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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秋声，总分732
十八岁对公平的理解和四十五岁对公平的理解不同。
“哪不公平？能用高中学的知识解出来，它就是公平的！不管流程有多复杂…”等等，袁泽宏眉毛跳了跳，“现在是讨论题目的时候吗？”
桌上摆着电养生壶，保温已久。袁泽宏抬起养生壶给自己的保温瓶补满，咂咂有味地喝两口，润够嗓子才继续：“秋声啊。”
看来这次是感情牌。
“你的情况杨老师昨天就找我说了，回头是岸，好好。铭谦以前经常说，他家儿子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天才，脑子非常好，就是皮了点。不过人一旦顿悟，就是好事……”
袁泽宏滔滔不绝，许秋声用手肘碰了碰林未觉胳膊，嘴唇一张一合：这得说完我爸妈才能轮得上我。
林未觉眼角勾了勾。
果不其然，二十分钟后，这场缅怀过去的开场白才算结束，正式进入正题：“这次你的成绩老师有目共睹，进步非常快，也相信你的成绩是真实可依的。”说到一半，袁泽宏又给自己补了补水，“但是你得知道，光有我们这几个老师相信站不住脚，你得让学校大部分学生相信你的成绩，以后才没有流言蜚语。”
“所以，我跟几个班主任商量了一下，想说让你重考一次，七个班科任老师混合出题，当天出当天考，现场阅卷，随机从一到七班抽取七人监考，你看能接受吗？”
7V1的监考，排面拉满。
“可以啊老师。”许秋声应得相当爽快，“我重考没问题，但是我这个月想留在七班！”
袁泽宏满腔腹稿碎为一地——渣。
他从残渣中勉强拢成一句完整的语言：“你对安排有哪不满意可以提…”
“老师我很满意。”许秋声抢答。
袁泽宏头疼不已，不自觉把心里话蹦了出来：“满意你闹什么脾气？”
“袁老师，我哪儿能啊！您没看出我眼底的真诚吗？”
在真诚的许秋声再三强调自己没有不满下，袁泽宏答应了他的不平等条约。总归结局是正向的，就是有点小偏差。
这个偏差出现在林未觉身上。
“老师，我想跟许秋声一起考。”我们的学霸如是说，“练手感。”
……
今天的高三注定无法风平浪静，如同窗外迟迟未至的大雨一般。第一节课还没进入尾声，楼道就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紧接着，各班上演了一出秀才点兵。
“孙奕洋。”
“叶湘南”
“祝雷”
…
看着各个幸运儿跟着班主任离开，留在教室的其他人蠢蠢欲动，望眼欲穿。
补考安排在教务大楼四楼一间废弃办公室，房间正中央摆着两套崭新的桌椅，周围约莫一臂宽的位置，七张凳子组成两层包围圈，保准苍蝇都飞不进来。此外，房间角落还装上了信号屏蔽器和一个没开的摄像头。
“咱这阵仗，一中建校绝无仅有啊。”许秋声翘着椅子感叹。
林未觉淡淡回：“一中建校也没想过，好好的高中怎么会培养出一个影帝。”
装了两年大尾巴狼。
许秋声听闻放声笑两下，挪着椅子靠近林未觉，抬手挽过对方脖颈，问：“那，男朋友，为什么要陪我这个影帝考试啊？”
“让我一个人在这面对七个人的质疑。”林未觉斜眸，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许秋声，“你舍得？”
“舍不得！”许秋声笑的更欢了。
教务处内，袁泽宏坐在冯洪光的位置上，跟几个监考员说着此行目的：“是这样的，七班许秋声的月考试卷答题卡丢失，现在需要进行补考。为了确保补考公平性，你们作为本场补考的监考员……”
在他对面，杨青黛正在跟冯洪光聊天：
【Mrs杨】：老冯你出的这几道数学题目明显超纲了！我可跟你说，未觉也在补考，你忍心下手虐？
【心中自有佛（老冯）】：青黛啊，没点难度怎么测试许秋声真实水平？别太操心，你看我都不操心未觉，随缘，随缘啊。哈哈哈哈哈。
杨青黛：“……”这人怎么越老越活回去了！
隔壁办公室，除去上课的七个老师，剩余十来个科任老师都在磨枪霍霍，加上冯洪光远程指导，六套试卷的题目不出十五分钟就选了出来。为了保证公平性，所有题目顺序打乱，由抽选的监考员随机挑选——也就是说，老师出的题目不一定完全用得上。从根源杜绝泄题的可能。
三班的祝雷几人在打印试卷，孙奕洋跟着袁泽宏去领文具。
打印机前，祝雷小声问七班周问筠：“你们班许秋声考不考都是垫底，学校那么大阵仗给他补考，真的只是因为他答题卡丢了？”
周问筠是七班学习委员，妥妥社恐，平日跟许秋声接触也不多。这会被祝雷一问，她打起磕巴：“我、我怎么知道，反正、反正听学校安排就、就好了。”
祝雷又把目光扫向其余几人，见大家都摇摇头，自知问不出结果，也没再纠缠下去。
这样的疑惑一直持续到几人踏进考场看见林未觉截止，他们面面相觑恍然大悟——哦！原来学校是为了林未觉补考回一班！许秋声只是那个顺带的！
没错，一开始大家是这么想的，所以监考的目光也没放在许秋声身上。
直到半小时后：
林未觉：“老师，生物卷好了。”
许秋声：“老师！物理搞定！”
为了效率，本次补考不按照科目顺序进行，六张试卷全部发下去，做完截止。做一张提交一张，由二三班班主任亲自批改。林未觉半小时一张试卷在大家的预料之中，可许秋声怎么也提交了？还做满了？
五班监考员郁轩茫然的收卷，又茫然的归位。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林未觉和许秋声的做题速度几乎同步，七双眼睛也渐渐从林未觉桌上平移到许秋声桌上，在做到数学卷时，许秋声突然举手。
“老师，这有一道多项式代数的题，我能超纲吗？”
“还有一道微分几何。”林未觉也举手。
监考七人：“……”什么代数？什么几何？
这是高中的题吗！
“……”知道真相的袁泽宏抹了把脸，生无可恋，“超吧。”
这场补考一直持续到11点56分，正好学生下课。由于本次补考保密工作十分到位，杜绝了吃瓜爱好者一切蹲墙角的可能——毕竟他们不知道该蹲哪个墙角。为此，袁泽宏非常满意。
12点20分，考试结果公布。
“林未觉，总分746，许秋声，总分732。”袁泽宏声音似因激动有些颤抖，“你们两人的物理和化学选科都是满分，林未觉语文阅读理解和作文扣了4分，许秋声数学大题解答步骤扣了10分，语文作文扣了3分，生物也是因为大题步骤省略，扣了5分。”
结果一出，不大的办公室里声音鼎沸不止。
祝雷：“我幻听了？许秋声732分？”
叶湘南：“物化满分？秋哥满分？”
周问筠：“天、天呐，我有点晕……”
郁轩：“他们刚才是说数学超纲了吧？超纲了还拿一百多分？”
而我们的孙奕洋同学，已经陷入了“世界是一场巨大的谎言”的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都安静！安静一下！”
办公室墙壁被试卷拍响，袁泽宏压着内心激动，抿唇，问面前心痒难挠的七人：“对林未觉和许秋声两人的成绩真实性，监考员是否认可。”
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在对方的震惊中点头。
袁泽宏又看后门坐着的两位班主任：“陈老师，容老师，二位对林未觉和许秋声的成绩真实性是否认可。”
二人毫不犹豫点头。
“那你们呢？”袁泽宏又问两个当事人，“对这样的成绩无异议吧？”
林未觉和许秋声对视一眼：“没异议/没问题！”
“行！”袁泽宏当场拍板，“下午我会按照新的成绩公布本次月考成绩单，荣誉榜单本周更新，你两准备好新的半身照交给青黛。”他说着走上前，拍了拍林未觉肩膀，“未觉啊，中午吃好饭就抽空搬桌子去七班，下午直接上课。你杨老师说位置随你挑，不用客气。”
“……”怎么有一种“看呐，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送你了！”的既视感。
林未觉面色如常：“好的老师。”
袁泽宏：“没事就回去吧。”
几人刚走到门口，袁泽宏忽然叫住林未觉：“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时间又过去十分钟，办公室大门再次打开，袁泽宏带着林未觉走出来：“我下午回复五中，接下来就没其他事了，你在七班如果遇到困难，及时找青黛。”
“好的，谢谢老师。”
目送袁泽宏身影上楼，林未觉这才转身，见走廊空空荡荡，问许秋声：“那七个人呢？”
许秋声叹气：“轮番鄙视了我一道儿，说我不够义气、 勾践都没我能忍、在一中屈才，应当去隔壁省的戏剧学院，骂完解气，走了！”
“活该！”林未觉毫不留情地嘲笑。
“说回来，老袁找你说什么呢？”方才被几个人轮番轰炸，他都没蹲到墙角。
远处的天空，乌云已经散去，栏杆上的水珠和走廊边的湿气证明刚下过一场暴雨。林未觉与许秋声并肩朝楼下走，边走边说：“五中处分结果出来了。唐德林那身伤都是特效妆，他妈是医院主任，给他开的假验伤报告。至于视频，也是唐德林骗何尚手机转发的，现在唐德林要面临退学，五中问我能不能原谅他这一次。”
原谅？五中还要不要脸了！
“你怎么回答？”许秋声愤然转身，倒着继续走。
“你男朋友是圣母玛利亚转世？”林未觉睨了一眼，“我当然不原谅，我又没有义务用自己替五中教育学生。”
“男朋友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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