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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主同意了
和宴空山设想的一样,除夕下午,宴家院里早已停满了车,各房伯叔姑姨都来吃团圆饭了。
宴奶奶听说他回来,执意让人搀扶着站门口迎接,宴空山拢了拢大衣,手里提满了东西,头次回个家还产生了紧张。
宴庆国暼了眼他手上的礼盒,从鼻腔里冷冷地“哼”出了声,宴空山假装没看见,“奶奶,爸,这是我朋友买送给你们的。”
东叔看着老太太脸色,赶紧上前去接。
“很重要的朋友,冬爷爷小心些拿。”在东叔的手指即将接触到礼品盒子时,宴空山又补充了句。
东叔背着宴空山见过胥时谦三次,听了这话,手不自觉哆嗦了下。
“下次不用这么客气了,咱们家啥都有。”宴老太太脸是笑的,但所有人都听出了,这礼物她不喜欢。
宴空山也笑着,“奶奶,晚辈的心意,哪能用普通的物价来衡量。”
宴奶奶怕他在这儿就出柜,急忙叫人带宴空山上楼去洗手换衣服。
待宴空山换好过年服下楼时,刚好遇到同样换好年服的宴浦。
“你们胥行长真有心。”宴浦假惺惺的说。
一梯之隔的楼下传来欢颜笑语,宴空山想要祭完祖就和奶奶摊牌,他心里揣着要紧的事,今天并没找宴浦麻烦的打算。
结果麻烦自己找上门。
“宴浦!我警告你,今天最好不要惹事。”宴空山停下脚步,明显不悦。
宴浦也跟着停下,“如果我偏要……”话未说完,被宴空山拽到最近的房间。
门一关,宴空山用身体挡着门,像是要讲道理般,“你是不是有病?我去外面上班,当同性恋,最受益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宴浦一直戏谑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动,他像是能控制住脸部肌肉的抽动,很快,又笑出了声,“不,只是弟弟喜欢的东西刚好我也喜欢而已。”
“空山少爷…在吗?”
前来寻人的佣人,打断兄弟俩剑拔弩张。
宴浦推开宴空山,优雅打开门,出门前吐出几个字:“弟弟,加油哦。”
宴空山暗骂道:“……神他妈经!”
*
宴家除夕的活动非常隆重且传统,自打宴空山记事起,每年的今天,宴家宅院里总是热热闹闹的聚集一大帮人,男的在一起唠事业,女的在一起嗑婚姻。
宴庆国被一群总围在中间,从国外政治讲到国内经济,又从国内经济讲到人类未来,总之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宴空山则被一群姑姨围着问婚姻,他好几年没回来过春节,被问了两句后,倒是能够游刃有余地应付。
“对象和你一块留学同学吗?”
“多大了呀?父母做什么的?”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姑姨的热情很快将“事业帮”那边淹没,大家的视线都齐刷刷地看向宴空山。
宴空山嘴角上扬,像是在演讲:“不是同学,他清北毕业的,年纪比我大一点点,结婚的话,只要……”
“该接财神了!”宴奶奶怕宴空山口出狂言,急忙打断他。
宴庆国眉头紧锁看向自家老妈,并未发现手机有收到图片的信息。
宴家经商,财神和祭祖一样重要,每年年头和年尾都会两次“接财神”。
有时候财神和祭祖的顺序会根据吉时有所有人不同。
众人暂停说笑,纷纷起身按辈分站好,有序进入财神殿。
里面贡品香烛纸钱已经准备好,宴奶奶点燃香烛,嘴里念念有词,小辈们纷纷跟跪在两侧,跟着念道:“财神保佑,新年财源滚滚来。”
“财神进门,富贵满堂。”
……
接完财神,宴奶奶就会给在场的每个人发压岁红包,这是孩子们最激动的环节。
“奶奶新年好。”
“新年好,来压岁钱收好,祝你在新的一年完事顺遂。”
“事事如意”
“心想事成”
“财源广进”
……
最后,到了“祭祖”环节,宴家祠堂门口有对石狮,浓郁的香火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檀香,正中央是祖先牌位,所有牌位整齐排列着,后面悬挂着宴家祖训。
小辈们在冬管家的指引下,跟着奶奶磕完头,有序走出祠堂,最后只剩下宴空山和宴浦两家还有宴奶奶。
宴奶奶从新焚香,示意两个孙子往爷爷牌位前跪着。
“老宴,看看,两个孙子都这么大了,你在那边,要保佑他们,保佑咱们宴家。”
祠堂内烟雾缭绕,排列整齐的烛火在肃静中摇曳,宴空山抬头,反复看着悬挂在中的祖训,手心冒汗。
他知道,这个事此刻说出来是多么的不合时宜,但他也知道,现在不说出来,待会儿借宴浦的口,宴庆国今天不会让他出门的。
小时候,每次闯小祸,奶奶会兜底,若真捅了篓子,出来担着的是爷爷。
宴空山点燃三根香插|入香炉中,透过烟雾,爷爷的牌位像是化成了他慈祥的面容。
“爷爷。”宴空山低低出声,颤抖的说:“爷爷,我有几句话想对您老人家说,我知道,您一直希望我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延续……”
祠堂内空气瞬间凝固,宴奶奶震惊一瞬,直接打断:“阿山,瞎说什么呢,成家,你现在多大点,不着急哈,还有立业,爷爷已经立好了,你好好把担子挑着就行。”
宴庆国脸色已经青了,不过从他青的程度来看,宴浦判断,他还没看到图片,不知道自己儿子是要爆多大一个雷。
宴空山:“奶奶……”
宴浦肯定不会错过这种火上浇油时刻,他像是善解人意般:“奶奶,不要生气,阿山还是个孩子,晚宴快开席了,先去吃饭。”
“好,吃饭去。”晏奶奶给宴浦投去赞许的一眼。
宴庆国与梅瑰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瞬,随后目光齐齐看向晏老太太,最终宴庆国问出口:“妈,您知道这小子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晏空山:“奶奶爸妈,今天当着爷爷的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小叔,你手机响了。”宴浦出声。
晏空山一把推开身旁的晏浦:“行了,不要再抢戏了,我能想到在这里同父母出柜,你的功劳最大。”
晏浦:“……”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晏庆国不可置信看着自家儿子,原本以为他只是找个普通女孩,好家伙,出柜二字都说出来了。
宴空山从小就混,什么离经叛道没干过,这次他自告奋勇出去吃苦,宴庆国用了点技术,想让他吃苦吃到底,经历过苦难,才会真成长。
晏空山:“爸,宴浦有一点说对了,我去美宁确实是为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哈?%《@看了%》”拥有一半北欧血统的梅瑰芬兰话都逼出来了,她一把捂住自己儿子的嘴,抱歉的朝大家笑笑,结果发现,除了她和宴爸外,其他人的表情都很镇定。
宴庆国毕竟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见过大风大浪,什么人什么事都见过甚至经历过,对于一直在歪道上走的宴空山能说出喜欢一个男人,不足为惧。
主要弄清楚,他这是尝鲜还是一直就这样?话又说回来,宴空山在国外,没有这毛病,是不是回来受到关家那小子影响?
宴庆国很快否定这个想法,毕竟宴空山混天混地的做派,不是谁能随便影响的。
香炉里刚插上去的三根香,正以一种奇怪的造型燃烧着,香灰一点没掉,纷纷打着旋儿,远看像个佛手印。
宴空山知道,时机到了。
“这个男人,影响了我,让我找到人生的意义。从十八岁见他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他,我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他。”宴空山的表情像入党宣誓一样圣神,温柔的语气几乎要化出水来。
宴庆国身形不稳后退半步,宴文东眼疾手快扶住人,“不要着急啊,弟,人嘛,谁还没有过青春年少,犯点错也正常。”
宴浦一向沉稳的脸上露出讥讽:“唉,我弟弟是个大情种。”
宴空山懒得理他,“我努力学习考上最好的学校,也是因为他,你们不也夸过我吗?”
梅瑰脸面的肌肉在抽搐,说不出一个字出来,仿佛任何话都太轻描淡写了,只有她知道宴空山的变化有多大,不,应该是蜕变。
五年前,由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到处惹事的纨绔,变成了心中有梦眼中有光的向上少年,当时宴奶奶还偷偷找了神婆,看是不是中邪了。
如今看来,不止中了邪,还中了毒。
眼见香灰又要柺弯,宴空山继续道:“奶奶,奶…奶,你看我爷爷点头了。”
香灰结成的佛手印完美落入香炉,宴奶奶起身,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宴爸宴妈听,“ 新的一年,事事顺利,也会顺利,上天会保佑我们宴家,保佑我孙儿。”
宴浦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被他妈一把拦住。
宴空山望着两鬓发白的父亲,还有烟雾中沉默的牌位,一时间,有些不忍。
他利用了奶奶的信仰,利用奶奶对这个家的爱,来撕开这个口子。
小时候,每次烧香,只要香灰凝结不落时,她总会叫宴空山和宴浦来许愿,“神仙正在听呢,好好说话。”
宴空山小时候从来不相信,这次信了。
他决定等回去和胥时谦好好规划后,他就回宴家好好上班,用胥时谦的工作态度,努力做到最好,他的心思将会全部放到他们的新生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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