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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站在楚琼玉的书房外,通报说废后要见她和沈清言。楚琼玉想了一会儿,让她先去丞相府告诉沈清言。
王家在京城如日中天多年,后宫没人敢惹王言皎,她也不兴风作浪,多数时候都在坤宁宫内闭门不出,楚琼玉都算是跟她有些交情的了。
沈清言来得很快,二人一起进了宫。
坤宁宫内格外寂静,从前楚琼玉来时还有窃窃私语的小宫女和偷闲的小太监,即便安静也不像现在这样。
沈清言跟在楚琼玉身后,进了坤宁宫的正殿。
王言皎坐在桌前,见二人进来,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
楚琼玉还以为她是要骂她,王家虽然颓势已显,但临门一脚终究是楚琼玉踢的。
王家送来的奇珍异宝多半被搜刮了去,坤宁宫空旷了不少,沈清言上次来时的雕梁画栋之感,其实只是那些华贵之物带来的错觉。
“我知丞相与公主爱护天下人,我宫中的人从未做过伤害他人之事,昨夜却全被抓去了内廷,想必以后也不会被分去什么好地方。如今我没什么能给你们,只求太女殿下救救她们,我王言皎下辈子定报答您的恩情!”王言皎跪伏在地上,言辞恳切。
楚琼玉表情思索,“你叫我来是为了说这个?”
王言皎抬起头来:“房子的顶梁柱塌了,房顶上的瓦片注定要陪着粉身碎骨,可是地上的砖块本就天天遭人踩踏,若也要跟着大厦倾颓,岂不太无辜?”
楚琼玉眯了眯眼,在王言皎拧着的目光下开口道:“坤宁宫年满二十五的宫女给银子放出宫去,年纪不够的宫女和太监重新入内廷分配至各宫……我会尽力不让她们受欺负,但也不会格外照顾她们。”
“多谢殿下成全。”王言皎俯首,一滴晶莹的水滴落在了地上。
王家的事了结,梨花也就开到了末尾。
六月柳叶正绿,楚怀安等沈清言休沐邀她去城郊围猎场跑马。
看着她骑着骏马向前飞奔,楚怀安停在原地也感到了自由。
疯跑了一个下午饥肠辘辘,正好灵照庵离猎场不远,沈清言就拽着楚怀安去灵照庵找宁轻吃饭。
灵照庵脚下修了不短的阶梯,从前沈清言跟别人来时路上碰到过一个小女孩,朋友抱怨路太长走得太累,小女孩说这是佛祖给凡人的考验,不管要想求得什么,都得先摆出诚意来。
也是从那时起,沈清言开始觉得求神拜佛不过是一场注定无功而返的付出。
寺里天黑前就要闭门,前来参拜许愿的人成群结队的正在往外走。跟楚怀安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最后一阶。
无然领着一对姐妹到寺门,跟她们道别后抬起头来才看见沈清言。
“沈施主,你来陪我用膳吗?”无然的表情格外开心。沈清言摇摇头,把越站越远的楚怀安拽了过来:“我今天要和楚施主一起去找宁夫子。”
无然的目光看向了楚怀安:“阿弥陀佛,幸好施主不是去找空无大师,否则要被说杀气重了。”
瞧着无然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楚怀安低下头打量了自己一番:“杀气?岐州的和尚说上过战场的人是有杀气的,难道这位小师傅也看得出来?”
沈清言捏了捏他的胳膊:“我觉得是看出来你练过。”
云京不少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脚步虚浮、双眼无神,与其说是杀气,倒不如说楚怀安的眼神坚定,言行有矩。
沈清言敲开宁轻的门,嘿嘿一笑:“夫子,您能收留我们两个吃顿饭吗?”
宁轻打开门把人迎进来:“怎么这时候来了,这位是,世子殿下?”沈清言与楚怀安的关系已几乎无人不知,宁轻根本不用猜站在她身边的人是谁。
楚怀安上前行礼:“在下楚瑭,今日冒昧来访,请宁夫子见谅。”
宁轻摆了摆手:“正好今日饭菜做多了,你们进来吧。”
吃饭时宁轻总盯着楚怀安看,一顿饭下来他光顾着摆弄自己僵硬的身体,沈清言吃饱放下了饭碗,楚怀安才急着扒了几口饭。
楚怀安放下筷子,拿着三个人的碗筷去水池旁,宁轻抓着沈清言的手说:“人的心思百转千回,心意却总是奉献。我今日观他言行,发现他处处留意你,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求不来的缘分。”
沈清言向外看去,楚怀安的头发从去了岐州以后就一直高高地束在一起,整个人格外有精气神。
初见他时觉得他像世家闲散少爷,越熟悉越能见他真诚。
沈清言摸摸自己的心口,否则怎么解释她变快的心跳声呢?
楚怀安洗好了碗筷,卷起来的袖子贴在手臂上,叉着腰笑得畅快:“沈湖,天快黑了,我们走吧!”
九月二十,云京的树都开始往下落叶子,王家众人和废太子楚珩被带至午门问斩。
楚琼玉隐在人群中,刀落下去,连着她跟楚珩之间的血脉亲情全都斩断。
同日,废后王言皎自刎于坤宁宫,用的刀正是她嫁入皇宫时王家的陪嫁,这把刀非名非贵,才没被人搜刮了去。
十天后,皇帝宣旨退位,皇太女楚琼玉下令十月十五举办登基大典。
十月初一,太上皇迁居行宫养病。
礼部。
钟仅边翻看手边的书边摇头:“哪有女人做皇帝的?就算我等把书翻烂了也找不出这个登基大典的正统来!”
钟仅身边的人纷纷附和:“是啊,礼部本就是依礼法做事,女人的登基大典,要去何处寻礼,又是哪来的法?”
礼部是这些自诩循礼的老东西们最有话语权的地方,房间的角落里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内心祈祷有人能来把她们从尴尬的氛围中解救出去。
“皇位不是男人的正统,而是皇家的正统。”
苑静苏声音凉薄,抱着两本书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
钟仅哼了一声:“看来苑大人是有主意了,那这个登基大典,不如就交给苑大人来办。”
苑静苏看了他们一眼,平静地接下了这个活。
“既然诸位熟习礼法的老大人都无法办成,静苏临危受命,岂敢不从。”
“苑大人,我来帮你!”“我也要!”
那两个年轻人举着手跃跃欲试,气得钟仅吹胡子瞪眼。
“今天又来了多少?”楚琼玉手里拿着奏折,头都没抬地问。
楚怀安有些佩服她的淡定:“十一。”
楚琼玉从奏折堆里抬起头来,楚怀安的脸上沾了不少血迹:“十一个人?”“十一波人。”楚怀安遗憾地回答她。
自从楚琼玉被立为皇太女后,源源不断的人被派去公主府刺杀,现在搬进宫,有了御林军日夜紧密巡逻才终于有了喘息之地。
“殿下,”楚怀安双手拿着兵符举过头顶,“怀安不才,激战中旧伤复发,恐不能再伴殿下左右……”
楚琼玉放下手上的奏折看了楚怀安许久,最后还是走下来拿走了他手上的东西,“既如此,你去禁军吧。”
“谢殿下!”
楚怀安做御林军的目的楚琼玉清楚得很,他跟沈清言的关系摆在那里,若要跟沈清言修得正果,他就不能是她安在皇宫里的眼睛。
楚璇琅想让楚怀安再回兵部,被楚琼玉驳回了。
楚琼玉知道楚璇琅想尽可能庇佑更多的镇北军,更何况楚怀安本就军功赫赫,正因为此,楚琼玉才不让他留在兵部。
他看上去好说话,对大多数得失也不甚在意,可他到底是个将军,是个以多胜少、至今被大月恐惧的将军。
对楚怀安来说,兵部远没有禁军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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