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余响

　　有轻微的耸动，旁边的位置。
　　夏苍睁开眼睛的时候头正抵着一个舒缓起伏的温热物体。她就那么侧躺着，细细眨了几下眼睛，反映了一会儿。
　　人？的胸膛？意会过来什么情况后，女生迅速闭上眼睛，脸却几乎是瞬间红了。
　　她明明回的自己的房间没错吧。
　　当然没错，只不过某人宁可自贬为天然的暖炉也绝不会叫她冻着，何兴柯可是相当小心地把她抱到有暖气的房间。也许真是被他的话刺激地大脑当机，她居然毫不察觉。
　　悄悄地挪挪身体，看着女生的头抵在他的胸前，呼吸平稳。没有半分转醒的迹象。
　　起身换衣服的时候，何兴柯想，其实隔壁屋的空调就那么一直坏着挺好的。
　　明显感觉到他起身了，夏苍谨慎的睁开眼睛。好死不死，怎么能就这么在卧室里换衣服呢，怎么也得避避嫌的吧！
　　他很显然变黑了，和以前拿笔在她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白皙大手相比，这个肤色接近她的那块黑橡皮。但更明显的是，褪去男生清瘦体格的旧象，他的背部肌理乍一看过去让夏苍只以为是青峰大辉突然间真人化，紧实精壮没有一点多余的部分。
　　何兴柯突然转身，白衬衫已经妥帖的穿好，恶趣味的居高零下，睨着没来得及闭眼装睡愣愣盯着自己的夏苍。
　　“我现在要换裤子了，你是打算继续欣赏还是选择回避。”笑话，凭他四年来跟着ren摸爬滚打杀手似的训练，能感受不到背后人的视线。
　　床上的人闻言迅速起身逃离现场。
　　微微皱着眉，坐在初晨的朝阳里，夏苍很困惑。没看错的话，他的手臂上那条长达4厘米的疤痕，应该是刀伤。
　　“喂，我家可没有感冒药。”现在的室温可只有几度啊，一大清早的又发呆，不会真被他吓傻了吧。
　　“何兴柯。”女生没理会他刚刚的调笑，正色看着他。
　　“怎么？”突地莫名一紧张，“不会真被我说中，感冒了？”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你是不是在日本误入什么组织走私犯罪了？”被那么多打手威胁，连带着把她这种离题很远的小路人甲都牵涉进来。
　　搞什么！
　　“咱们还是报案吧。或者你去自首，不要再逃避了。”不是说笑，她的表情慎重而体恤。甚至有何兴柯为之一颤的忧伤。
　　什么都没说，拉了蜷在沙发上瞳眸潸然的女生入怀。“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的声音温软，用手轻轻婆娑她的后背。
　　都是我不好，忘了你不过是个昨天之前还只会拿着习题埋头苦算的普通女生不知红字校准的真正意义是什么。我应该更谨小慎微的安排好一切才对。我应该更悉心筹备再对你说那些话。真的很对不起，总是乱来的我。
　　可，谢谢你为我担心。
　　“笨蛋，那个人是我妈妈的现任丈夫。”
　　困惑的抬头。
　　“他们想让我留在日本，我却偷偷跑回来了，他们想一探究竟而已。”
　　迷惑的眼神。
　　“我告诉他们单相思久了我会发疯，因为有个叫夏苍的女的很难搞定。”
　　嗔怪的表情。
　　“所以我说的都是真的，关于喜欢你，暑假之所以会回来也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搞不好你会再读一个高三也说不定啊。”明显又在胡言乱语了。
　　嫌弃的神色。
　　“你别不信，我可是真的每年都查一遍学校的毕业生名单，天知道你丫居然是回本校考的。”
　　“打住。”挣脱了某人的怀抱，“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感情你还很纯洁的貌似深深喜欢着我啊？”真是匪夷所思，“据我所知你以前可是相当讨厌我啊。”
　　何兴柯瞪大细长的眼睛，无比惊讶的看着夏苍。
　　“跟我借历史书笑得像只狐狸，把一堆面包糕点倒在我桌子上笑得居心叵测，忽悠我放弃买书打道回府又露出一种影帝级的虔诚笑意。虽然这些对我本人身心健全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并没有太大影响，但当时——”说到这里，夏苍蓦地停了。
　　何兴柯好看的眉眼微愣，认真凝神听着，沉默的跟着她的话回忆什么似的表情一紧。
　　“你们都天赋异禀的让人嫉妒。我自惭形秽的只敢低头做题，忽略不该有的妄想。而即便是那样，还是因为你这些也许是无意的举动深深觉得，遥不可及。无论是梦寐以求的大学，还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爱恋。一切都是卑微的，受到嘲笑的，不值一提的。唯有做出某种涅槃般的蜕变。
　　“还是什么？”何兴柯锲而不舍。他很想知道那个答案。
　　“美梦成真。”
　　那么，谁才是你的美梦呢？何兴柯静默，良久回神：“你没听过行为悖论么？越是反着来才越代表重要之至。现代金融也讲究反向操作。”所以才不厌其烦的叨扰她。
　　白了他一眼，“你就是一时图个新鲜。”依旧矢口否认他的专注度，从心底定论他根本不是个感情专一的人。“我要是在你一说‘我喜欢你’立马做出花痴状表示同意你肯定会还一句‘呸，我瞎说你也信’。”相当肯定且不屑的语气。
　　“你尽管试试，看我会不会如你所说真的只是闹着玩儿，游戏人间地只是想要戏弄你！”面色突然凌重庄持起来。
　　摄的丫头噤了声。
　　“昨天就一股脑的凭自己感觉说出来了，确实很轻浮。”顿了顿，“我有时候是随便了点，但从来没有不认真。”
　　何兴柯进卧室拿了一件自己的玄色黑棉袄，把夏苍罩住。“我有些事要处理，可能会晚回。待在这哪儿也别去，别试图回你们安全系数为零的学校，帮你定了外卖，先将就着吃。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意气用事。”着重强调后四个字。寓意不明的带有笑意取代先前的一脸严肃。
　　让面色不好的夏苍面色更不好。
　　那是很久之前他们两互相评论彼此的四个字。时至今日，也确实再贴切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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