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期告白

作者:画心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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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


      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把梨花从卫生间放出来。梨花凶叫几声表达不满,项语给它开了个罐罐安抚。梨花仰着高傲的头不肯吃,显然是气坏了。
      吃完饭,项语送毛晓毅上班,天冷,项语先送完他再去办公室。
      毛晓毅看着项语的车牌号,默默对自己说:有人了。

      过了几天,李蕾作为帮胡婆婆起遗嘱的律师,带毛晓毅去给房子办过户,又把胡婆婆卡里的钱取出来,三十万整。
      刘姨回家了,有些胡婆婆的东西能用的带走了,他另给多结了两个月工资。房子里显得空荡荡的,客厅摆花瓶的桌子上,放着胡婆婆的照片,按照她的要求,逢年过节也不要上香上供,人死了不会收到这些,也不要给活人添麻烦。
      毛晓毅还是给她摆上一盘水果,一盘坚果小吃。他们是彼此给对方温暖的人,没有血缘却胜似家人。
      毛晓毅把水果换上新鲜的,项语把相框、桌子擦干净。
      “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搬过来?”
      这边离两人上班地点近,山上别墅平时肯定是不去的。
      毛晓毅摇头,等明年再说吧。

      再有一个月就是春节,项语陡然忙起来,每天早出晚归,应酬不断。原本在这边的人脉都见了一遍,一是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常联系,二是有业务可以继续合作。
      新公司已经注册好,叫华芯世纪科技有限公司,肖姚和李笑双双入职,并且组建了一个十来人的小团队,准备来年继续招兵买马大干一场。
      李笑原本跟随齐英做西南区办事处经理,但是业务没做起来,办事处撤销。齐英给李笑找了下家——项语的新公司。
      齐英亲自飞过来两趟,把代理的事敲定,因为三年前行业里对齐英的负面传闻,她在西南区始终受到排挤,很多客户对她避之不及。有个别关系好性格耿直的客户悄悄对齐英说:不好合作。真的怕被上面审查过严,谁都不想惹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肖姚从创世杰离职,带出来的项目,以及项语再续前缘的老关系户们,立马就可以推齐英公司的设备。晚上吃饭的时候,和伊希电话视频,她在齐英公司负责人力资源和行政,做得很好。
      听肖姚说,创世杰自从齐英和项语走后,原本齐英制定的各种销售政策被江浩推翻,她招的那几个很牛的销售很快陆续离开。现在公司里江浩说了算。不过业绩很一般,今年估计到不了两个亿。

      中盛的芯片前道产线,星微电子要拿下的是刻蚀和薄膜沉积设备,项语的下属在跟。而项语要拿下整条产线,以他和肖姚公司的名义。
      中盛的高层班子依旧是高斌和付育盛,这两人稳点儿好,项语省得再重新做关系。
      他把付育盛、高斌约到三亚玩儿了三天,用详实的技术方案和成功的行业案例与两位领导深入交流后,对于设备的选择基本达成一致,在这个整个芯片行业被处处卡脖子的非常时期,尽量排掉进口设备,选用国产设备。
      整条产线的制程设备涉及光刻机、薄膜沉积、电镀机、刻蚀机、植球机、清洗机、切割机等等,总金额高达三百亿。

      与此同时,国内外各个厂家也在积极活动运作,想要拿下这个项目。项语已经选出合作厂家,并把技术方案、报价一并给到付育盛。
      三年前,项语虽然回了北京,跟付育盛的合作并没有终止,AI智能系统项目最终交付后,他邀请对方到北京去玩儿了两天,并把剩下的五十万送上。尽管付育盛最终没能把他变成连襟紧密的捆绑在一起,项语的信誉和能力却是他可以信任的。眼前这个项目算是退休前的最后一局。无论如何也要大捞一笔。

      付育盛格外谨慎,这么大的项目都盯着呢,不能出一点差错。他要求项语把面上的工作做到位,不能给同行提出质疑的机会,更不能被上面审查出问题来。
      这与项语的做事风格相合,他本来就非常严谨,就像三年前中航技工集团武汉、南昌分公司的项目,因为集团总经理王文栋出事被查,这两个中标的项目也暂停待审,最后没查出任何问题,顺利签合同交付。并且他合作的也都是老销售,在业内浸润多年,操作项目经验丰富。
      此外,国产厂家正逐步崛起,不断研发并突破各类技术难关,市场份额从被国外垄断的个位数攀升至十位数,这实属不易。大家都鼓足了干劲,能拿下一个项目就绝不放过。可以说,国内各厂家自发形成了一个团队,实现项目信息共享,共同攻克项目难题,众志成城,戮力同心。

      项语连轴转了近一个月,公司年会好消息不断,星微电子从三年前的40亿营收到今年突破100亿,刻蚀、薄膜沉积两类关键设备领域市占率居行内前三。并且出海顺利,成功切入多家国际客户供应链。下一步将继续布局全球化。
      西区原本的负责人因为车祸突然去世,很多工作等待一个负责人把控牵头,群龙无首之际,项语主动请缨,他接手西区工作半年,多个项目推进顺利,总部很满意。
      年会要大办庆功,员工可以带家人一起参加,项语以各种借口诱惑把人带到北京,最后毛晓毅考虑过后还是决定不去。

      项语从年会出来,回到他自己订的酒店,毛晓毅还没睡。他借着酒劲抱着人接了个长长的吻。
      直到毛晓毅唔唔着推他,才把人放开。
      “喝美了。”
      项语笑着趴在对方身上,嘟囔道:“他们都有家人陪,我没有。”
      毛晓毅习惯了这人突如其来的撒娇,也开始耍赖,“是吗,他们都带着男朋友?想不到贵公司还是gay圈团建,你有没有被吃豆腐或者袭胸?帅哥在外也要守夫道。”说完把他的两颗衬衣扣子系起来。
      项语盯着人看了两秒,说不过,只能动手。毛晓毅的咯吱窝一碰就灵,笑得差点上不来气,没坚持几秒就投降了。
      闹了一通,项语不依不饶,“你怎么就不跟我去呢?我又不怕,早晚得公开。”
      毛晓毅捧着他的脸,认真的问:“干嘛非得公开?”
      “你是我老婆,我想把你介绍给别人。”
      “那三年前为什么走?”

      项语三十多年都是纯直男,他一直把毛晓毅当弟弟对待。当他亲眼看见白项明跟毛晓毅告白自己竟然那么的气急败坏,他才明白自己对毛晓毅的感情,只是本能的不愿承认。可感情是不能否认的。他心里爱着毛晓毅,不管是一顿饭一顿饭吃出来的,还是一天天的相处陪伴,又或者是某个瞬间,爱已经在他和毛晓毅之间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而对于自己后来的所作所为,他感到无比愧疚和后悔。
      “那时候……表面上是因为爷爷病情加重,我一定要回来守着他,再加上工作上有些情况,就顺势而为的离职。实际上是我自己的问题,既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又过不了别人眼里那道坎儿。”
      他一心想着工作、赚钱、往上走、往高爬。一切阻碍都会被剔除,他怎么能“自甘堕落”放任自己走上“邪门歪道”。
      “现在呢?”

      “我记得你以前推荐过好几次《明朝那些事儿》,在我快走之前,你还问过我一次。在我特别痛苦纠结的时候,晚上失眠睡不着又接着看,我才明白你的意思,‘以自己的方式度过一生’,你就是想让我看徐霞客的这句话,对吧?所以我是直男还是同性恋,别人又怎么看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怕,我这辈子就是要和你在一起,甚至因此而有什么际遇,那不是我要考虑和担心的。”
      现在,他终于明白,名、利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或者说,这些已经有了,他觉得够了。心里还是觉得没着没落,那么他真正想要什么呢?
      毛晓毅。

      毛晓毅感动不已,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尽管过程波折,最终还是殊途同归,成为彼此的归宿。
      他说:“所以呀,干嘛特意介绍呢,如果碰上了我不躲,但也不用非得往别人眼前凑,没事惹那麻烦干什么,留着时间亲亲抱抱不好吗,反正我相信你你的坎儿已经过了,不就行了?”
      项语认真听完,所有的注意力都回到“亲亲抱抱”上,于是他身体力行。

      年会结束后第二天,项语带毛晓毅在北京玩儿了两天,那天晚上毛晓毅的话他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完全听。总之不管在哪里,都要手牵手。虽说北京这种大城市,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依旧引来不少注目礼。让毛晓毅经常感觉如芒在背般的不自在。
      第二天一早看完升国旗,项语带着他拐进一个胡同。毛晓毅心想胡同好,胡同里人少、安静。左拐右拐,最后进了一个院子,三面都有房子,院内非常窄小,方圆不过七八平米,还有一棵细高的树,比房顶还高。项语说那是香椿树,他把西屋的锁打开,推开门让毛晓毅进屋。
      项语把罩在家具上的布拉开叠起来,让毛晓毅坐沙发上。毛晓毅好奇的四处打量这两间屋子,这就是项语小时候和爷爷住的地方。里面是卧室,外面厨房连着小客厅,暗黄色的家具跟这房一样有些年头儿,而且布满灰尘,墙上挂着老式挂钟,已经停了。桌上摆了一对青花瓷大花瓶,一台老式收音机,十分显眼。

      “古董?这个是什么年代的?”毛晓毅指着花瓶问。
      项语说:“民国的。”
      毛晓毅哦了一声,“我还以为是宫里传出来的。”
      “宫时哪那么多东西。”项语拿抹布擦桌子。
      “毕竟你家离宫里近,”他想了想,又说:“民国的,还不太古,再留两百年。”
      “好主意。”
      项语从花瓶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拿给毛晓毅让他打开。

      是一个白玉扳指,上面浮雕云龙纹,扳指边上有一个小豁口,有长期使用的痕迹。
      项语给他戴右手拇指上,毛晓毅手指细,扳指稍微有点大,心想还是太瘦,得好好喂养。他说:“爷爷的爷爷用过的,和田玉的,就送给你作定情信物吧。”
      毛晓毅看看玉扳指,再看看项语,小心翼翼的说:“这很贵重,我不能收。”
      “不贵,不超过十万。你不收,它就只能回到花瓶里。这辈子都没有再见天日的机会了。”
      毛晓毅看项语态度坚定,心说十万块钱都收了,这份心意也不要辜负。

      到了中午,项语和毛晓毅把防尘布重新盖上,从家里出来,在胡同口的饺子馆吃饺子。
      毛晓毅问项语,怎么一个熟人没碰到呢,项语说以前的老邻居过世的过世,搬走的搬走,院里另外两户都是出租了,连这家饺子馆都是前年新开的。
      回家,回家,家里的人不在以后,家也变成一座空房子,没有了任何特殊意义。
      而项语的回家,已经变成两千公里以外,有毛晓毅在的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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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0个月前 来自: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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