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傻王爷娶了大将军

　　时间回到稍早时候，那时夏孑渊还未逃出吴地。
　　长滩百里绵延，曲曲折折远行，山上风景独好，观山河安详似不曾被战火侵袭。
　　“将军。”副将左林走至。
　　安江静坐山头，缓缓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殿下入城已有数日，王城未有来信。”
　　安江不为所动，仍旧静静地擦拭着宝剑，上下翻看，满意地将剑收回了剑鞘中。
　　“等。”
　　另一头，王城中，自省殿内，几个人影静立。
　　慈云帝看着一旁堆叠成山的谏书，缓缓合上了手中的谏书，将之放在了“书山”之上。
　　“圣上。”于丛远首先打破这停留许久的沉寂，“建安王殿下入吴地已不少时日，生死未卜，求圣上下令，派兵围城。”
　　慈云帝抬手揉了揉额角，派兵围城这四个字他已经看腻、听腻了。
　　“何大人，你是何想法？”
　　何璧立刻低头拱手，“回圣上，莫然已攻入吴地数月，此时硬攻恐收效甚微，建安王殿下既主动请缨入城议谈，想必早有对策。微臣以为，还当按兵不动，静候时机。”
　　于丛远不满地看了一眼何璧，“如今已有两位王爷被莫然所俘，王城中早便人心惶惶，若再不派兵，只怕众臣难安，众民亦难安啊。”
　　“战局诡变，建安王殿下既有决心，此时执意派兵只怕会误了大计。”
　　“若无外围施压，殿下在景国军营岂能有威信？”
　　“若莫然惧这威压，又岂会领兵直入？”
　　“留殿下一人入敌营不顾，这便是何大人的妙计？简直荒谬至极！”
　　“离建安王殿下承诺的时限尚有三日，微臣以为，此时出兵尚早。”
　　“你……”
　　“好了！”慈云帝制止了俩人的辩论，“你们都退下。”
　　“是。”
　　慈云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拿过谏书静静看着，思索良久，还是将谏书合起丢回了桌上。
　　“来人，传胡常言。”
　　何璧出神地往宫外走，心中思绪万千。
　　建安王殿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那条更为艰苦的路，王城如今满布风雨，倒是与所料无差，只怕那吴地多事，横生变数。
　　莫然不愧是传闻中的杀神，此番逃回景国休整不过一年便领兵再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一时勇猛无两，却生生止步吴地。细细想来除了不能入敌过深外，莫然定还另有他想。
　　建安王殿下此行凶险，他奉命稳住皇城人心，在得到暗卫传信前，不得有外人干扰战局。只是如今吴地消息全无，他若再固执一词，只怕会空空引来猜忌。
　　“……何大人！”
　　何璧一愣，抬眼看到胡常言迎面而来，赶忙停下行礼，“老师可是在叫学生？”
　　胡常言喘了口气，“还以为何大人仗着圣上宠爱，不愿与老夫这老头子为伍了。”
　　“学生只是一时思虑过深疏忽了，还望老师原谅。”
　　胡常言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啊，还是这般不会遮掩，心中藏了多少事都露在了脸上。”
　　“学生愚钝。”
　　“心事既藏不得，尽早抹了才是。” 胡常言话里有话，见何璧半晌不语，摆摆手，“罢了，你回去吧。”
　　何璧点点头，缓缓地行了一礼。
　　车马过市，停于一处僻静之所，何璧望了眼一墙青苔攀爬，打开了那扇朴实的大门。
　　“老爷回来了。”下人们立即行礼。
　　“夫人在何处？”
　　“夫人在花园赏花呢。”
　　“好。”
　　何璧拂去衣摆上沾着的灰，提上特意准备的小礼物，往花园走去。
　　秋末，园中菊花繁盛，梅花尚未开。
　　梅落站在梅树前，静静看着什么，即便听闻身后有人靠近，也并未回头。
　　“你在看什么？”
　　何璧柔声问着，梅落今日穿着他昨日送去的白棉袍，软白雪貂的皮毛随着风轻轻翻飞，剪裁得恰到好处的裙摆细致地描摹着他的身形，果然比想得还要动人。
　　梅落回头，一眼看到了何璧手上的物件，再抬眸看那人，正带着别扭的笑。
　　“这身衣裳是夫君昨日特意命人所送，可好看？”
　　何璧耳朵一烫，“你不用这么喊的。”
　　“何大人不惜抛弃爱妻之名也要将我囚于这府中，要的不就是这般趣味？”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听他把话说完，梅落转身便走回亭子中，细细喝着茶。
　　何璧站在原地，有些气馁，不过还是提着物件硬着头皮走到了亭子中坐下。
　　“今日拜访好友，见他藏了北疆的奶酒，想来你应该喜欢，便特意带回送与你。”
　　梅落看也不看那物件，只冷冷道：“何大人这怀柔的把戏到底要玩到何时？整日送这送那，当年看不上的东西，今日也不会变。”
　　何璧垂眸，缓缓收回手，笑了笑，“当年人少不知事，净做了些不着调的荒唐事，看来如今亦未有变，实在惭愧。”
　　“何大人今时不同往日，早已位极贵臣，怎的还和一介战俘玩这忆当年的戏码。”梅落看向何璧，“曾经那般痴情还未演够，码头死死相逼，用毒废了我的武功囚于这小院子，如今还要再扮这假惺惺的柔情万千？”
　　何璧无话可说，像个认错的孩子，低着头不说话。
　　梅落见不得他这惺惺作态的知错模样，不耐烦地说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
　　何璧苦笑，“我若要杀你，何须等到现在。”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何璧看梅落一脸愤恨，心中有些失落，轻声问道：“若我问你景国之秘，你可会说？”
　　“死都不会。”
　　“若我要你背离莫然……”
　　“绝无可能！”
　　梅落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何璧又笑了笑，他并不想笑，只是在梅落面前除了笑，他不知还能做何举动。
　　“我也知道绝无可能，所以……”何璧直直地望进梅落的眼睛，带着比表白心迹那夜还要急迫的真挚，“……所以我到底为何，不惜如此也要留你至今呢？”
　　梅落一愣，皱眉，末了冷笑一声，“何大人该不会真以为我是女子吧？大人若真想要，我大可给大人配些迷魂散，大人再随便找些女子回房便是。”
　　何璧积聚在喉头的气瞬间便散了，握紧的手也缓缓松开，若有若无地叹了声，“我今日只是来送酒的，既然酒已送到，便也无事了。”
　　梅落看着何璧走远，转头去看那细心包裹着的物件，回想两年前那双坚定的眸子好似藏了多大的决心，嘴上却说着可笑的话。
　　‘小生杀不得你，你若杀了小生，便也活不出这院子，如此，小生也算两全了。’
　　“蠢书生，倔得很。”
　　梅落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离开了。
　　何璧快走到拐角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梅落已经不在亭子中了。
　　心事重重走回书房，何璧走至书桌后回身坐下，缓缓闭上眼。
　　两年前他偷偷保下梅落，以老家早有婚约的小梅之名“娶”入府，他自知这一藏便是从此背离他满心向往的坦荡君子之义，又输了那一眼万年的情深，只是他丢不掉，亦放不下。
　　老师说他藏不住事，想来确实如此，否则此事也不会被建安王殿下发现，如今他是作茧自缚，偏向死路去了。
　　屋中渐冷，门外响起叩门声。
　　“老爷，车马已备好。”
　　何璧睁开眼，起身走出了书房，问站在门边的小丫鬟，“夫人已经上车了？”
　　“是的。”
　　何璧往大门走，远远看到停着的马车，深呼吸一口气，轻轻上了车。车中的人戴着面巾，眼睛紧闭，安然地睡着。
　　“走吧。”
　　车夫得令，挥鞭驾马，一路往前去。
　　车过闹市，再过无人街巷，而后人声鼎沸，喊叫声渐起。
　　“老爷，码头到了。”
　　何璧拉开车帘，看到往来人匆匆，身上大多背着行囊，或留恋或潇洒往远处走去。
　　“老爷，船在那边。”
　　何璧轻轻抱起睡着的人，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缓缓走到船上，妥善将人安置好，看向站在身侧的几名侍卫。
　　“时逢乱世，各处都不太平，记得好好守着夫人。”
　　“是。”
　　何璧又望了一眼正熟睡的人，转身下了船，掏出钱袋子塞到了船夫的手里。
　　“船家，这一路便劳烦你了。”
　　“好嘞，小的一定将尊夫人安安全全送到南柳去，大人就放心吧。”船夫接过钱袋子上了船，吆喝一声，准备起锚了。
　　何璧站在岸边，眼睛一刻不离地望着船，直至船身融入灿灿的斜阳中，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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