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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失约
白之楠回到家,上上下下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他爸妈。
非要叫人回来,夫妻俩又不在家。
耍人?
白之楠进到房间,看着桌上的试卷笔记,他甚至不敢相信,高考就怎么结束了。
考完再看到这些东西,脑子里全都是刷题刷到吐的画面。
他试卷,习题,笔记,草稿纸,统统收集起来,放到楼下杂物室。
拜拜您嘞!
学习压力巨大的高中生活,再见了,哦不,再也不见。
他回到房间,本来就宽敞的房间,显得更加空旷。
毕业来得悄无声息,这一下真毕业了,心里倒觉得少了点什么。
突然有些不舍。
就在白之楠感慨时光飞逝时,他爸妈回到了家。
白之楠刚想开口喊他们,就听到他们神神秘秘在说着话。
很奇怪。
白之楠总感觉爸妈有什么事瞒着他,悄悄溜到他爸妈身后。
“啊!”白宇被下了一大跳,中气很足地喊了一声,“你要吓死你爹啊!”
那嗓门大的,白之楠也吓得一愣,几秒后才缓过来,“皮爹,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白宇脸上一变,“你爹从不做亏心事。”
凌雪把头扭向一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们非把我叫回家,”白之楠一脸疑惑地盯着他爸妈,“到底是什么事?”
“这个,你三公90岁大寿,咱们得回去给他贺寿。”白宇说。
“三公?”白之楠想了想,“他过年那会不是才过的吗?”
“……”白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白之楠看着一言不发的妈妈,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些不好的念头。
想叫他回老家,又不肯说什么事。
难不成……家里哪个对他好的亲戚去世了?
“家族里哪个人没了?”白之楠小心翼翼地问。
“哎,你这孩子。”白宇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家个脑子时常缺根筋的皮小子。
凌雪平静地说:“我们去找他了。”
“什么?”白之楠完全摸不着头脑,“找谁?”
“那个姓林的男孩子。”凌雪说。
“唰”的一声,白之楠脑子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巨大的声响炸得他两耳嗡嗡响。
他只看到他们嘴巴一张一闭,却听不清他们说的话。
脑子里全都是他们去找林释的画面,他不知道他们跟林释说了什么,脑子很乱。
思绪就像是散成一团的线,他整理了半天,出现一个清晰的念头。
去找林释。
对,去找林释。
白之楠转身就想出门,他爸拦住他:“不准去,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去找那个人。”
“我就要去。”白之楠很慌,他不知道林释会怎么想,但他知道林释此时肯定很难受。
“我说了不准去。”白宇吼了一声。
从小到大,白之楠都没挨过骂,他爸妈也没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三口之家一直都很和谐。
但此刻,他爸严厉的态度让他心里一沉。
“为什么啊?”白之楠看着白宇,又转头看着凌雪,“到底为什么啊?”
“男的跟男的,怎么能在一起呢?”白宇说,“这都是不正常的人才会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男的怎么了?我喜欢他,我喜欢的就是这个人,跟他的性别无关啊。”白之楠说。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他不喜欢遮遮掩掩地瞒着爸妈,他受够了地下恋情。
看着林释过年一个人自己待着,他每每想到内心都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高考都结束了,他早就超过了18岁,再怎么样也算不上早恋。
坦白是最好的选择,他本来想等两个人拿到同一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他爸妈也就没理由阻止他。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也不知道爸妈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还小,认知还没有健全,只是走歪了路,”凌雪说,“现在分开,以后你还是正常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好不好?”
“为什么非得娶妻生子才算正常?”白之楠神色迷茫地望着凌雪,“世俗接受不了就是不正常吗?”
“对。”白宇说。
“怎么证明那就不正常?”白之楠看向白宇。
“你那跳河死的表叔就是最好的证明。”白宇说,“我捞起他的尸体,我不希望也亲手……”
白之楠愣住了,那个死去的表叔,几乎是家族里的长辈最避讳的人。
可现在他没有多余的脑筋去思考,他爸没说完的话,他满脑子都是要去找林释。
“不准去,现在必须断了。”白宇说。
“我不愿意。”白之楠说。
“这事由不得你。”白宇态度坚决。
白之楠已经没有心思争辩,转身就想朝外跑。
“你出了这个门,就是不要爸妈了。”白宇说。
白之楠不敢相信他爸会说这话,他转过头看着他们。
他爸的眉头紧皱在一起,难以解决的问题使得他愁容满面,硬生生挤出了个显眼的川字。
而他妈妈早已捂着嘴,低声地呜咽。
出去,就是抛弃父母。
不出去,林释怎么办?
他不可能会抛弃父母,他们是世界上最亲最爱的人。
可林释呢?
林释从小到大一个人吃了多少苦,苦得整个人都很压抑,变成一个惜字如金的闷葫芦。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才把他带出来,让他重新绽开笑容,慢慢找回他原本开朗的样子。
现在突然分开,他不知道林释这个人死脑经,会不会钻牛角尖,又把所以不好的事情全部怪到自己身上。
白之楠脑袋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体内的灵魂早就飘到九霄云外。
良久,他低声说:“为什么非要这样?”
白宇紧紧闭上眼睛,牙关也跟着紧闭,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会明白的。”
白之楠听到这句话,双腿跟抽出筋似的,无力地往下弯,他撑着门口的鞋柜才勉强站直。
他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得格外宠爱他的爸爸妈妈,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坚决不让步。
是怕亲戚七嘴八舌的议论,还是为他们出门在外的面子?
怕那些多嘴的亲戚,不走动不就好了吗?
怕丢面子,白之楠可以再谈地下恋情,对外死不承认不也可以吗?
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非要选最让人受伤的一种?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他的哭声由细微到响彻双耳,最后是回荡在空荡的客厅。
可实际上,他的嗓子已经哑到发不出任何声音,跟做梦似的,一点都不真实。
白宇扶着额头,偏向一边,也在默默地抹眼泪。
“爸爸,我就去看一眼,”白之楠哑着嗓子说,“就一眼行吗?”
“我说了不准出门。”白宇的语气一改往日的和气,毫不留情地说。
白之楠祈求的目光看向凌雪,希望平日温柔的妈妈能说一句话,说一句支持他的话。
凌雪靠着沙发,抿了抿嘴唇,“断了吧。”
白之楠争辩的话说不出口,无力坐在地上。
嗡——
手机发出了震动。
白之楠赶忙掏出手机,就看看到了林释发的消息,很短,就三个字:分手吧。
分手?
分手……
白之楠掩面哭着,他没想过他和林释会分手,他甚至都计划好了毕业两人的蜜月旅行,大学之后在校外租房子,过属于两人的二人世界。
他能想象到林释现在肯定很难受。
白之楠抓着门框,费力爬了起来,对着面前的凌雪说:“爸爸妈妈,对不起。”
说完急忙跑了出去,他拦了路边的车,直奔出租屋。
一路上打了无数个电话,林释一个都没有接。
白之楠心慌,直到他推开出租屋的门时,看到林释正坐在沙发上,紧绷的神经一松。
他想扑进林释的怀里,林释躲开了。
白之楠望向林释的眼神里满是错愕。
“我们分开吧,对谁都好。”林释说。
“不好,”白之楠嗓子像是被人灌了刚出锅的热汤,喉腔每次震动都极为痛苦,“一点都不好。”
你的嗓子怎么了?
这句关心的话到了林释嘴边,在嘴里四处乱撞了一通,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现在没有理由,也没有合适的身份去关心白之楠。
“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白之楠说。
“是开心,”林释说,“但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正常的生活?
什么才叫正常的生活?
所以你也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正常是么?
那为什么当初要招惹我?
白之楠张了张嘴,才想起是自己先表白的,那这一切就是自己咎由自取。
“好。”白之楠点头,他现在不想纠结正常两字,他只想知道他爸妈找他有没有说重话,“那能告诉我他们说了什么吗?”
“他们没说什么,”林释顿了顿,“我们之间差距太大,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怎么才叫一个世界的人?”白之楠怔怔地望着林释。
“我们……”林释还在絮絮叨叨,白之楠却听不进去一句。
脑子发混发胀,跟原地转了一百圈带来的眩晕感一样。
白之楠慌乱地躲进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头。
这一切都是梦,都是梦,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白之楠强迫自己睡觉,睡醒了林释就会像往常一样,亲昵喊他起床。
一声轻微的开锁声,白之楠分不清自己睡着的还是醒着的,但能感觉到林释开门进来了。
白之楠强迫自己清醒,房间的门没有打开的痕迹。
他麻木地走了出去,扫视了屋里一圈,林释不在。
胃部一阵翻涌,有什么东西正快速从胃里游动,最后反冲进食道,要从他嘴里钻出来似的。
他捂着嘴跑进了卫生间,撑着马桶一个劲地干呕。
中午点的外卖,他也没吃多少,晚上也没吃东西,胃里只有酸水。
酸水呛得他止不住咳嗽,腹部绞痛,双腿无力。
半天都缓不过来,他强迫自己站起身,洗干净脸。
他才发觉卫生间里的情侣双份洗漱用品,都只剩一份。
衣柜该不会?
他一打开衣柜,衣柜里空了一大半,林释的衣服都一件都没留。
所有他的东西,全带走了,仿佛要完全抹去他的痕迹,就像是不曾出现过。
林释真的要离开他了!
白之楠跌跌撞撞地跑去何叔家,何叔家的门没锁,白之楠推开门时,何叔靠着沙发,头高高地仰起,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何叔,林释在不在这?”白之楠问。
“他……”何叔声音发颤,神色痛苦地说,“我对不起他。”
莫名其妙的话,白之楠听了一整天,头昏脑胀的,“何叔,你在说什么?”
何叔不再开口,只是自顾自地摇头。
白之楠看林释不在,立刻转身跑到街上。
街上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个人路人从他身旁走过。
他一边找,一边疯狂给林释打电话,但始终没人接。
林释真的要离开他了!
白之楠失神地在街上走着,直到面前的出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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