[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新的王朝
修养的日子转瞬即逝,旌南楼刚能下地,姚凛就端了一桌子奏折来,“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准备何时上任?”
旌南楼正在与阮希饮茶,冷不丁的听到这句,正色道:“一周后。”
茶水在杯中有规律的摇晃,“旌国、嵇国、郑国三地接壤,就将都城迁移至三国的交界地带,改国号为曦。”
这句话犹如平地起惊雷,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她。
姚凛神色明显一怔,“不保留原先的国号吗?”
“抛却过往,迎来新生,曦字甚妙。”旌南楼放下茶杯,俨然做了决定。
姚凛看着已有帝王之相的旌南楼,像是今日迎来了她的蜕变,她再也不是自己印象中,软弱无能,需要人代替做决断的模样了。
她将奏折放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是原本三国的舆图,请陛下过目。”
旌南楼接过,轻扫一眼,“从即日起,恢复科举制度。”
她沉吟片刻,“其余照旧,殿试考核分两轮,第一轮异能者与普通人分开考核,普通人模式照旧,异能者由姚凛和阮希共同考核。第三轮由陆恪考核。”
登基大典在紧锣密鼓的筹备,旌南楼吩咐,一切从简,可该有的仪式一分也不能少。
一周很快过去,开国大典并未出现遗漏。
旌南楼坐在龙椅上,有片刻的不解,之前战争中跑走的四人竟然一人也没出现,并未破坏这个典礼,肯定在后面憋着什么坏。
她想着,坐在御书房中,陆恪站在她身后,黏腻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抬手招来暗一,让她去找姚凛。
暗一已成为暗卫首领,手下新的暗卫正在紧锣密鼓的训练中,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只身手矫捷的暗卫队就会横空出世。
虽然暗一原是陆恪的人,但旌南楼坚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观点,暗一听命令,身手矫健,是个可用之才。
想到陆恪,旌南楼往身后瞥了一眼,正对上陆恪黏腻的视线。
陆恪被抓包,慌乱了一顺,下一秒却抬起眼眸,与旌南楼对视,“我……我能入宫吗?”
他的眼中满是诚恳和小心翼翼,旌南楼摸了摸手上的扳指,“之前的事情我已查清,确不是你所为,你也不知情,但是……你真的愿意放弃入朝为官的机会?”
“是!做不做官,我没所谓,只要能够陪在你身边就够了!”陆恪两眼放光。
“既如此,我就拟圣旨了。”旌南楼说的平淡,见陆恪没有半分的不情愿,这才提笔。
端正中略带锋芒的字落在纸上。
陆恪都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看到最后一行字,陆恪的心脏停了半拍后,剧烈跳动,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在圣旨的末尾处写着:封骁骑将军。
“南……陛下!”
“称南楼便好。”旌南楼眉眼弯弯,今日的阳光格外的灿烂,落在旌南楼的身上,为她的眉眼镀了一层金光,黑白杂糅的发丝让她多了两分仙气,“起来吧,我的……皇后。”
陆恪感觉自己像是飘在云端,整个人像是在梦境中。
“别着急谢恩,看看最后一行。”
陆恪接过圣旨,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生怕落了什么。
看到最后一句时,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言笑晏晏的旌南楼。
“建国之始,正是用人之际,你这么个人才困于后宫,实在是可惜,不如帮我做些事情。”
陆恪的眼角微红,声音有一丝颤抖:“臣,接旨!”
正巧此刻,姚凛踏入殿内。
她目不斜视,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快起来吧。”旌南楼托住姚凛的膝盖,将人带起。
从桌上拿出早已拟好的圣旨,递给姚凛。
姚凛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接过圣旨,看了一眼,瞪大双眼。
上面赫然写着,“封姚凛为丞相,赐藏龙刀,若遇急情、险情可先斩后奏。”
“陛下,这、这、这于理不合!”
旌南楼背过手,“因为你的才干值得这个职位,你的德行能够匹配这个职位。”
姚凛握着圣旨的手收紧,止不住的颤抖,“臣!定当!肝脑涂地!”
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
似是想到了什么,原本背在身后的手松开,右手摩挲着扳指,“逃脱的那四人有消息了吗?”
“暂无,我们还在追查。”
旌南楼垂下眼眸,“他们定会再次出手,需多加防范,你也要多加小心。”
“是!”
姚凛退下,旌南楼坐在桌前,神色认真,一份一份亲自拟写此次战役中与自己出生入死的人的封赏。
写完之后,自己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确保无遗留后,才熄灯上榻。
新的王国秩序在有条不紊中建立,偶有危机,也都成功解决。
在风和日丽的一天,旌南楼与陆恪两人终于举办了封后仪式。
入夜,火红的龙凤烛燃烧着,两人喝过合卺酒。
陆恪的目光由粘稠转换为侵略,红色的吉服完全贴合旌南楼身材的曲线,圆润的杏眼中点了点水光,嫣红的唇瓣……
他喉头上下滚动,声音喑哑,“该就寝了。”
酒太过腥辣,旌南楼的眼中起了一层水雾,朦胧的看着陆恪的脸,只觉得他好似精灵下凡:应是今日成婚的缘故,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衬的整张脸格外的摄魂夺魄,眼尾泛红,眼底漆黑,像只抓住猎物的野兽,正准备慢慢享用。
忽然之间,唇瓣相贴,一股微弱的电流流向心脏,整个人像是浮上云端。
两人黑白掺杂的发丝交叠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一夜旖旎。
次日,旌南楼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
陆恪伺候着穿好衣服,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恋恋不舍的离开。
旌南楼笑了,“这么舍不得?等会早朝就见到了。”
陆恪从背后将人拢入怀中,声音闷闷的,“舍不得,从现在到早朝还要一刻钟,我有一刻钟见不到你。”
旌南楼在他脸颊落下一吻,眨眨眼,“提前给你的安慰。”
陆恪像个小动物似的,在她脑袋蹭了蹭。
建国初期,职务尚未完善,朝堂之上仅寥寥几人,连半个朝堂都没站满。
陆恪低眉顺目的站在朝臣中,不时偷偷抬眼看旌南楼。
高台之上的人光芒万丈,几缕白色的发丝漏出,冲淡了她原本的稚嫩温和之气,她声线平稳,言之有物……
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自己何其有幸,可以伴于她身侧。
陆恪低头窃喜。
姚凛出列拱手,“陛下,近日那四人召集了一批人马,在嵇州境内作乱。”
旌南楼眉头微蹙,“有多少叛军?”
“一万有余。”
“人还不少。”旌南楼思索了片刻,扫视全场,“可有人愿意带兵前往羁押叛军?”
“臣愿意!”
两道女声同时响起,出声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旌南楼抬眼,是姚凛和阮希。
姚凛拱手,“臣较阮将军更了解嵇州地势,请陛下恩准。”
旌南楼颔首,“姚丞相说的在理,那便由姚丞相挂帅出征,阮希为副将一同出征。”
“臣领命!”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仗一打就打了一个月。
阮希斜靠在座椅上,仰头饮酒,眉头紧蹙,“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四人能力出群,招募的士兵不是原先郑、嵇两国的王公贵族,就是亡命之徒,且本国才建国,兵力弱,唯一的优势还是军队中大部分都是异能者了。
姚凛也愁,一个月一点进展都没有,该如何与陛下交代。
正愁着,阮希推门而入,身后站着泉琤。
“姚丞相,我有一计。”
两人商谈至夜半才分开。
又过了半月,姚凛与阮希战胜归朝。
百姓夹道欢迎。
姚凛洗漱过后才来拜见旌南楼,“陛下,臣幸不辱命。”
“很好!”旌南楼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
宫中大摆庆功宴,为庆祝两人的凯旋而归,也为庆祝曦国终于解除动荡。
庆功宴上,旌南楼喝了不少酒,脸上都是兴奋的潮红。
她将脑袋埋在陆恪的怀中,喃喃自语,“真好,真好,心头的刺总算是拔出来了。”
夜半却传来噩耗,旌南楼本就睡得浅,听到殿外混乱的脚步声后骤然清醒。
睁开眼,陆恪已经坐在床榻边,紧盯着窗外。
“发生了何事?”刚睡醒的嗓音有些干涩。
“有人刺杀。”陆恪眼神微眯,飞镖自手中射出,很快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
外头又乱了一阵后,静下来。
旌南楼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恐慌,像是要失去什么。
不由的攥紧陆恪的手,面上却未显示分毫。
打开门,一男子被羁押在地,竟是那四人之一。
不是都解决了吗?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男子狞笑着,“呸,还改国号为曦,你这个窃取主公成果的蛀虫……唔……”
男子的嘴中塞入一块破布,打断了他的话。
可他依旧笑着,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旌南楼似有所感,“让他说。”
男子哈哈大笑,“还不去看看你的丞相吗?这个点,她大概依旧成为一堆碎肉了吧!谁让她一仆侍二主!”
旌南楼眼睑轻颤,“看好他。”
眨眼间人已跃出十丈。
她想着,快点,再快点,说不准还有机会救下她。
几个呼吸间,她就站在了姚凛的门口。
鼻尖飘来浓重的血腥味,她的唇瓣都开始颤抖。
哆哆嗦嗦的打开门,就见姚凛躺在血泊中,她的旁边还躺着阮希。
耳边突响一道惊雷,旌南楼向前走了一步,跪在地上。
瞳孔剧烈颤抖,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攥着,呼吸不上来。
眼泪滚落,她强撑着站起,“太医呢!快宣太医来!”
她状若癫狂,双眼通红,眼球上布满红血丝,整个人像是从地狱上来的恶鬼。
片刻后,太医手上,颤颤巍巍的跪下,“陛下,阮将军还剩一口气,已经让人下去煎药,姚……”
太医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姚丞相……已……无力回天。”
太医一口气说完,迅速低下头,自己眼前的这块地,正在下雨,雨势密集。
“咔嚓”,石桌碎裂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屋子中,太医拿余光偷瞄,就见离自己三个拳头远的石桌被旌南楼硬生生掰下来了一块。
旌南楼闭了闭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姚凛……博才多学、文武双全,追封瀛王,赐谥文姝,葬入皇陵。”旌南楼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压下声音中的哽咽,“全力追捕杀害姚凛的贼人,生死不论。”
说完旌南楼揉着太阳穴挥退众人。
房门一关,她便跌坐在地,缓了好一会,从别院中打了一盆水,细细的将姚凛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还为她换了一身新衣。
如此端正整洁的人,走也要干干净净的走。
旌南楼在房间内枯坐一夜,天光微亮又赶去上朝。
底下的朝臣战战兢兢,生怕一个字说错引来责罚,没想到主位上的人脸色如常,情绪平稳,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一月光景转瞬即逝,杀害姚凛的人在半月前抓捕归案,顺藤摸瓜彻底捣毁了这只叛军军队。
旌南楼登上城楼,遥望着王城脚下。
陆恪为她披上狐裘,递上汤婆子后静静的立在她身边。
身后转来脚步声,旌南楼头也没回,弯了弯嘴角,脸上是清浅的笑意,“你来了。”
阮希站在她身侧,“如今局势稳定,百姓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
“是啊。”旌南楼轻叹,“若是她还在,定会很开心。”
“她是带着希望走的。”阮希的手搭在城墙的浮雪上,“她用自己作饵,引出余孽,一并清缴。她说自己身居高位,得陛下信任理应做些什么。”
“她……”旌南楼眼含泪光,一时说不出话来。
远处一朵云慢悠悠的飘来,停在了他们头顶,阳光从云层中落下,恰好笼罩住三人。
旌南楼心脏微微一跳,抬头看云,又回头看阮希和陆恪。
三人相视一笑。
——全文完——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