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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杀
旌南楼强撑着,后退了一步,抬手格挡。
她闭上眼,她知道,自己头顶的刀刃就要劈下。
她已无法抵抗,只是……不甘心!
她的眼角滑落两行泪。
下一刻,一阵风带着皂香味来到自己身前,旌南楼立刻睁开眼,“陆恪!不要!”
气急攻心,又是一团血喷出,血滴在陆恪的外袍上散落成花。
一道黑影闪过,硬生生接住了旌澜铮的掌风,一丝也没漏下。
“离思!!”
黑影转身,只来得及留下一抹笑,便化作星光消失在天地间。
旌南楼魂魄收到重创,视野一黑,脑中嗡鸣。
旌离思清冷的声音还在脑中回荡,“好好活着。”
再睁眼,身上的苦痛消散,她撑着残破的身躯站立。
双眼紧闭,“血液为引,燃汝之躯,回溯!”
额头上的金眼浮上血迹,看着诡谲万分。
不知何时,卓儿已站至她身后,她软软的手握住自己的掌心,声音稚嫩而坚定,“眼为旱地,身作松,筋作引线,助君轮回!”
陆恪快速上前一步,紧紧牵住旌南楼的左手,“肉泥塑身,共享寿命,保君安康。”
三个人的神魂全部汇聚于旌南楼的头顶。
她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原本黑色的瞳仁不见,变作带着阴翳的金色。
飘落的叶子定在空中,众人挥出的异能停在半空,时间暂停了一瞬后猛然倒退。
一道时空隧道凌空而立。
旌南楼腰间的短刃飞出,穿梭在时空隧道内,只一息就钻入时空内壁。
刀尖贯穿画面中旌澜铮的太阳穴,随后横劈整个隧道,来到现在,静止的风带着树叶落到地面上,两方异能交汇,在空中爆炸。
旌澜铮已化作碎片消失在空间隧道中。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旌澜铮这个人……
时空隧道关闭,旌南楼闭上眼,安详的睡去。
三人倒地,旌澜铮消失,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远处的乌云飘来,纷纷扬扬落下雪来,两方僵持。
姚凛从人群中走出,薄唇轻启,“你们都是旌国子民,应该听说过国师的预言。”
她的脸颊上染血,看向几人的目光中带着冷然,“她曾多次预言:南有旌旗,随风而立,骁鹰现世,南楼安邦。其实还有一则预言,名为:金瞳现世,天下归一。”
“各位都是明白人,也是异能者中的佼佼者,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十二个人面面相觑,一时做不出抉择。
姚凛也不敢松懈,紧盯着她们的动作。
最先妥协的是抬轿的四人之一,他落下轿子,放下武器,举着双手站在原地。
他的这一举动突破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陆续的有人放下武器。
仅片刻,手中握着武器的只剩下四人,抬轿的一人和八斗中的三位。
他们对视了一眼,电光火石间达成一致,齐齐后退了一步,一枚烟雾弹在姚凛等人面前炸开,等烟雾散尽,四人消失。
抬手,身后立即有人上前将其余的八人扣押。
雪下的更大了,只一会,就在地上扑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在将三人铺成一座连绵的小山。
李婆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向三人。
皱巴的手抚开三人身上的积雪。
将唇色乌青的卓儿抱在怀中,颤抖着手探了探她的陛下。
一丝微弱的,带着生命气息的气流拂过她的手指,她弯着嘴角,眼泪无声的落下。
姚凛将三人暂时安置在鄞州的郡尉府。
粘贴告示寻找民间神医。
同时,派人修补旌国皇城。
……
那一击抽走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旌南楼以为自己活不成了,任由意识消散。
却没成想,一抹绿色的光团急速修补自己破碎的灵魂。
灵魂被一块一块的拼接好,再次有了知觉。
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座漆黑的宫殿中,全身能动的只有眼睛,在黑暗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着,等着什么,旌南楼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要活着,要等着……
告示在外头粘贴了一周,才有人接。
此人眉毛花白,黝黑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身形消瘦,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男子拿着告示很快就有人拎着他进了郡尉府。
等了一刻钟,终于有了小厮以外的人踏进院子。
阮希扶着李婆婆,抬眸打量男子。
这一打量让她心底升起一丝欣喜,“是刘叔吗?”
男子顺着声音扭头,正对上阮希泛着光的眼睛。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是我,没想到你真的成功了。”
阮希扭头,瞥了泉琤一眼,后者立即上前扶住李婆婆。
阮希一个箭步冲到刘叔面前,“你快跟我去看看南楼,她伤的很重!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她连拉带拽,几乎是拎着人跑到了安置旌南楼的房间。
刘叔气喘吁吁的,“你别着急啊,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说完顺了顺气,看向床榻:旌南楼和陆恪躺在一张床上,头发近乎半白,两人的脸上都透着死气。
旌南楼额头上的金色眼睛还未消退,察觉到有人在看它,甚至将眼球往他这边偏。
陆恪的眼角处隐隐浮现这一根绿色的藤蔓,带着叶片,连接至眉尾,一闪一闪的。
五年前阮希救下濒死的自己,索要的报酬一个赌约,赌旌南楼是否能改变自己既定的命运。
她只提了一个要求,让自己用异能将她写的话本变作旌南楼的记忆。
没成想,旌南楼真的能改命!
刘叔头疼的挠了挠后脑勺,这旌南楼的命运是改变了,但是这跟死也没差多少了,自己当初怎么就被这丫头哄骗着答应了这个赌约呢!
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他认命的走上前,例行搭脉。
收手,叹了一口气。
“陆恪将自己的寿命分了一半给她。算两人命大。”刘叔提笔写下药方后从布包中拿出了一套银针。
“你先出去,让人去煎药,我给他们施针。”
阮希乖巧的出去,将门带上,并让人守着,自己亲自去盯着煎药。
两人背上立着同样穴位、同样数量的银针,刘叔抬手,将一股带着生命气息的气团推向银针上方。
立在背上的银针发出阵阵嗡鸣。
片刻后,刘叔收手,拿出手帕擦了擦汗。
看着门上投射出的窜上蹿下的身影,温声道,“进来吧。”
“刘叔,怎么样啊!”阮希的视线不断扫过床上的两人。
“捡回一条命,五日内会醒,先把药给她俩灌了。”刘叔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阮希的眼睛瞬间亮起,闪烁这泪光,“真……真的吗!”
“嗯。”
刚给两人灌完要,一扭头,就看见刘叔收拾好包裹离开。
她上前一步,“刘叔,你又要走了吗?”
“嗯,世间还未游历完,理应继续。”刘叔朝阮希挥手,“有缘再见。”
阮希按照刘叔所说的,每日按时给两人灌药,现在已经是第五日了。
她将灌完的碗搁在桌上,托着腮坐在床边,“都五天了,怎么还没醒过来。脸色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阮希盯着旌南楼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看出一朵花来。
被子轻微的动了动,阮希眸光瞬间亮起,一眨不眨的盯着旌南楼。
一秒、两秒,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旌南楼身侧的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拿下了盖在他脸上的布。
“你醒了!”阮希的声音中不知是惊讶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陆恪艰难的点点头。
“既然醒了你的药就自己喝吧,正好泉琤还没来。”阮希毫不客气的将药碗塞进陆恪的手里。
继续盯着旌南楼,“你都醒了,南楼应该也快了吧。”
陆恪一口气喝完药,感觉像是有沙粒在摩擦自己的喉咙,“麻烦帮我盛一碗水。”
灌下一整碗水,陆恪的喉咙终于舒畅了许多。
“她应该还有一个时辰就醒了。”陆恪将水碗递给阮希,温柔的目光落在旌南楼的身上。
陆恪紧了紧握住旌南楼的手,此次危机,两人体内的蛊虫全部死亡,自己却莫名与南楼多了一丝链接,就比如此刻,自己能完整的感受到旌南楼意识在挣扎,她的心绪因为自己的苏醒格外激荡。
他试图松开左手,改完包裹住她的手,刚离开一点,就被旌南楼紧紧握住,她的眉头瞬间蹙起。
陆恪心疼的抚平她的眉头,安抚式的用右手抚了抚有些惶恐不安的小手,“别紧张,我不走。”
阮希抬手招来丫鬟,让她去跟姚凛禀报一声。
几人就这么坐在房间里干等着。
一个时辰过去,旌南楼的眼珠在皮下滚动了片刻,突然睁开眼睛。
她迅速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面色有些苍白。
在几人没有反应归来之际,又瘫软在床上。
几人都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陆恪反应过来将人拢入怀中。
“没事了,别怕。”
旌南楼的情绪慢慢恢复,抬手摸了摸陆恪的眼角,“你……长了个新的……”
似乎是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比较妥帖,她思索了良久,蹦出来两个字“图腾”。
陆恪无声的笑了笑,“我的图腾在眼角,你的图腾在眼中。我们这算不算是天作之合?”
刚醒过来,旌南楼反应慢了半拍,好半晌,疑惑的“嗯?”一声。
旁边的阮希本来眼圈红彤彤的,泪马上就要落下,结果被旌南楼萌的瞬间憋了回去。
“别光顾着看你的男人了,你看看我!我守了你这么多天,都瘦了!”阮希不满的控诉。
旌南楼转头,视线扫过她身后的姚凛,才落在她身上,原本英气的眉眼此刻更是带了些锋利,“怎么瘦了这么多。”
“也没那么多吧!”阮希嘿嘿一笑,“刘叔说你们还需修养七日方可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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