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败叶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局，每一个出口都被堵死，每一个选择都指向更深的绝望。
　　分手？
　　他做不到。
　　光是想到要离开宋栖迟，心脏就疼得像要被撕裂。
　　反抗？
　　他拿什么反抗？
　　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对抗一个掌控着他一切、无所不用其极的父亲。
　　他想起父亲最后那句关于“送你出国”的话。
　　那意味着，不仅仅是现在，连未来都被规划好了——一个没有宋栖迟、完全在父亲掌控之下的未来。
　　巨大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努力了这么久，挣扎了这么久，以为抓住了光，却被更深的黑暗拖回了深渊。
　　他抬起头，茫然地望着天花板那个冰冷的监控探头，仿佛能透过它看到父亲那双冷漠而算计的眼睛。
　　父亲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发难，就是算准了他还未成年，无法独立，只能任其摆布。
　　所谓的“为你好”、“希望你更优秀”，不过是实施控制的漂亮借口。
　　父亲爱的从来不是他，而是那个能让他脸上有光的、优秀的“儿子”形象。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开始泛白。
　　谢照野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身体已经僵硬麻木。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泪，只剩下一片荒芜的空洞。
　　他还能怎么办呢？
　　似乎，只剩下一条路了。
　　听天由命。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冰冷的床沿上，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终于放弃了挣扎，等待着被既定的命运带走。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监控摄像头偶尔调整焦距时，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
　　证明着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始终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都无所遁形。
　　西山别墅的客厅里，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只留下一盏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晕。
　　谢照野站在客厅中央，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狼尾发有些凌乱，眼神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
　　谢寄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开合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考虑得怎么样了？”谢寄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谢照野抿着唇，目光落在窗外。
　　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到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
　　那些光亮里，有他和宋栖迟一起走过的街道，有他们常去的书店，有学校的天台，有无数个属于他们的瞬间。
　　“我不走。”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谢寄冷笑一声，将打火机重重拍在茶几上：“由不得你选择。下周一，我会给你办转学手续。高考结束立刻出国，没有商量的余地。”
　　“凭什么？”谢照野猛地转头，眼中燃着怒火，“我有我的人生，我不是你的提线木偶！”
　　“你的人生？”
　　谢寄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你的人生是我给的！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的？就连你那些引以为傲的成绩，都是我用最好的资源堆出来的！”
　　谢照野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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