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弟如此做派

　　“咕——”
　　“嗯？”俞年轻轻拍了拍俞归的肚子，“饿了？”
　　“它饿了，我没饿。”俞归说，“快点，再滑一次！”
　　“好！”

　　一次飞速的滑梯体验再次完成，俞归还想玩，但俞年记挂着他咕咕抗议的肚子。
　　“宝贝，我们再玩一会儿就去吃饭？”他单手把俞归抱在怀中，另一只手用纸巾给俞归擦汗。
　　“嗯。”俞归没有异议，他其实也有点玩累了，只是过于兴奋的情绪掩盖了他的疲惫。如果不是肚子发出叫声，他还真不会注意。

　　俞年认认真真把汗擦完后，宠溺地看着小脑袋四处乱转的俞归，问：“走吧，还想玩什么？”
　　俞归指向他长大后就不能玩的设施：“那个旋转椰子树！”

　　一分钟后——
　　俞年再次举起手机拍照，“来，耶！”
　　俞归笑着伸出小手比耶，“耶！”
　　或许是知道可能不会再有以孩子形态来这里玩耍的机会，俞归在最后几分钟积极配合俞年拍照，尽可能多的留下一些美好回忆。

　　“走咯！”俞年收好手机，把俞归从椰子树球上带了下来。
　　俞归问：“我们去吃什么？”

　　“没想好。”俞年给俞归穿好鞋子，“你想吃什么？”
　　“你挑。”
　　“咦～”俞年才不信，俞归每次都这么说，但总是他说一个，俞归拒绝一个，挑剔得很，一直说到他勉强有胃口的为止。
　　“咦什么咦。”俞归仗着自己力气不大，又拍了俞年一巴掌，“快说。”

　　“小朋友凶什么凶。”俞年不以为意，抱稳俞归离开了室内娱乐区，开始为他工作：“烧烤。”
　　很典型的垃圾食品，“你看我能吃吗。”

　　“泡面。”
　　这更是垃圾食品中的垃圾食品，“不行。”

　　“炸鸡！”
　　“上一餐刚吃。”俞归吐槽，“还有，你怎么这么想喂我吃垃圾食品？”

　　“嗯？”俞年不解，但接受俞归的说法，换了点正常的主食：“窝窝头！”
　　“什么东西？”

　　经过十几番口水辩论战，他们决定去吃早茶，一个虾饺就能让俞归吃饱的那种。
　　“来，小朋友先点。”俞年下移菜单，让俞归能看到上面的菜品。
　　“虾饺！”俞归最喜欢吃这个了，因为和俞年在一起之前，很少会吃到虾。
　　“好，虾饺一份。”俞年在虾饺后的方框打了个勾。

　　“还要一个有虾的肠粉！”
　　“好，有虾的肠粉……可以了。”
　　俞归想吃的已经点完了，抬头看俞年，道：“剩下的你点。”
　　“好！”俞年戳了戳俞归的脸蛋，继续点菜。

　　“你吃排骨吗？豆豉蒸排骨。”
　　“可以，这个好吃。”

　　“春卷呢？”
　　“不想吃炸的。”

　　“好。”俞年的目光放到了粥类，“黄鳝粥？喝吗？”
　　“你喜欢吃黄鳝吗？”
　　“还行。”
　　俞归随和道：“那就这个吧。”

　　“还想吃什么？”
　　“不点了吧，如果没吃饱的话再加。”
　　“那先这样。”俞年点完菜，请服务员收好菜单。

　　在等待上菜期间，俞年又开始闹俞归玩了，这里捏捏、那里戳戳，势必要把这个小朋友从头到尾撸一遍。
　　“俞年，你好无聊。”俞归难以抵抗他的进攻，只能口头上予以警告。
　　“是的。”俞年大方承认，“谁让我们家俞归长这么可爱。”

　　俞归拍掉了他的一次戳脸攻击，“你昨天也长得很可爱。”
　　“那今天呢？”俞年夹起了嗓子，十分期待他的回答：“我今天不可爱吗？”
　　“那肯定啊。”
　　“……”

　　太阳升到一天之中的最高处，美味的虾饺和肠粉也生在了餐桌上。俞年秉持着将“俞归一定要喂”的谬论奉为真理的理念，把俞归放到了餐厅提供的儿童餐椅上，自己则是夹过一个虾饺，用勺子和筷子拆开，一点一点放进俞归的碗里。

　　但俞归的碗里没有勺子，因为俞年拿走了。
　　“俞年，我饿。”俞归看着近在眼前却又无法触及的勺子，焦急又烦躁。
　　俞年仍在慢吞吞地拆剩下半个虾饺：“别急，我喂你吃。”
　　“等我饿死了你再喂吧。”
　　“呸呸呸。”俞年日常处理坏运气，俞归这张嘴一天要说八百遍这种话，他已经习惯了，“我是上天派下来管理俞归吃喝的管饭神，不会让你饿死的。”

　　俞归已经习惯了，他一天要听俞年念叨八百遍这种神经兮兮的自创语录，“还管饭神，饭桶吧。”
　　“……”俞归只有不高兴的时候，才会跟架机关枪似的猛猛输出，俞年根本喷不过，也舍不得喷，只敢进行道德教育：“小朋友要讲礼貌哈。”

　　“我都吃不上饭了还讲礼貌。”
　　“吃上了吃上了。”俞年终于处理完了虾饺，勺起一小块虾肉喂给俞归。
　　“好吃吗？”
　　“好吃。”俞归嚼着虾肉，细细品味其中的鲜香。虾肉鲜嫩弹牙，没有添加复杂的调料，最大程度地保留住了大虾原有的味道，还带有丝丝鲜甜。

　　“我要自己吃。”吞完这块肉，俞归向俞年提出要求。自己吃饭比请别人喂自由多了，他才不要受俞年管理。
　　极度宠爱小孩的俞年当然不让，“不行，你才多大就自己吃饭。”
　　“二十一！”
　　“二十一个屁，二点一都没有！不准自己吃。”

　　“那我不吃了。”俞归趴在桌子上，嘴巴闭得紧紧的，拒绝接受投喂。
　　“……”民以食为天，不吃饭是一件大事。俞年无可奈何，只能把勺子递给俞归，“好好吃啊，想吃什么和我说。”

　　“会的！”拿到勺子，俞归立马有了干劲，对着碗里的食物狂炫。
　　“慢点吃，少不了你的。”看着俞归一副饿死鬼模样，俞年既欣慰又心疼，加快了手中处理食物的速度。

　　“你也吃一点。”俞归在自己碗里勺起一块肉给俞年看，而后吞掉了。
　　“好。”俞年把新处理好的肠粉倒入俞归碗中，开始满足自己的肚子。

　　粥盛上来后，俞年和俞归定规矩：“你不能吃黄鳝噢，喝粥得了。”
　　“嗯。”俞归也不想处理鱼刺，被卡到了直接喜提医院单人床，他可不想这样。

　　不过没想到，反倒是俞年差点被鱼刺卡住了。
　　“咳咳……咳咳……”
　　“不急不急。”俞归手短，拍不到俞年的背，只能边嚼着饭、边在空中着急地晃手。
　　“好了……”俞年终于用舌头把那作妖的小刺挑了出来，“活过来了。”

　　“慢点吃！”俞归教育起了俞年。真的是，长这么大了也不让他省心。
　　“知道啦。”俞年又勺起一口粥，在嘴中细细确认没有鱼刺了才吞下。

　　“好撑。”俞归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饱嗝，把手放在肚子上揉了揉，感受美味的负担。
　　“饱了？”俞年第一次养小孩俞归，不太摸得清楚他的饭量。
　　“是的。”俞归说，“我是有成年人脑袋的小孩，知道自己吃饱了。”
　　“喔哦！”俞年捧场道：“我们家俞归真厉害！”
　　他给俞归夸飘飘然了：“那当然～”

　　吃饱后，俞年就近带他去了附近的商场，因为能吹空调。俞归本想自己走路的，但由于长得不够高，牵不到俞年的手，因此还是强制被俞年抱着。
　　“困了？”进入商场，俞年问一直趴在他肩头一声不吭的俞归。
　　“嗯。”吃饱过后，俞归头有点晕，“我们回家睡觉吧。”

　　俞归边走边搜寻商场的空座椅，轻轻拍着俞归的背哄睡，道：“没事，你睡吧，我们晚上再回去。”
　　俞归抱得更紧了些，细软的睫毛扫过俞年的皮肤，侧头问他：“那你呢？”
　　俞年的手上移至俞归的头部，温柔地抚摸着他，“我不困，我抱着你睡。”

　　“不会累吗？”他“上辈子”抱俞年的时候，手都要断了。
　　“不累啊。”俞年找到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下，嘴硬道：“我哪像你，一天天的都不锻炼。”
　　“我下田可比你做那些花里胡哨的有用多了。”

　　“哼。”见俞归又要向自己开嘴炮，俞年及时制止：“别聊天了，睡吧，俞小猪。”
　　“你才是小猪，我是大猪。”
　　“哈哈……”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俞归承认自己是猪，妥协道：“好吧，俞大猪。”

　　俞年不是不想睡，而是怕一觉起床后，俞归就会变回原样了。
　　他还没带俞归玩够呢，还没满足俞归更多的心愿呢，怎么就能变回原样呢。
　　他让俞归侧睡在自己怀里，用手臂和自己的身体环成枕头和床，兜住一个他倾注了所有爱意的宝贝。

　　在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中，俞归很快进入熟睡。他的呼吸平稳均匀地洒在俞年皮肤上，身体也随之微微起伏，安宁、美好。
　　于是俞年又拿出了手机，给这位嘴巴难得“解毒”了的乖乖小朋友录视频。

　　然后，在手机的备忘录上写下此时此刻的感受：
　　我亲爱的俞归小宝贝呀～
　　……

　　俞年是真的喜欢，不管这位“小宝贝”变成什么模样、脾气是好是坏、机关枪嘴炮是否淬过毒，都会喜欢。
　　“或许是命中注定？”俞年想。如果不是，他们为什么又会相遇呢。

　　很多年前——好吧，也就几年前，在俞年彻底确认自己心意之时，他也吓了一跳。
　　他从没想过是这个答案。
　　他一开始是否认，可与现实的解离让他极度痛苦。就像是好不容易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却有人来告诉你——这颗稻草不是你的，我要把它收回去。
　　后来，某一天，他不信邪，在网上疯狂查找资料，想要找到一个理由、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可以让他去对抗世俗的眼光。

　　幸好，他和俞归之间并不是死结，命运为他在高度重合的条令中开了一条小缝，他们之间不是禁忌，也没有不允许。
　　他重复确认过很多遍，他把证据摘抄、收集，每当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就会从床底的小夹层找出这些条条框框，从头到尾阅读一遍。
　　所以，他们肯定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只是恰巧寄托在了同一个屋檐，一个半残缺、半圆满的屋檐。

　　“再睡会儿。”俞年看着窝在他怀中有所动作的俞归，换了个更舒服的抱姿，想让他休息久一点。
　　但俞归不干，反复睁眼直至脑袋较为清醒为止，尝试坐了起来。
　　“不睡了？”俞年的手顺着俞归的动作，给他做了个靠背。
　　“不睡了。”俞归靠在他的怀里，揉揉眼睛，说：“睡够了，我们去玩吧。”
　　“真的假的。”俞年不信，但还是抱起了俞归。
　　“嗯。”俞归再次确认，“你想玩什么？”

　　“玩什么……”俞年没有想好，他只是觉得商场里面比外面凉快罢了。
　　不过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一个大头贴自拍机。

　　“想拍大头贴吗？”俞年有些心动，问他。
　　“大头贴是什么？”
　　“就是给我们的大头拍照。”

　　“嗯？”俞归不理解，把它理解成了X光片，“头有什么好拍的？干嘛不去医院拍？”
　　“不是这个意思……”俞年苦笑，解释道：“差不多就是开了各种滤镜和贴图的手机自拍，拍完之后它会把所有照片放在同一张大照片上，然后打印出来。”
　　“噢？”听起来挺有趣，俞归同意了，“那我们去拍吧。”

　　俞归掀开帘子，减少了它对俞年大头的袭击。里面的空间很窄，坐在位置上，俞年伸手就能触碰到控制屏幕，俞归则是怕磕到碰到，紧紧靠着俞年，回头看他的操作。

　　“来吧，挑你喜欢的。”俞年点开了各种拍照模板，什么价位的都有。
　　“这么贵。”俞归看着20多、30多块钱一张照片，略感肉疼。
　　“这不是问题。”俞年让他放宽心，“随便挑，出来玩就是要花钱的，而且我可有钱了。”
　　“切。”俞归转过身，不以为然，傲娇道：“等我拿到奖学金，我也有钱了。”
　　“好。”俞年看着变成小孩还励志挣钱的俞归，不忍对他说出刻薄的话。

　　“这个？”俞归挑了个兔耳朵的。
　　“你要当小兔子吗？”一想到俞归要“长”兔耳朵，俞年心痒痒的，甚至想直接伸手帮他做决定。
　　“也不是不行。”反正他现在是小孩，拍什么都不奇怪，主要是俞年同意就行。
　　不过，俞年一向是根据俞归的喜好来的。只要俞归喜欢，他就会说服自己喜欢。

　　“好，那就小兔子来一张。”俞年点下模板，调整滤镜和光线，开始拍照，“注意倒计时噢！”
　　俞归提醒兼警告道：“你不准在最后一秒搞乱七八糟的动作。”
　　“不会的不会的。”俞年不正经的小心思被戳破，脸上笑嘻嘻地答应，心里默默复盘到底是哪里没藏好。

　　“咔擦！”第一张照片拍好了。
　　由于兔耳朵的长度无法调整，所以俞归的小头小脸上也有和俞年一样大的耳朵和腮红。俞年摆姿势倒是摆得欢，微笑歪头靠向俞归，俞归则是在俞年怀中一动不动，懵懵地看向镜头，因为他们的耳朵好像打架了。
　　“这是对的吗？”
　　“应该吧。”俞年也不太清楚，他还没见过兔耳朵能叠加在一起的，“那要留吗？还是重新拍？”

　　“都行。”俞归没有意见，反正别人（专指俞年）不说，也没有人知道那是他。
　　“那就留吧。”俞年点击拍摄下一张。卡得丑的bug不要，但卡得有趣的bug一定要。
　　接下来的几张小兔子照片都没有问题，不过在拍最后一张时，俞年又不出意外的作妖了。
　　他完全不管特效，直接转头嘟嘴向俞归。

　　幸好俞归早有准备，他就知道俞年前几次规规矩矩，肯定是最后要憋个大的。他十分精准地一掌堵住俞年的嘴，转头向镜头比了个“耶”。

　　“删掉！”俞年眼疾手快地点击“重新拍摄”，但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了俞归装模做样的嚎啕大哭。
　　“不删！哇呜……”好不容易有机会记录下自己战胜俞年的瞬间，俞归才不要删掉这张记录历史胜利的照片。
　　“好好好，不删不删。”自己的面子和珍稀的俞归他还是分得清的，即便他一听就知道俞归是在假哭要挟他。
　　“好耶！”
　　听见俞归的欢呼，俞年无奈地笑了，谁让他宠呢。

　　选择好相框和版式，俞年问：“还拍吗？小朋友？”
　　“拍！”俞归觉得大头照的形式挺有意思的，多用这些做留念也不错，反正俞年不差钱。
　　“好。”俞年探头确认外面没有在排队的人，回来抱起俞归继续选择拍照贴纸。
　　拍到最后，他们一共拿到了五张大头贴。

　　“诶哟！”俞年翻看大头贴，兴奋得不得了，“我们家俞归好可爱啊！”
　　“低调低调。”俞归扯了一下他的耳朵，“我们自己在家里说就好了。”
　　“好吧。”俞年心不甘情不愿地向现实低头，收好了照片。

　　“还有什么想玩的吗？”
　　“想下来走路。”俞年已经抱他一天了，胳膊再怎么说也累了。
　　“不行。”俞年仍旧拒绝，“你个子太小了，等长大一点再说。”
　　“小个子也能走路的。”

　　“不是能不能走路的问题。”俞年下蹲，把俞归放在地上让他站稳，认真注视着面前还没他蹲下高的小孩子，“万一你被抱走了，我怎么办？”
　　俞归其实也害怕，可他仍旧觉得俞年会很累，商讨：“我不会被抱走的……”
　　“就算只有一点可能，我也不会让你去做。”俞年强制专横，不允许一点意外发生，重新抱起俞归，“走吧。”
　　俞归不吭声，只是默默环紧了俞年的脖子。

　　“俞年，我们回家吧。”俞归真的担心他累，他不想把快乐建立在俞年的疲惫之上。
　　“不玩了？”
　　“嗯。”俞归说，“等我变大了再出来玩吧。”
　　“噢？”俞年试探出了俞归的心思，趁机悄摸摸提要求：“可是那时候，我就不能出门抱你了。”

　　但俞归不按他的套路发展，在他背后拍了一掌：“在家还没抱够吗？”
　　“不够！”
　　“够了，再多也不给抱。”俞年睡觉时抱就算了，煮饭也抱、玩手机也抱，甚至吃饭时也想抱，烦人得很。
　　“哼。”小计谋没得逞，俞年选择自闭。

　　回到家，俞归催俞年睡觉。
　　“不睡。”俞年还记得昨天的教训，“一觉起床之后，你就会变回原样了。”
　　“好吧。”俞归有些落寞，“你不喜欢长大后的我吗？”
　　“喜欢啊。”俞年捏了捏俞归的肉肉脸蛋，说：“只是一想到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就有些难过。我想带你去玩你小时候没玩过的，你以前肯定也羡慕别的小孩子。”
　　羡慕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讨要宠爱，羡慕他们可以无忧无虑地快乐成长。

　　听到这儿，俞归沉默了。
　　然后他跑上床，站在床的边沿。
　　原本慢慢悠悠跟在他身后的俞年神经一下绷紧，两个大跨步飞到了他面前。
　　“宝贝啊……别吓我。”
　　俞归张开手，身体前倾，抱住了俞年的腰。

　　“诶？”被小孩子反抱的感觉有些奇妙，更何况这是他最爱的俞归。
　　“不用这么感动的，小宝贝。”俞年很快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唇角勾起，一把把只会用身体表达心意的俞归抱回了床上，“我的要求不高，就是在你变回来之后，给我亲几口……”

　　俞年的方法非常奏效，俞归立马不理他了。
　　“嘿嘿。”俞年也翻上了床，把俞归捞入怀中，“不是小孩子也没关系，我依旧会带你这只不想出门的小懒虫——”他挠了挠俞归的肚子，“去更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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