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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回来
“……”
韩墨停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了另一个布袋,轻轻打开,里面有一只红色荷包,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看看能看出是蟒的动物,针脚很是粗糙拙劣,一看就是初学者做出来的。
“这不是……”唐白鹿看到这个荷包瞪大了眼睛。
这个荷包不是那日韩墨出征那日,她送给他的吗?
那日清晨,雪后初霁。
金色的朝阳映着皑皑白雪。
少年赤色戎装、金色铠甲,身骑白马昂首跨出城门。
少女身着红色披风,在雪地中把同样红色的荷包郑重地交到他手上:“这是我亲手缝的平安袋,希望它能帮你驱散黑暗和严寒,护你平安。”
“我等你回来。”转过身,她说。
“我一定会回来的!”看着她的背影,他说。
“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个荷包里装了什么。”韩墨轻轻婆娑着荷包说,“说来也巧,就在那些狼扑上来之前,一直被我挂在身上的荷包自己掉了下来。我看到里面装的东西,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唐白鹿当然还记得,她在这只荷包里装的是一块火石,当时想的是,韩墨此番出征冰天雪地,崖城一带又是苦寒之地,他保不齐就会挨饿受冻,给他放一块火石备在身上,寒冷的时候可以取暖,黑夜可以带来光明。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还能驱散野兽。
韩墨说,他当时飞速把火点着,就近拽了些干草在地上生起了火堆,这些狼瞬间就不知所措了。他又试着把箭筒里所剩无几的箭头点燃,把着火的箭射向狼群,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几箭射出去,狼群仓皇逃窜,韩墨便瞅准机会翻身上马从狼群里突围了出来……
“你知道吗?”韩墨突然转头看向唐白鹿,眼神比此刻的月色还要温柔,“这些年我一直都珍藏着你送我的平安袋,是它救了我。而且,我还一直想向你道谢……”
“不用客气……”唐白鹿赶紧摆手。
她还没说完就被韩墨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鹿儿,让我重新娶你好吗?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永远只爱你一个人……”韩墨弯腰把下巴放在唐白鹿肩膀上。
唐白鹿正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开口,韩墨突然警觉了起来。
随即,远处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动物吼声,听上去像是狼嚎。
“走,我们先回郡守府。”韩墨直起身子把唐白鹿抱上了马背。
他自己还好,此刻他的鹿儿在,他可不想带着她冒险。
两人策马一路疾驶跑回郡守府。
把唐白鹿从马上扶下来的时候,韩墨还没忘记刚才的问题:“鹿儿,你还没回答我呢……”
唐白鹿下意识把两只手绞在一起,因为用力,骨节都变的发白了。
刚才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虽然韩墨原本是“海王”人设,可是从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他好像又担不起这个名号,撷梅殿那八十位美女他几乎正眼都不给一个。倒是对于她唐白鹿,韩墨表现的很是一往情深……
难道他转性了?
要不就答应他好了?
唐白鹿脑中天人交战。
客观来讲,韩墨算是这个世界的顶配男人了。外貌出众不说,还贵为太子,手握重兵,权势滔天,以后是成为皇上的人……
想到这里,唐白鹿又动摇了。
要是真的随着韩墨重新回到宫里,那还能有自由吗?她想起皇太后,想起一众在深深宫闱里只能靠八卦和宫斗寻找存在感的妃嫔,一辈子就囿于宫墙之中了。
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唐白鹿决定还是选择自由。她还想游览一下这大冀朝的山山水水,说不定有朝一日找到回去原本世界的通道呢。
抬头,她看到韩墨还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神里写满期待。
“我想了一下,我还是不要和你……”唐白鹿低声说。
她还没说完,远处就有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跑来。
唐白鹿认出这个一个大理寺的人。
“太子殿下……”这个人凑到韩墨耳边低语了两句。
韩墨脸色变了变,转头对唐白鹿说:“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去找你!”
说完就随着大理寺的人匆匆走了。
唐白鹿看着他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她就有充分的时间好好考虑要如何用更充分的理由拒绝他了。
她一路慢慢走回自己的院落跟前,一进房门,就见到郡守堂哥正端坐在厅堂里。面色凝重。
“堂兄,出什么事了吗?”唐白鹿心中一紧,上前问道。
郡守摆摆手,让手下的人都退了出去,把房门关紧,这才开口:“郡主,有件事我冒昧地问一下,这件事关系到我们整个唐家……”
“你问吧堂兄,我一定知无不言。”唐白鹿郑重说道。
郡守声音低沉缓慢:“我想问的是,郡主和太子殿下,是真的和离了吗?”
唐白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微微怔了须臾,随即点头:“当然是真的和离了,和离书是皇上亲自盖章的,不会有假。”顿了顿,她又问,“堂兄为何要问这个?”
不知道为何,此刻她心中升腾起一种缥缈的希望来。很期待郡守可以回答说,她现在需要重新与太子成亲,才能解决唐家遇到的某些问题。
哪里知道郡守却给了她一个不可思议的回答:“是真的和离了,那就好,那就好……”
细问之下,唐白鹿才知道,原来朝堂之上有些人早就对唐家不信任了。
自从温家人一门被盲兀杀害以后,坊间就有传言说这件事是唐家与盲兀联手策划的。毕竟温家殒没,崖城的控制权就归了一直居于温家之下的唐家。
后来太子亲率军队大破盲兀之后,又有传言说唐家设计妄图谋害太子。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实锤,也就没有人呢真正把唐家怎么样。皇上甚至顶不住几位言官天天念叨要弹劾唐钟,真的派人彻查了唐宰相,调查结果表明,唐钟委实是一位两袖清风的好官。
即便是这样,还是不停有人对唐家质疑、发难。
当太子提出要娶唐宰相之女唐白鹿为太子妃的时候,以梁太尉和陈大夫为首的好几位大臣疯狂跳出来阻挠。闹的凶的时候,甚至还要弹劾太子。
要不是皇太后力挺,恐怕韩墨根本没办法和唐白鹿成婚。
唐白鹿微微蹙眉,她竟然从不知道,韩墨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她娶到东宫的。
怪不得当时她提和离,就像要了这家伙的命一样。知道现在还念着重新娶她。
“我今天突然来找你,是因为梁太尉。”郡守话锋一转。
“?”唐白鹿疑惑看他,颇为不解。
“梁太尉被抬去抢救,清醒了片刻,弥留之际留下遗言,称我们唐家一直与盲兀勾结,害了温家不说,还要谋害太子,最重要的,他还指出盲兀现在的统率小雷豁勒是我们唐家的养大的!”
“这梁太尉一个将死之人,怎么能乱说话?”唐白鹿气愤道。
郡守却摇摇头:“我可以拿性命保证唐家清清白白,从未害过任何人。不过这小雷豁勒,确实在我们家生活过一段时间。”
唐白鹿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郡守解释道:“那时候他不过十多岁,某日晕倒在唐府后门,被下人救了进来,说自己无处可去,便在府上做些劈柴挑水喂狗的活计。某一日就突然消失了,要不是他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个小丫鬟,府里几乎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个人来过。”
“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唐家吧?”唐白鹿叹了一口气,这明明都是躺着中枪的事啊,谁能想到被救的孩子竟然日后会成为盲兀的统帅。
郡守颇为无奈:“我们唐家一直致力于守护崖城,无论是温家在的时候,还是温家不在了以后,初心从未动摇。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时代苦守边城的我们也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给盯上。当年你父亲,我的六叔,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就是为了在朝堂保护我们唐家。这些年,他在朝堂有多辛苦,我们唐家都看到了。之前你入宫做了太子妃,我们一方面为你高兴,一方面也为你担忧。可能你不知道,听到你与太子和离的消息,家里的长辈都松了一口气。大家都说,惟愿我们每一个唐家人在这边远地方活的平安顺遂,也不想再有人参与朝堂纷争了……”
听了堂哥的话,唐白鹿默然点头。
少顷她又问:“那这些关于我们唐家的流言要怎么破?”
郡守抬头望向前方,目光坚定:“清者自清,我们会主动出击,不等不靠,自己的清白自己证明。这点小事,我们唐家还是能做到的!”
“我能做些什么吗?”唐白鹿问。
郡守朝她和蔼一笑:“不用了,你们还小,我们都希望你们一生平安顺遂就好了。家里的事,自有我们来操心。”
唐白鹿点点头,看着堂哥身为郡守依然穿着朴素的衣装,心中一阵酸楚。
夜间下起了小雨,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天一亮,几乎一夜没睡的她就出了门。
韩墨也是一宿未睡。他一整晚就带着大理寺的人在调查梁太尉的案子。
梁太尉之所以自杀,是在与阿芙对峙的时候,被阿芙告知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是大雷豁勒家族的孩子。
尽管他早就知道这两个女儿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可是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是这样的来历。他寻死的动机不知是因为愧对大冀,还是为了自证清白。临死前还不忘抹黑唐家一把。
天色微明,韩墨才沉着脸往回走。
路过唐白鹿门前的时候,他原本想敲门进去看看她。看看天色,觉得她一定还在熟睡,于是作罢,想着先回去睡一觉,再来找她。
他并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唐白鹿已经策马出了郡守府。
韩墨只睡了一个时辰就猛地睁开了眼。草草洗漱过后就直接去找唐白鹿了。他必须赶紧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径直跑进她的房间,却是空空如也。
问丫鬟,才知道她一早就骑马出去了。没说去哪里,也没说何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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