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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龙女转世庆国墨池城宋庭贵(卷三)
第三十三回龙女转世庆国墨池城宋庭贵(卷三)
卷三墨池一梦解前因,小轩窗下悟浮生。
有诗曰
墨池一梦解前因,小轩窗下悟浮生。
诗卷沉潭无踪迹,心经夹花有归程。
莫言孤影是凄凉,世世自生天地广。
红尘看透种因土,不婚不育活赤子。
到了晚年了,嘿嘿,竟然才发现,我自己的医术,不就是学问么。我自己抱着的本就有,还偏偏去羡慕别人有的。这才让自己做了半生的贴补那么大一家子人的日子,你说,我是不是脑残坏掉了?……唉,找你自己来世上的价值吧,孩子,莫学我……。
即便是没有,那有什么,一点点的学到自己有便是了。世上哪里有什么难事,有的只是情绪、外求做成的,困自己一生,陷自己一生悲苦的鸡蛋壳罢了。嘿嘿……破壳难,因为我终其一生,才看透了这壳的面目,竟然都是自己的那两个欲望,做成的……。”
杜墨舟在为娘停灵七天,安葬了娘程怀英,在墓前守孝三年后,立碑,碑文曰:“
先妣程氏讳怀英之墓
孝女杜墨舟泣立
碑阴文
母讳怀英,世居庆元,性慧质韧,幼通医理。及笄适先父杜公昀秋,执医道以济乡邻,行仁心而睦里闾。遇疾者不分贫富贵贱,皆亲往诊视,药石所至,沉疴立起,百里之内,咸称 “活菩萨”。
持家则勤谨克己,以医术所入,供家用、奉翁姑,数十年未尝怨言。吾幼时身带热毒,母衣不解带,遍寻良方,终护吾性命;及长,又教吾明辨是非,莫溺于俗累。父在世时,母与共话平生,或论医理,或品诗文,虽平淡而意笃深。
晚岁悟透世情,谓吾曰:“医乃大学问,何必外求?困人者,非世事,乃己之欲也。”言毕溘然于天宝三十七年甲辰年,享年六十有三。母一生,以医救人,以爱育女,以悟醒世,虽无赫赫之名,却以寸心照人间。
今吾泣立此碑,勒其生平,愿母魂归安处,清风明月,常伴梓薇。
孝女墨舟谨书
丁未年孟冬吉日”
天宝四十年
杜墨舟觉得,娘临终时告诉自己的闺名,就是不想墓碑上被刻上杜程氏,所以如此具名,告慰母亲生平。
回到皇家寺院继续抄经的杜墨舟,发现以前心仪的书生还在,也得知了书生名叫曲忘尘。而经历过母亲去世一事后,杜墨舟更是对人世间的姻缘有了自己的认知。她觉得自己真正的活了,不再是浑浑噩噩去盲目活这人世间里,大多数人的认知了。
她觉得尘世间的婚姻之所以有,是基于两个人都有能力让后代踩在自己的肩头,过得更好,为了后代灵魂上的认知更上一层楼而来的;婚姻绝不是单方面的奉献,活成自己被一家人吸血,自己又去吸更弱小的孩子的血的存在。
至于自己这块土地,谁说土地一定要长点什么才可以的。自己这块有着痼疾的土地,不生养也罢。难不成还要让已经是如同缺陷不饱满的种实,继续作为种粮去繁衍么?连种地的人都知道的道理呢。
毕竟人世间除了婚姻、孩子,还有那么多值得去活明白,活出自己没有白来一趟的真意义。天地间,自然之道下,本就没有什么世俗里认知下的“必须和应该”。
五十岁的杜墨舟这一年来老是梦到一个女子,梦里好似在演绎着别人的一生,醒来便去翻找父亲裱糊下来的那首自己幼年时常念的诗:
一声一声步步远,一念一念相思旧。
一杯女儿入喉酒,忘却人间载载求。
君若有心何忍远,姻缘起处抱负摧。
侬于佛前诉离恨,佛说自足不外求。
左看右看不得解,于是重新卷了起来搁置了。这日初春,杜墨舟出外踏青,去了墨池城城西,因为听人说这有一水深如黑色的水潭,墨池城也是因此而得名的,传闻有人曾抛石入内,只见那石头咕嘟嘟沉下有声,可见潭水之深了。
游玩的倦了,杜墨舟便在潭边的大石上靠着,胸口上放着一卷心经睡着了,梦里她看到了自己是一叫宋庭贵的落魄贵胄家的公子,家境好的时候,娶了一名叫赵惜舟的女子为妻……。
梦到了女子临死后留下的一卷写着小轩窗的诗集,诗集中恍然有那首自己常念的诗。还看到了藏在诗集最后一页的小屋草图,墨迹被泪水晕开,那草图上,正画着这墨池潭水。
杜墨舟的心突然被大石击中一般一阵剧痛的,从梦里醒来,原来自己曾是宋庭贵,前世心念念的妻子赵惜舟早已看透了自己和这人世间的荒唐情爱,去向佛前不外求了……。杜墨舟的双眼被泪模糊了视线,不知道泪是为谁而流。
原来那小轩窗诗集里,写着早已模糊了的“待君归,共植之”,竟然在赵惜舟心里,早已经是“不必归”了。原来自己失去的,不是赵惜舟的人,而是心。
最后一次,杜墨舟去寺院里抄经,抄写完《大般涅槃经》,翻到“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这里,看了又看,最后在经书卷里,夹了梓树籽和一枝紫薇花,她觉得自己着身体,不大好了,以后要来不了了。
而后,杜墨舟带着祭品香烛纸钱去了母亲程怀英墓前,做一次告别,念叨着“母亲医道,如赵氏之文心,皆为浊世微光……。”
杜墨舟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又去了墨池,把父亲在世时裱糊下来的那首自己幼年时常念的诗:
一声一声步步远,一念一念相思旧。
一杯女儿入喉酒,忘却人间载载求。
君若有心何忍远,姻缘起处抱负摧。
侬于佛前诉离恨,佛说自足不外求。
展开来看了看,又卷了起来,蹲下身子,将手伸向潭水上,手一放,看着那卷诗沉入潭水中,发出咕嘟一声,瞬间不见。
天宝六十八年孟秋,在紫薇花摇曳的季节,六十一岁的杜墨舟在看过梓树花开花落后,伴着盛开的紫薇花,悄然离世。离世前,邻居里,孀居的张婶带着自己的小儿子因得了杜墨舟托付打理后事的银钱,和这大好院落的相赠,百余两银钱的酬劳,过来照应。
张婶在杜墨舟还清醒的时候,不免的跟杜墨舟说:“你看你这一辈子,不结婚就没有自己的孩子,到头来连个生病支应的近人都没有,落一个晚景凄凉,真是不正常。”
那杜墨舟听了,打趣说:“我快活了一生,还不该难受这一年三载的么?不比得大多数世人难受一辈子,最后也不一定快活一年三载的好?
就说张婶你吧,辛劳了一生,这不还在为近人奉献着么,你扪心问问自己,真的快活么?真心的睁眼看看那最后三年,真的就能不凄凉么?”
张婶听了结舌,半天冒出来一句:“你真自私,只想着自己的快乐,要是人人都是你这想法,人类岂不是要灭绝了?”
杜墨舟噗嗤一声笑出来:“让本身就干瘪不饱满有损伤的种实去生根发芽;贫瘠有毒的土地去生长些什么,才是一种真正的自私和无知。
在后代身上,放大着自身的缺陷,带给后代一生的各种痛苦。甚至让整个王朝,去承担这种自私的后果。它让整个种族的繁衍,得不到自然之道下,应有的自然规则筛选。
就好比草原上被狼群追逐的羊群,被吃掉的百分之四十的存在,何曾不是那大多数老弱病残和基因有缺陷的存在。而留存下来的羊群,则会都被逼着去精良着自己羊群基因,从而一代更比一代强,也才能有能力,更好的生存在天地万物中。
人,不过是天地万物中的一员而已,就不要把大地做你饕餮的锅,去无耻的残害其他万物,和同类相残了。”
杜墨舟弥留之际,人已经神志不清了,徒自反复说着:“佛说自足不外求,醒心路上无双影……。”聚魂珠看着这杜墨舟魂魄一散,立马带着青玄的元神去了下一个转世之地——梁国文渊皇城。
画外篇:
后世的世俗人,偏要给这“无双影”强安一个“孤独、孤僻、不合群”的名头,用这两个字洗了多少人的脑,把多少干净的灵魂拖进了认知的泥沼里。
其实哪是什么孤独?不过是不再对世俗的固有认知,费神去解释,去回应——不是不能,是觉得不必。当一个人心里早已立起极高的内在标尺,脚下踩着超脱于人间流俗的道德秩序,周围的人自然难以共情,更追不上他的步频。这种心理上的隔绝,从来不是被迫的疏离,而是主动的清醒。
他的独立意志早已如磐石般坚定,能力足以托住自己的天地,不必向世俗环境讨要半分依赖。极致的自律是他的铠甲,极致的自觉是他的罗盘,极致的自醒是他的灯火。内心哪里有半分空虚?早被信仰的光、道德的骨、秩序的脉,还有那烧不尽的目标感填得满满当当。
这哪是孤独?分明是高贵——是灵魂站到了一定高度,既能俯瞰人间,却又早已过了需要“俯瞰”来证明自己什么的阶段,不屑于再低头了。
偶尔与人交际,也不过是路途中的偶遇。就像云过留影,雨落湿尘,路过时洒下的那点光影雨露,能给旁人带去什么,全看那人自己的造化。至于对方能接住几分,消化多少,又能融成自己的骨血还是转眼消散,原也与他无干。
佛说“自足不外求”,醒心路上的“无双影”,从来不只是形单影只的落寞,而是自身融入天地,回归自然之道的圆满。嘿嘿,只是这世俗人,又哪里能知道,“自足不外求”是有前提的,那是需要站在明心见慧的基础上,才有资格去说的。
世俗人,还是洗洗睡的好,想太多了。连自己的本我模样都无力看到,更找不到路去看到的一群存在,明心见慧……就更遥远了。
预知下回如何,请看 第三十四回龙女转世梁国文渊皇城太守之子潘森(共四卷)
卷一 桃花坳言惊四座,陇关赤心化尘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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