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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卖开张了
质疑的声音持续了三日,这三日来周边围看的商贩们只能看到这店铺门口看热闹的人星罗棋布,但真的进到店里的却空空如也。
直到第四天的晌午,一个采药的老婆婆在众目睽睽下颤巍巍地推开了店门,走了进去,众人的好奇才算是到了顶点。
想着这药这店真的会收吗?
而就在他们还在好奇的时候,约莫一盏茶后,老婆婆背着空空荡的药篓走了出来。
她出门后也不言语,低着头快步往外走,对周围的人看向她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大姐!”王婆子一个箭步就拦住了她的去路,浑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开口说道:
“能跟俺说说,你那药篓里是啥东西,卖的多少钱吗?”
听到这话,起初老婆婆并不想跟这人有啥牵扯,两人没有半点交情,凭啥你问我就得回答你。毕竟这年头赚点钱都不容易,她这手中好不容易赚到的点养家的银子,要是被人抢去可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但王婆子一个劲的纠缠询问,让她十分厌烦,老婆婆看了看私下也在拼命探头往她这边瞧的人,只好将她拽到了一边,悄声对她说道:
“我就是之前从山上采了几块黄精,一直在家放着,听俺邻里说听到这里有收药的,也不知道真假就来碰碰运气,嘿,你别说这店主人还怪好的,给了俺不老少银子呢。”
说着她就像是看不到周围人的眼神一般,将那一小块碎银子从自己的怀中掏了出来。
众人看到银子后都纷纷瞪直了眼开始嘟囔着:
“黄精?我后山多得是!这玩意这么值钱,哎呀,真可惜现在是冬天,早知道去年的时候我就多挖点了。”
“快看那银子,成色多好啊!”
。。。。。。
众人七嘴八舌的都在讨论着去哪里挖了药来卖给这家冤大头的药铺,但大多数人仍然半信半疑,仅凭这一个老婆婆就说这店铺有人收药,似乎还是不够能够让人坚信,而就在众人还在商讨口嗨之际,没人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那前来卖草药的老婆婆消失了踪迹。
采药婆婆走了之后不久,一个背着竹篓的老汉犹犹豫豫地推开了店门。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他走了出来。
众人观望到与上一个采药人一样,这人原本装满草药的竹篓子现在也已经空空如也,而不同的是他的腰间的荷包鼓鼓的像是装满了银子。
而就在他神色慌张地快步离开之时,却在街角被几个好奇的人给拦住了。
“大哥,真给银子啊?”卖豆腐的李二拦着他问道。
那老汉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荷包的一束,众人这才看到那里面赫然躺着好几块成色极好的碎银。
就这样,仿佛是打开了什么魔咒,一个接一个,春晖堂的人气不再是空空如也,开始变得门庭若市起来,而且众人都发现所有进店的人出来时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他们或沉默疾走,或故意炫耀,但无一例外都成了春晖堂的活招牌。
消息如同投石入水激起的涟漪,从梧桐街开始,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城西便传遍了。
不到晌午的功夫,春晖堂门前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有扛着麻袋的农夫,有拎着竹篮的妇人,甚至还有一些孩童吸着鼻涕捧着一些不知名的干枯野草也想着来碰碰运气。
只是与她们料想的不同,进了店铺的门来,那掌柜的在收药时总会先拿到后院进行‘验看’之后才出来告知价钱,而这出来的价钱跟前面那些刚开始进去的人并不相同,不识货的人只觉得自己赚了,而识货的人,只知道这价钱刚好低于市价的一成,但在这假药盛行的婺城中,这个价钱已经让人觉得自己赚得了便宜。
夜幕低垂之时,春晖堂的店门终于在送走最后一个买药人之后‘吱呀’一声关了上。
药铺的店主伸了个懒腰转头与另外两个也已经累的不行的药工纷纷对了个眼神后,三人心领神会,一起吹灭了前厅的蜡烛往后院走去。
直到走到后院厢房之中,关上房门,张砚这才一把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长舒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
“收了一天的杂草,能用的没几株,倒是累得我够呛。”
他揉了揉发酸的腰背,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喝下之后润了润嗓子,又接着说道:
“你们这计划当真能行嘛?”
烛光下,林晚正清点着今日收来的药材,而郭幼帧执笔在她旁边帮忙记录,闻言,她抬起头来对着张砚说道:
“若非如此,怎能引得那些人主动上门?”
“寻常开张哪会有人来?如今满城假药案闹得人心惶惶。而我们反其道而行,光明正大地收药,那些贪利之人自会趋之若鹜。”
林晚手中辨识的动作没停,接着郭幼帧的话继续说道:
“就算上头的人下了封口令,底下那些做药的、卖药的、跑腿的,总会有人按捺不住。”
“而那时候就是我们能抓到小鱼准备吊大鱼的时候了。”
宁安公主手中的茶未停在灯影的照射下,她的眼中放着精光,在昏黄的环境里熠熠生辉。
张砚望着烛光下这三位女子专注的侧脸,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赞叹与酸涩。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内心柔软善良之人,但这些年来在这官场沉浮中,渐渐将那颗柔软的心包裹成了坚硬的石头,再也软不起来了。
可此刻看到她们为了铲除假药案的毒害,为了素不相识的黎民苍生殚精竭虑,竟让他有些动容。
但当他低头看到了那一地的药材之时又开始头痛了起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指了指那铺满一地的药材对着她们说道:
“这些杂草该如何处置?总不能真当药材卖吧?要不让张思当木柴填火烧了算了。”
一旁的张思和晓月此刻也正在身上揉搓着自己身上酸涩的地方,听到张砚的话之后彼此苦涩的对视了一眼,均看除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这一整天里,他们两人既要维持‘哑巴’的人设,又要暗中观察每个来卖药的人,片刻都不能松懈,这一天下来竟然比平日里练武还要累上几分。
“交给我便是。”
林晚收拾完了手中最后的一块药材,找手帕擦了擦自己手上的灰泥,
“城隍庙里那些因强骨丸受害的百姓,现在正缺药材调理呢。这些虽不是什么名贵药材,但经我炮制后,治些小病还是够用的。”
跟在林晚身后,郭幼帧也写完了药材的最后一笔记录,她起身拍了拍张砚的肩,轻声对他说道:
“如果你身体实在是受不住的话,明日起便找一个与你身量相似的小厮来替了你的活,左右不过是在前厅交谈几句,验定这事还是要林晚来做,应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随即她又狡黠一笑,两只眼睛笑眯眯的对着张砚说:
“不过张大人这副掌柜的扮相,还是挺惟妙惟肖的。”她轻轻的用手中的笔尾挑了一下张砚的下巴,轻轻调戏着他。
“幼帧!”被郭幼帧调戏的张砚无奈地唤了一声,耳尖却悄悄红了。
屋内的人看到这一场景顿时响起了一阵轻笑,就连正在给晓月和张思送药的林晚也忍不住抿嘴起来。
她一边将药膏递给晓月和张思,一边对着她轻声道:“这药涂在肌肉酸痛处,用布条绑缚一夜,明日便能舒缓许多。”
晓月听后点头,和张思一起谢过了林晚的给予。
房中的欢笑持续了一会,可突然宁安公主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青瓷碰撞在桌面上的声音让众人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说正经的。”
公主的指尖轻叩案几,眉宇间显现出一丝焦灼,
“我们先前谋划得再好,实施起来却不知要多久。”
“我的时间不多了。若不能短期内解决问题,父皇的侍卫迟早会找到这里。到时候不仅会前功尽弃,恐怕还会连累了诸位。”
屋内的气氛骤然凝重,宁安公主环视了屋中众人又继续说道:“还有强骨丸的事。若这假药案最终牵连不上......”
与此同时,城郊外的一座破落的大院里,几间连片的屋子都漆漆暗暗的,只有一两间靠在边角的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透着寒风,往里看去,屋内三个粗糙的汉子围坐在一个炭火并不旺盛的炭盆旁,就着桌上的几碟咸菜花生喝着小酒。
屋内正北方坐着的一个满脸胡子拉碴的汉子,此刻裹着一件褪了色的黑青棉袄,两颊已被那小酒染的微红。
在旁边另外两人的目光里,他仰头闷了最后一盅酒,然后重重的将酒盅往桌上一扽,长叹一声说道:
“想今年春天的时候,咱哥几个哪顿不是大鱼大肉?这才不到一年的光景,就沦落到三个菜下酒的地步,还他妈的都是这种萝卜白菜的塞牙缝的,没有一点肉。”
那汉子说完又猛灌了口酒,酒渍顺着胡须滴落在了破旧的棉袄上。
他右手边一个刀疤脸的男人听了之后也跟着啐了一口,大着舌头大声嚷嚷道:“就似(是),原本以为似(是)赚钱的麻麻(买卖),木(没)想到就这么点时间哈(啥)也儿不剩了。那还(些)药铺掌柜们啊,比咱们心黑多了!那还(些)假药一点点卖不行吗?非得往死里掺!”
他狠狠咬了口腌黄瓜,在嘴里嚼了嚼,又恶狠狠的说道:
“现在可好了,闹得满城人豆(都)知道了,连累咱们的麻麻(买卖)也做不成。”
“就是!”
第三个瘦猴似的男子也高声叫嚷道:
“还有那个强骨丸,呸!什么强骨丸,催命符还差不多,都是上头开的东西,跟在这有啥区别。”
他咂摸着嘴,但眼中透出的却都是贪婪的精光,
“不过这玩意是真赚钱啊,上头怎么就不让咱们哥几个。。。。”
可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大胡子脸立刻就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不屑的说道: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那玩意儿也是你能碰的?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其他两人听到顿时来了精神,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凑近追问道:
“老哥知道里头有什么?”
听到这话,大胡子酒顿时醒了大半,他眼珠子一转,打着哈哈道说道:
“嗨,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呗,跟咱这些破东西一样,砍点那个,做点这个冒充人参鹿茸说是上好的补品。”
可是他说的这话两人都不信,他们才不信,如果那药真的只是假药做成的,怎么能让大胡子刚才如此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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