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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人乘二
曲襄襄的转正申请,把她和楚云端错过的那几年全部讲了一遍,把自己全部剖开给楚云端看。曲襄襄抱着对楚云端绝无隐瞒的心写下这封转正申请,尽管她绝非故意,这封转正申请却成了楚云端的“罪诏”,原来他错过了那么多日子,原来曲襄襄那么多的艰难时光,他都不曾出席。她该流了多少眼泪,受了多少委屈。
楚云端的确“恨”过曲襄襄,恨她不够爱他,恨她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事就要和他分手,恨她畏畏缩缩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他。可现在,楚云端恨自己。原来连她在我身边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备受折磨的,而我竟不能察觉。她回头,没有人给她撑腰,我还抛下她。
楚云端当年当然可以死缠烂打,可曲襄襄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并没办法解决所有,没资格干预别人的人生,那么强硬地挽回只会徒增曲襄襄的痛苦,所以他放弃了。
此时,楚云端再一次后悔,无论是否出国留学,该和她商量的。
刚到伦敦工作,他没有什么亲朋好友,闲了就看书,最爱看心理学的书。书上说,“一吵架就不说话”是一种沉默效应,是某些人在冲突中默认采用的心理防御机制。看起来是在冷处理、在逃避,其实是因为太害怕受伤,太缺乏安全感。越是在乎,越不敢开口。这样的沉默,往往是因为从小习惯了需求得不到回应,从而学会了“闭嘴自愈”。
他还知道了,对这样的人不能一味指责“你为什么不说”,而是该引导——比如说:“刚才你问了我几次问题,我都没有回应,还自顾自玩手机,你是不是因此生气了?”
只要给出具体情境和选项,沉默的人才可能慢慢松口,慢慢把那些藏得太深的委屈、解释、自责一点点说出来。
如果当时多问一嘴呢?如果事事多问一点,而不是把问题抛给曲襄襄,让她说自己怎么了。事情是否不会叠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大学去溯宁县那次,楚云端借着感谢曲襄襄带他逛小城,请她看电影,曲襄襄挑了丧尸片。楚云端说:“最近重映的《情书》,我看很多女生都喜欢,还以为你也会想看那个。”曲襄襄说:“那些要深究,费感情。丧尸片看完忘了就忘了”
楚云端问:“什么意思?”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曲襄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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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端合上电脑,随手收拾了几件东西,再抓上车钥匙就往外走。在门口换鞋的时候,他被林若茵叫住。林若茵刚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牛肉饺子。
“马上吃饭,你要去哪?”
楚云端这才理智回归,和妈妈老实交代:“妈,我去找襄襄,过两天回来。”
楚天河听到动静也从厨房出来了,他和林若茵都知道曲襄襄这会儿在溯宁老家。“一定要现在去吗?这会儿怕是买不到票吧。”
楚云端点头:“我开车去。”
“这么着急吗?不是有什么事吧”林若茵面露忧色。
“没有,”楚云端释怀一笑,让父母放心,“就是我有点想她了。刚好年假也快结束,襄襄还没买到票,我开车把她带回来。”
楚天河道:“那就不急这一会儿,吃完饭再走。”
楚云端犹豫了一下,最终害怕父母担心,还是同意吃完饭再走。饭桌上,他吃了两口饺子,实在吃不下了,就说怕饭后开车困,不吃了。
父母也并没有阻拦的意思:“这个点了,你注意安全,晚上累了在服务区休息,不许硬开。”
林若茵在家里四处翻找,找出来几箱礼品塞进楚云端手上:“你不提前说,这急急忙忙也没准备,你先带这些。之后要是襄襄愿意,我和你爸再拜访吧。”
楚云端接过礼物和父母道别就出发了。
从前前路未知,你所有的不勇敢、不坚定我都理解。从今往后,我会用我的爱让你有坚定的底气,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请你和我分享你所有的焦虑、紧张,而不是让我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错过一切,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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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曲德志同大家说,他要老当益壮,于是找个摊位卖鱼。这才大年初七就开张了。曲襄襄中午给爸妈送饭,送完在那帮了一会儿忙,忙完都下午三四点了。
正往家走,到小区门口时兜儿里手机响了。她掏出来,是楚云端,于是开开心心接电话。
“你在家吗?”
“没有呢,但是马上到家。”
“看到你了。”
“你厉害的不得了,在我身上装监控……”
曲襄襄调侃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就被从身后紧紧抱住,力道重得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嵌进怀里。
曲襄襄脑子混乱,不可置信地转身,依然被楚云端抱着,不过是面对面的姿势。曲襄襄捧起楚云端的脸:“怎么忽然就来了?也不说一声。”
“想你了。”
曲襄襄哭笑不得:“马上年假结束不就见面了吗?我自己都还没抢到票,你来了到时候怎么走。”
“我开车来的。”
“开车?”曲襄襄更惊讶了。
楚云端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曲襄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曲襄襄颈窝。曲襄襄摸摸他的头很温柔地开口:“你有点臭。”
楚云端身子一僵。出门赶上初六高速免费最后一天,楚云端被堵得第二天下午才到县区,车上没带吃的,全靠服务区的快餐泡面度过,洗漱也不方便,身上确实有点味道。
“你也是。”明显的报复语气。曲襄襄在菜市场帮忙几个小时,难免沾上鱼腥味。
曲襄襄为楚云端的幼稚笑了。两个互相嫌弃对方臭的人紧紧抱在一起,谁也没松手。
楚云端忽然说:“我们结婚吧。”曲襄襄愣了一下然后义正言辞:“不行!我还没转正呢,要一步步来。”
楚云端:……
“转了转了,满绩转。”
曲襄襄还想卖乖闹着玩,却发现楚云端好像很困,声音都倦倦的。
“一个人开车很累吧,我带你上楼休息好不好?”
“好。”
“家里会有点鱼腥味。”
“好。”
爸妈在菜市场,哥哥嫂子带着孩子在自己家,今天不来,刚好家里没人。楚云端进了房间,平静地环视一圈。
“你就在这屋长大的?感觉还挺男孩子气的。”
“这是我哥小时候的房间,他结婚了就搬出去了。”
“那你住哪?”家里肉眼可见是小两居。
曲襄襄带着楚云端到阳台,指出两块地砖的空地:“之前这里有一张床,我睡这,围了一圈帘子。”
这一刻,楚云端才亲眼见到曲襄襄信里说的从小到大没有自己的房间是什么意思。他本以为是所有人挤在一起,事实却是所有人都有房间,独独他的襄儿没有。
又回到曲襄襄的房间,楚云端就躺在曲襄襄的床上睡了。曲襄襄坐在床边,声音柔软:“睡吧,我就在这。”
楚云端这一觉睡得并不算长,不过一个小时就缓过劲来,又闹着肚子饿要吃东西。曲襄襄爸妈还没回来,楚云端和曲襄襄一起出门吃饭。
比起曲襄襄的英国之行,楚云端的溯宁之行更加毫无准备。估摸着得住两晚上,于是和曲襄襄一起去商场买睡衣。
卖睡衣的在三楼,和儿童乐园在一层。从睡衣店出来,曲襄襄正被楚云端逗得搂着他的腰笑。忽然有人大喊她的名字,连着喊了好几声。曲襄襄扭头找半天,还是楚云端指给她。
然后曲襄襄就看见哥哥和小侄女一大一小两个人在游乐园门口盯着她看,目光审视。
“谁啊?”楚云端问。
“我……我哥,还有我小侄女。”
“哥。”曲襄襄尬笑着走过去,没话找话,“二宝呢?”
“和你嫂子在家呢。”
“呀,宝贝,你和爸爸来游乐园了?好玩吗。”
……
寒暄了两句,曲襄襄终于切入正题:“哥,这我男朋友,楚云端。”
“这我哥,曲临阳。”
曲临阳早已不记得曲襄襄大学时候为情所困的事,更无法把楚云端和当时的人联想在一起。
“你这恋爱,谈的挺突然。”
“昂,刚谈。”
楚云端:……
楚云端和曲襄襄的哥哥打完招呼,注意力几乎都被曲襄襄的小侄女吸引。
大概刚上小学的年纪,长得……也太像曲襄襄了。
曲襄襄和她哥哥长得就很像,可毕竟是一套五官的两种性别演绎。这孩子和爸爸共用一套五官,又和曲襄襄一样都是女版,所以像曲襄襄这个姑姑比像她爸爸还要多。恐怕曲襄襄自己也生不出来这么像自己的。
楚云端蹲下,与孩子平视,温声询问她的名字。孩子有点怕生,小声回答:“若,若若。”
“哪个ruo呢?”
孩子没说话,摊开楚云端的手,用自己的小手指写下草字头的那个若。
“哇,真好!”楚云端从大衣兜里掏出来一个红包递给孩子。
曲临阳立刻推辞:“这不合适。”他本来只是注意到红包封皮质地很好,一看就不是小卖部随便买的。触碰到的时候又感觉到厚度也不一般。
楚云端和曲临阳推让,曲襄襄看不下去,从两人手中抢过红包,冲着哥哥生气道:“是给你的吗,你就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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