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颗糖

　　第二声烟花炸响，有欢呼声在海浪中传来。边小橘回头问唐一：“我睡到了现在？”
　　唐一表情及其认真的点头：“从海底世界出来你就睡着了，睡、到、现、在。”
　　最后四个字被刻意咬重，边小橘的表情有些精彩，从难以置信到人之常情。
　　后来也懒得思考，因为海边突如其来的烟花秀，让人群更加雀跃。
　　边小橘迅速拉着唐一踩到沙滩上，仰头寻觅天空中的星星：“这是我第二次在海边看烟花。”
　　第一次是唐一带着边小橘，像私奔一样跑到了这座城市，两人第一次共处一室，在楼上透过窗户，去看远处的烟花，高处的火光。
　　手腕上有道触感，边小橘见到那随风飘扬的小狮子，才有了点记忆。
　　绚烂夺目的烟花好像转瞬即逝，边小橘累了，唐一蹲下身背起她。
　　“这下能回去休息了？”
　　边小橘依旧仰头看隐约的星星，在城里见到满天繁星是件罕见的事，仰头能望见木星就很好了。
　　沙滩上晚风渐凉，人潮也即将散去，周围的声音只有海浪，那气球还在边小橘腕间，被风吹得向后逃窜。
　　久违的，边小橘在不明亮的光线中，想象自己现在还是学生，只是趁着周末和男朋友出来约会的大学生一名。
　　边小橘抱紧了唐一的脖子，在他耳边问：“唐一，你大学的时候和别人来过这里吗？”
　　“没有，自己没来过，也没和朋友来过。”
　　“真的？”边小橘晃了晃小腿，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小气：“没和‘朋友’来，不会是和女性朋友来过吧？”
　　唐一脚步没停，踩在细软的沙滩上，留下一串深浅的脚印，随口道：“是啊，你怎么突然聪明起来了？当时有个学妹凌晨邀请我看海，刚好我也无聊，就一起来了，学妹还跟我表白了。哦对，就是在前面那块沙滩！”
　　“唐一！！”边小橘立刻从背上起来，连后背也不贴了，挣扎双腿：“放我下来，我不让你背了！”
　　唐一压住嘴角，语气认真的像真事儿：“我又没同意。”
　　边小橘将信将疑，停止了挣扎。
　　“因为有个学姐对我挺好的，还能晚上不回宿舍。”
　　晚上不回宿舍能去哪儿！？
　　边小橘彻底恼了，低头一口咬在唐一耳朵，一点儿没收力气。
　　“嘶……”唐一立刻倒吸一口气，不等说什么，肩膀又传来一阵痛。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瞎编的。”
　　再不认错，边小橘只怕要气哭了，气哭是小事，气生狠了让他睡客卧才是大事。
　　这解释的话一出，起了反作用，边小橘抓着唐一的头发撒泼：“我要下来！你放我下来！”
　　唐一使坏，怕边小橘接着跑掉，抬手把她鞋子脱了才放下来。
　　边小橘光脚踩到沙滩上，唐一接着说：“小心别被螃蟹夹了。”
　　当年说谎后被螃蟹夹的记忆浮现上来，边小橘不敢随意走动，低头环视着，漆黑的看不清有没有螃蟹。
　　唐一张开手臂，“我这里更安全。”
　　头一扭，边小橘说：“不要！”
　　唐一点点头，“那你小心右边，有只很小的东西，看不清，别踩到……哎对对，就是那边，它冲你爬过来了。”
　　那身影踩在柔软的沙滩上紧张地躲闪，最后被唐一一捞，抱进怀里。
　　“我这里最安全。”
　　边小橘一听，往脚下看，什么影子都没有：“又骗我？！”
　　“没有啊，天太黑了，可能是看错了。”
　　“骗子！大骗子！你就是故意的，刚才你骗我说睡到现在，昨晚你说最后一次是骗我的，说抱我去浴室洗完澡就睡觉还是骗我的，现在又骗我！我要分手！我要分手！”
　　“真分？”唐一语气认真。
　　“……”
　　“行，今天的生日蛋糕还没吃，吃完再分。”
　　被抱着回到秋千椅前，上面正安安静静放着一个小蛋糕。
　　几步路的距离边小橘都没吱声，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她内心忐忑，心想是不是任性过了头，让唐一当真了。
　　万一唐一真的答应……？
　　被放下，落地，光着的双脚本能的踩到唐一的鞋上，唐一却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到秋千椅上。
　　绳索轻微晃动，边小橘双手捧起蛋糕放到腿上，怕跌了，唐一又默不作声地单膝跪地给她穿鞋。
　　“不吃蛋糕了？”
　　垂眸盯着唐一出了神，唐一说“吃完再分”，没吃完是不是就不用分？
　　“我不想吃蛋糕。”边小橘说：“我吃饱了，我不吃蛋糕。”
　　“是吗？”唐一拆开包装，那蛋糕还在边小橘的腿上安静放着，他说，“那我吃，刚才没吃饱。”
　　唐一就着边小橘的手，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低头一口就咬去了一大半，嘴角沾满奶油。
　　照这个吃法，没几口就吃完了，边小橘一只手拿走蛋糕，一只手推搡唐一的肩膀：“这是我的生日蛋糕，我没说……！”
　　一股力道猛拽住胳膊，让她被迫弯腰，身体向前倾，唐一带着满嘴的甜腻奶油，轻而易举用唇齿接下了边小橘的话，把奶油沾了对方满脸。
　　舌尖抵住，异物在唐一嘴里，然后渡给了她。
　　环形……边小橘轻轻咬住，一时说不了话，气息短暂的缠绕过后又分开。
　　直起腰，见唐一舔了舔嘴唇，一副计划得逞的模样，“老婆，生日快乐。”
　　“？！”边小橘顿时怔愣，将咬住的东西吐到手心，钻石璀璨的光映在眼底，分明是只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早就预料到我要求婚，说分手的潜意思就是答应我的求婚，对吧？”唐一指腹捏捏边小橘的脸，“咬着东西的样子太可爱了，老婆。”
　　“我……”听到这个称呼，边小橘涨红了脸，半天一个字没蹦出来，唐一这个逻辑也是让她有些叹为观止。
　　毕竟把戒指藏蛋糕里，这么土的方式，很难让人想到。
　　转念一想，第一次送生日礼物是“让女生感动到哭”的土味礼盒，好像一切也说得过去。
　　刚开始唐一把戒指藏到回家的蛋糕里，愿望许着许着两人滚到床上去了。
　　唐一想，总不能第二天一早，睡完了求婚。
　　直到晚上，以为边小橘总该会在生日吃口生日蛋糕，结果边小橘说不吃。
　　一天快要结束了，唐一想不到下次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还有多久，也是逼急了，把戒指吃进自己嘴里，又给了边小橘。
　　“二十三岁的生日愿望是分手，和唐一不再是男女朋友，变成了未婚夫妻。”唐一陈述着。
　　边小橘还在愣神，唐一依旧单膝跪地，拿过他手心的戒指，指尖捏着轻巧的环，透过圆圈，将那张脸锁定在圈内。
　　他在等，等边小橘的选择。
　　良久，边小橘抬起手，指尖向外，唐一会意，戴在了她的无名指，又顺手擦去了嘴角的奶油。
　　边小橘翘起了嘴角，翻看自己的手背，又将戒指对准光线，看黑暗中的影子。
　　钻石绚丽、通透，带有微蓝调的红色，昏黄的光落在上面，边小橘看清它的柔和，一时之间，只觉得这颗红宝石非常适合她。
　　雀跃又欣喜的看了会儿，边小橘问：“你的戒指呢？”
　　“有点碍事，明天戴。”
　　边小橘不理解这话的意思，做什么碍事？没多问，还沉浸在“被求婚”的氛围中，可其实完全没感觉到什么，戒指就已经戴好了。
　　回去的路上唐一背着她，沿着马路走，路过一所大学门口，边小橘趴在肩膀上向里望，路上人不多，学生们沿着校园小路慢悠悠地逛，校园路灯把影子仿佛拉的很长。
　　她也短暂的有过这样的校园生活，边小橘想。
　　太晚了已经没有公交车，边小橘移开目光，说走走再回去。
　　实际上只是唐一一个人走。
　　马路上也有学生骑着单车，三三两两，往不同的方向骑去，也有男女并肩靠着同行，手背时不时碰到，在后面跟了一会，路过岔路口时，见他们互相钩住了对方的食指。
　　“老婆。”唐一喊。
　　边小橘没应，这称呼她还没适应，只是答应了求婚，没领证没办婚礼，怎么听都不正式。
　　“老婆。”唐一又喊。
　　边小橘不应，他就停下来，重新喊：“边小橘。”
　　“干嘛……”
　　“今天早上我翻字典是在取名字，你妈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结婚证明天就能去领，户口也可以顺便迁了。”唐一重新沿着路灯的轨迹，迈出小步子，“婚礼什么时候办，怎么办，都听你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边小橘从肩膀后方看唐一的侧脸，听入了神，有些呆愣又认真的问：“你真的有关系好的学妹学姐吗？”
　　唐一笑了，肩膀颤抖，嘴角快要翘到天上，笑完又说：“我除了看孩子就是忙公司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学妹学姐让我认识，对你女儿这么没自信？你婆婆到现在还没驯服她呢，不让抱也不让碰。”
　　边小橘撅撅嘴，这个问题太小心眼了，还是跳过比较好，于是又重新趴回唐一紧实的后背。
　　这样走下去也并不无聊，方才路过校园，唐一侧头询问：“想知道我的大学吗？”
　　边小橘想起自己的大学，没多少有趣的事分享，更不能拿来和唐一交换，可唐一说完也就到家了，所以并不用她诉说自己的大学生活。
　　“你的大学是怎样的？”边小橘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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