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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9)
等在一旁的单墨染和烛乐儿也迎了上去,烛乐儿拍去手上一把灰,腮边还挂着一片湿润,发梢微乱,看起来有些狼狈,单墨染跟在单舒彦身后,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凑近他道,“刚刚他收剑的时候你就应该反手给他一剑的!长孙家的人会那么好心?我才不信。”
说罢还用手比了个一刀切的姿势,脸上愤愤不平,单舒彦转过身,朝着他的脑门一拳捶下,恶狠狠道,“咱们单家可出不了背后偷袭别人的小人!”
单墨染捂着脑袋哼哼时,长孙云言也一同迈过门槛,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撇过来,单舒彦面色一窘,以为被他听到了,他琢磨着如何解释才能挽救一下单家小辈在外岌岌可危的形象时,长孙云言已先他一步跨了进去。
坐于长孙清流身边的龙族大长老烛彦彬眯眼大笑道,“长孙族长,听说这小娃是你的关门弟子?长孙族长着实教导有方啊。恐怕再过几年,我们这群老头子可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烛彦彬已过不惑之龄,他说话时,两颊的肉像是两棵瘪了的包菜叶子,蔫了般往下垂,明明是一脸恭维之色却看着着实怪异。
坐于他身边的二老张烛彦枭看着比大长老年轻少许,颧骨较高,眼窝深陷,一张脸却方方正正的,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有些愣,他附和道,“大哥说得对,这些孩子都是咱们仙族的后起之秀啊,长孙族长是准备让云言参加这次昭和演武的吧?”
长孙清流抿了口酒液,正色道,“不错。”
紧挨着他们的隔壁桌,凤族大长老凤黎闻言道,“看来这次的昭和演武可是很有看头呢,嘿嘿,说来广修真人呐,你可要小心着啰,别一不下心这第一剑的位置就被小辈夺去了。”
凤黎歪着头调侃似的拍了拍单胤,大有一副看好戏的味道。
单胤被人敬了一轮酒,此时两颊泛红,闻言风淡云轻地道,“单单不过一个名头,自然是能者居之,看着这群小辈这般优秀单某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只是...”话音一转,他将凤黎搭在肩膀上的手轻拂去,莞尔,“当年大长老在我手下还是走过五十多招的,只是如今大长老年事已高,自然不能再跟年轻有活力的后辈相比,可惜你已不能参赛,否则武场上碰到大长老,我一样会敬老的。”
凤黎吹了口胡须,默默白了他一眼,心道,呸,我还需要你手下留情?想我凤大长老所过之处,无人不赞一声风姿卓然,仙风道骨,臭小子,竟敢说我老!
凤黎本着不与后辈计较的态度,在宾客里找了圈,见凤幽和烛乐儿正躲在门口偷偷说着什么,如今都是青春少艾的年纪,站在一起显得格外登对,凤大长老很是欣慰,连人带酒杯向着隔壁桌走去,对着龙族大长老一连敬了三杯酒方休。
凤黎敬完龙族大长老,见这一桌或呆板或严肃的人中有一人端雅地坐于其中,满眼觥筹交错间恍如一朵寒梅独立枝头,清贵却不高调,他顿了顿,等思绪清晰就冲着那人道,“说来当年兰芷君未参与演武实在令人遗憾,兰芷君作为望氏一代翘楚,此次演武定是会参与的吧?”
突然被点到名的望归陌一愣,见同桌几位族长和长老皆将目光投向他,其中几人窃窃私语道,“说来此次演武由宴氏主持,若是兰芷仙君参与角逐,这结果还真不好说呢。”
“是啊是啊...”
望归陌展颜,“归陌自是不负大长老所望。”
凤黎又道,“犹记昔日昭和演武,人才济济,如今却已多是坐镇一方的人物,单氏第一剑,长孙双杰,宴氏双璧,望氏兰芷君,就连我族少主与龙族的小丫头都已长大成人,甚至是那妖族的白蔹小儿,也已成为妖族至尊...”
长孙清流双眉一蹙,却未打断他的话,但眼底已风云变色,昔日长孙双杰,是说长孙家的两位兄弟,清流与清河,可双杰已折其一,斯人已逝,何堪回首,凤家的大长老看来是醉了!
凤黎身侧的宴氏长老宴青蓑反而先一步打断,“呸,什么妖界至尊,那白蔹小儿也配?不过是当年广修真人的手下败将!”
身侧有人劝解道,“宴长老慎言啊,如今仙妖两族毕竟交好...”
宴青蓑大约也是喝多了,不顾劝阻冷哼了声,“慎什么言,谁不知道当年的贺天宴上,他那苟延残喘的模样,十足是一条摇尾乞怜的土狗,还有他那哥哥白轩!倒是便宜他了,要我说,他当年在百仙楼那番丧尽天良的作为,就该下九层地狱,让那些大鬼小鬼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百仙楼...事及当年,无数仙门亲眷惨死其中,对在场多数人来说都是心口一道无法愈合的伤。一时人人缄口。
与此同时,长孙云言锐利的目光逼成一线,突然一掌袭向站在门旁的单舒彦,带着三分灵力的一掌将单舒彦逼退三步之外,未站稳之余,脚虚晃着踢到了一个水壶,骨碌碌滚出庭院老远,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
长孙云言来不及回答他,同样身体向后暴退三步站稳,而他们方才所站的地方,一柄通体透白的长剑穿透而入,自各佳肴美食中穿过,杯盏瓷盘摔了一地狼藉,而那长剑似长了眼睛一般,直袭向坐在酒宴中心的一人——宴青蓑。
宴长老大概是真的喝多了,愣愣的来不及反应,反倒是离他最近的长孙清流嘴角划过一道冷笑,五指并拢推出一掌,那直奔宴长老面门而来的剑就失了方向,偏开一寸定在他背后的墙上,正好插在那红艳艳的寿字头顶。
墙面裂开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缝,而宴家老寿星宴茴嘴角边咧开的笑,则像是被无数针线密密麻麻地缝上了,直挺挺抿成一线,因惊吓失了颜色的面容让他看起来不像在过寿而像是去奔丧的。
“何方宵小?”
长孙清流大声道,随后只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奔出,为首的正是长袖翩跹的长孙清流,在他身后的则是一脸凝重之色的宴疏离,紧接着单胤,烛龙,凤凰两族长老以及望归陌等人陆续走出,而原本庭院里空荡荡的门口此时站了五个人。
杵在门口的几个小辈,似乎在空气间嗅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息,默契地回到各自家族长辈的身后,望惜本就是个废柴,此时不用别人说,往归陌身后一躲,什么话也不问。过了会他探出一个头,隔着层层叠叠的衣衫向门口望去。
为首的人长眉入鬓,一双莫测的眸子隔着半张白玉鬼面和一众惊惶,错愕,疑惑的人群,静静地扫视而过,一身黑地站在门口,脖颈连同襟口处镶着圈绒毛,黑漆漆的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毛,只嘴角掀起一个惹眼的弧度,看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嘲讽,“何为宵小?本座可是拿着请帖正式前来祝寿的。长孙族长如此未免喧宾夺主了。”
这天上地下敢这般自称的,只有一人,妖族现任的妖王白蔹,望惜心道自己不过是个喽啰,不惹眼,大着胆子朝着这神秘的宾客看去。
妖王白蔹在天界一向是个人物色彩鲜明,又富有争议的主,他的传闻由来已久,据说他曾亲手弑兄,为人心狠手辣,他也曾是单胤的手下败将,贺天宴上蒙天尊一念怜悯,放了回去,这样的人本该不足为虑。
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危难之际挑起了妖族大业,生生将一个本该分崩离析的妖族治理的繁荣强大,甚至超越曾经。而在先妖王手下那些各自为政的长老,到了他这里死的死,残的残,剩余的都成了死忠派,妖族的大权被他揽于手中,至今无人敢小觑。
这样的人想来应该是阴暗的,充满威势的,望惜打了个寒颤,抬起头来见到对方的表情时,又有些怔愣。
白蔹方才脸上凝聚起的气势如烈日下的冰一样快速消融,所有的冷漠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变成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若是再戴个蓑帽,就跟躺在湖边垂钓晒太阳的老翁一个模子刻出的。
明明携一身刺骨的凌厉,又裹着漫不经心的恣意,如此截然不同的情态被他敛于一身,里面藏着对世间万物的冷淡和漠不关心。仿佛刚才那夺人性命的一剑不是出自他手。
“妖王大驾,竟是人未至剑先至。”长孙清流一拂袖,厅堂里那柄长剑被无形的气流拔出,转了个弯,便向着庭院的方向疾射而出,被长孙清流截住,左手握住剑柄,眼神冷厉地投在银亮的剑身上。“也不知饮血剑一出妖王是要它饮谁的血?满座宾客在此,我仙门六宗皆在此,妖王所为,未免太过放肆!”
话毕,那肃杀的氛围又显现了出来,白蔹用舌尖顶了下腮帮,将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压下,“本座才踏进这地方,就听闻有狗在乱吠,怕惊扰了四座,才忍不住出手,只是不知这狗是野狗还是家养的,若是野狗,屠了杀了也不为过,若是家养的,本座贸然动手就驳了主人家面子。所以方才本座也未出全力,狗不还好好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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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好了,废话不多说,白萝卜要来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