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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当慕容合碰上陆煜捷。
当指点江山的帅才撞上才华横溢的将才。
谁当胜？谁又必负？中楚的二分之势，想来……势必要持续很久才能破解，除非……
“你确定，南境风平浪静、至今未起波澜？”
“这还能有假？一个月前属下就已经按照公主的吩咐派遣了精英南下，截止昨日收到的消息，尚未见到任何风吹草动。”
戚刚言之凿凿。话落，还手痒的挥了挥拳头：“依属下之见，何需如此麻烦？您直接给我十万……哦不，八万足够了……老子定能一举拿下橡城，再提着那陆姓小子的人头回来！”
他可是自小便长在马背上的人，冲锋陷阵、为国家开疆扩土方为正道，憋憋屈屈困在这小小的皇宫之内做个什么禁军首领，不是太“屈才”了吗？
慕容合闻言，笑了一下：“八万？”
“嗯……倒差不多……”
戚刚眼眸一亮：“公主同意属下的提议？”
“将军之言甚佳，本宫有何道理不从？”
慕容合拾眸看他，唇角挂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一月为期，将军为本宫拿下南泱……如何？”
“哪用得着一月，属下……南泱？”戚刚皱眉，宽额方脸之上满是迷惘：“不是南境吗？”
慕容合仰首大笑：“灭了南泱，再取南境岂不如同囊中取物。八万大军……灭个南泱足矣。”
她语气轻淡，脸上也并未见到丝毫轻蔑之色，可不知怎么的，戚刚觉得面上一红，突然之间，就有了点低人一等的挫败感。
有时，人的自信如同太阳，不需要流光溢彩就能遮天蔽日，莫名，就让身旁所有黯然失色了。
“八万取南泱……公主莫不是在说笑？”
虽说上次南境边陲一役，南泱在内的三国联军均死伤惨重，可细细算来也不过折损了几万兵将……
哦，南泱还搭上了位皇子——听闻，是诸皇子当中最不受宠的。
他的不受宠，似乎并不仅限于局外人的口口相传，更不是空穴来风，否则，又何至于人都阵亡在沙场之上了，南泱竟连一场像样的丧礼都未举行？听说，那位南泱皇帝最为钟爱的宠妃有一年早产诞下位小皇子，不过月余便不幸早夭时，可还曾举国食素五日，以更好超度亡灵……
这位四皇子南宫炀，在南泱皇帝心目中，怕是连个心腹手下都比不上吧？！
死了个这样的皇子，折损了四五万兵士，可以说，对南泱无甚损伤，更谈不上伤筋动骨，慕容合怎么就认为现在会是进攻南泱的最好时机呢？
“戚将军可听说了？”
慕容合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却不解惑，反而问道：“南泱那位老皇帝，缠绵病榻已数日？”
“哪有数日？公主怕是收错了情报。”
戚刚“哈哈”笑两声，浓密的络腮胡随着这动作上下颤动，带着说不出的喜感。像是终于发现眼前这位冰雪聪明的小公主也有失算的时候，心底的挫败感消去几分，甚至连眉毛都欢快的摆成了“八”字。
慕容合也笑，半响才问：“情报可是将军转送来的。若有假，那岂不是说将军你……失了职？”
“什么？属下……”
戚刚稍顿，随后，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脑门：“可不是嘛！这消息……”
“但下属递上来的情报可不是这么说的。其中只提及南泱皇帝感染风寒，有几日未上朝而已。”
“几日？”慕容合问。
“这……两三日吧，又或许七八日……哎呀我的公主，这正值寒冬时节，虽说他南泱四季如春，可偶感风寒也很正常吧，哪个还要掰着手指头去算他病了几日？”
“嗯，将军的话不无道理。”破天荒的，慕容合竟面含笑意，朝座下之人点了点头。
啊？戚刚又是一愣。
说来自己也真是犯贱，能被这位绝顶聪明的小公主夸赞不是极其难得而又叫人高兴的事吗？怎么他反而有点……呃，小心虚呢？
戚刚骚骚头，憨笑：“公主您觉得有道理就好，属下……”
“那么，区区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风寒，”慕容合没等他的话说完，先一步张口，又问：“何以会惊动他五位皇子争先恐后率将……回了京城？”
“这……”
戚刚拧眉，接着，一点点收起了脸上笑意。
能坐到他如今的位子，只靠蛮力、一点儿脑子都不动显然是不可能的。慕容合的话像一缕光，搅得他心头微动，慢慢开始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之处了。
“除却已死的南宫炀，再剪掉尚未成年的那两个。若本宫没记错，南泱可是还有五位皇子？”
“对，公主的话不错。其中，身为太子的二皇子早些年便已入住东宫，而其他的几个……也早早分封了属地……对啊！”
戚刚猛拍大腿：“那四位皇子本该老老实实在封地待着，好端端的，怎么接二连三进了宫？”
嗯……慕容合暗中点了点头：总算她这位手下还不太笨，能点拨的明白。看来，皇兄麾下倒也不全是酒囊饭袋。
而咱们这位有幸被排除在“酒囊饭袋”外的戚大将军，脑袋早已经飞速运转起来，一张嘴就是滔滔不绝。
“各国法度有别，但大面上总还是相通的，就像咱北漠和它中楚——要不公主您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把这里的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条呢，还不全得益于此……哦，跑题了……属下的意思是，依法度，皇子一旦有了属地分封，未经传召不得回京。说白了，别说皇帝只是得了个小小的风寒，就算他妈的驾崩了，也得等接到消息才能回来给他老子披麻戴孝。是吧公主？”
话糙理不糙，慕容合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戚刚心中甚是得意：“这情形，是不是说南泱那位老皇帝真是病的要死了？皇子们才按捺不住、违背法制也要进宫朝见？哎呀，如此说来，这几位南泱的皇子还挺他妈孝顺啊，哈哈！”
孝顺？我耐着性子循循善诱，你就得出了这么个肤浅的结论？
慕容合扶额，并决定收回方才对这位戚将军的评价。
皇兄麾下，原来个个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主儿！
“探病用得着带精兵随行？还有……数日前本宫命你派人去几位皇子的属地查验兵力部署及练兵情况，将军难道就未曾从中发现些什么？”
“几位皇子兵力相当，而且近日练兵勤奋……练兵？公主的意思莫不是？！”
戚刚张大嘴，到这会儿才真正是豁然开朗了！
“将军可总算是开了窍。”
这句不是赞美，戚刚讪笑两声，有些汗颜：“无诏进京，又加紧训练兵力，南泱的皇子……怕是要造反了吧公主？”
慕容合轻哼一声：“你说呢？”
都说生子为传宗接代，更为老了之后能有儿赡养。可谁又去想过，养这么多儿子，却只置办了一份家业，如何能不叫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是……以命相博！
慕容合出身皇家，对于这一点，看得更是比任何人都更通透。
论兵力，中楚覆亡后，南泱有幸晋升为第二。若硬碰硬，这块骨头慕容合虽也一定能啃下来，却难免要大伤元气。眼下她北漠这只林中的出头鸟正被其余三国虎视眈眈着，身后又有陆煜捷这头蛰伏的猛虎，慕容合行事必定要小心再小心。
而南泱皇帝的病危，恰在此时为她创造了可乘之机。
很多时候，相对于外部的撞击，内部的瓦解更为致命！这也是为什么南泱想尽办法隐瞒实情，对于皇帝的久不临朝，仅以“偶感风寒”来搪塞了。他们也怕，怕出现慕容合这样精于谋算之人，嗅出其中的端倪来……
“秉公主！”
耳边一声高呼，打断了慕容合的思绪。垂首就见戚刚不知何时跪在了地上，两眼发光，满脸兴奋。
“八万取南泱，属下可以去试试！”
“试试？”
“……属下一定拿下南泱！”
“是要拿下，但……不是你。”
戚刚微征：“难道公主心中有比属下更合适的人选？”
“公主可千万别说是这些个中楚的小白脸，一个个娘们儿气十足，哪有半点男子该有的气概？若论上阵杀敌，还得选咱北漠……”
“我。”
慕容合挑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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