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石化？不怕！

　　破败因子第二次在矿场爆发的事件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因为除了研究院注射了新血清的感染者，其他受影响的感染者在事件过后的数天依然有较多异常情绪，出现了大量心理和精神问题。而城市变质的秩序因子持续增多，在不得已的情况，任青川再次下令拆除重建了影响较重的区域，建筑废弃物比上一次拆除的多了三倍不止。

　　新血清的研究成了希望，摆脱破败因子困扰的希望。

　　却从未有人怀疑遭受这般苦痛和意外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

　　就连何语都开始动摇了。不过他也仅限在动摇层面，没有怀疑过佘余说的问题。

　　毕竟如果真要这么好解决破败因子，特殊矿石在被使用在抑制器上时就会让佘余的父母试验进血清里了。

　　慕近只是给他提供了一点研究方向的思路，研制因子血清时的成分问题，或者解决的关键所在，应该灵活一些。

　　有时答案就隔着一层薄纸，只是在这之前他们会受限于自我的世界，从未想过答案或许近在眼前，却被轻易蒙蔽。

　　佘亦舟夫妇的死因，慕近在告诉佘余后就转头告诉了他。何语知道慕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只要慕近一对外宣布知道死因的有两人，S1号就不会只针对他一个了。

　　事后何语也找佘余单独谈过这件事。佘余交代，如果直接把真相告知叔叔，他恐怕承受不住，不如带着等待的意志撑着活下去，至少撑到把新血清的事情处理后......至于因子血清，他可以提供自己所能给到的最大帮助，哪怕做人体标本都可以——但前提是不可以打破败因子的主意。

　　等这次新血清出了最终结果，处理好一切，他会回垃圾场如实告知叔叔一切。

　　远在灰色阶梯的温缇，何语此先也拜托裴西观察过，确实被压制感染后就没再恶化。

　　何语甚至都破罐破摔的想，真想控制感染，不如给佘余提供一个专门压制感染的医疗点，每天对各个相信他的感染者提供‘压制治疗’算了。

　　可原生躯体顺利成长何其困难，如果没了佘余，往后的感染者该何去何从呢？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安顿好辛西娅，看着她被注射新血清后没有什么不适后，佘余被慕近叫走。

　　到了抽血的实验室，慕近按照惯例让人给佘余抽取少量的血液，今天因为新血清开启仪式耽搁了，现下慕近也没忘补上，不过这次是当着佘余的面把刚抽的血液和新血清混合，挑衅意味十足。

　　“以往你在灰色阶梯帮你朋友压制感染时我们不了解情况，现在亲眼所见后，倒是让我发现了你作为原生躯体的一个重大秘密。”慕近开门见山，佘余冷眼看着他，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四下都是慕近的心腹，阿诺甚至就站在佘余身侧，一点也不怕佘余朝他发难。慕近没再藏着：“原生躯体的因子比垃圾场的破败因子优秀，这我们许久前就知道了。你和佘亦烈都可以压制感染，这点不容置疑，同时，佘亦烈可以压制自身的因子造成的感染，这点也不是秘密。”

　　“但我们都只知道，原生躯体可以控制感染者身上已有的感染。那在这之前，你们可不可以控制自己的因子，避免产生感染，或者可以主观掌握感染的存在呢？”

　　本就安静的实验室，现下呼吸声和心跳都消失了。佘余听到这个问题后，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四肢瞬间冰凉。

　　面对佘余给出的反应，慕近很满意。“佘亦烈当年的感染，有诸多因素造成。但作为原生躯体，你应该知道，其他因子无法对你们造成感染伤害。原生因子对生成自己的原生躯体有保护心理，除非失控，不然绝对不会对你们造成感染。佘余，你有没有试过感染一下别人试试呢？”

　　在众人眨眼间的分毫，佘余已经伸手掐上了慕近的脖子。

　　警报声尖锐地响彻实验室，众人慌乱的启动防御武器，有的直接冲出门呼叫安保。

　　“我和我叔叔，从来都没想感染任何一个人。在你眼里，我们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你知道被感染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么！”佘余的浑身都在颤抖，他的眼睛隐隐翻红，体内的因子沸腾着，已过了临界点，身上的控制器一级疼痛警告直接启动，他却没有松开慕近。

　　这次慕近没有以往面对佘余失控时那么慌乱，他因为呼吸不畅而憋红了整张脸，听到佘余的问话后，反而有些癫狂的笑出声：“是了，你都，没有感染生你的母亲！你从一开始，就可以控制体内所有因子对外造成的感染！甚至，你可以完全控制因你而起的感染......你出生后，明明都石化了出生的手术台，吓退了所有接产的医生，只能直接将你强制隔离......可你的母亲，却安然无恙！”

　　居然是这样的情形，原来如此，居然如此。

　　这也是佘余一直都在疑虑的事。

　　可也是不能轻易尝试的事。

　　他一出生，体内的因子就觉醒了。婴幼儿时期的他，无法和原生因子达成心智成熟后的沟通效率。但结合今天慕近所描述的他出生时的情况，证实了这一事实。

　　佘余痛得浑身痉挛，再也掐不住慕近，将他推倒在地。可慕近在地上疯狂咳嗽，还不忘兴奋的补充：“我怀疑了这么多年，终于，终于！当初所有人都以为你的母亲是侥幸存活！因为没有原生躯体的原生因子觉醒后不感染和他直接接触的人，包括佘亦烈！他当时不也感染石化了离他最近的甘松和露西吗！哈哈哈哈哈！”

　　“院长！别再说了！再说下去佘余要失控了！”阿诺上前想要搀起在地上笑得失去控制的慕近，却被慕近狠狠推开，推到了佘余身上。

　　“你快用原生因子感染一次试试吧！”慕近大喊，状态癫狂，没人再敢上前搀扶。

　　佘余被阿诺撞得往后踉跄好几步，却最终撑着力气接下他，没再说话。阿诺的双臂被佘余死死捏住，逃脱不了，只能神色紧张地盯着意向不明的佘余，大气也不敢喘。

　　双眼翻涌的红色慢慢褪下，佘余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缓缓开口，

　　再帮我一次。

　　不等阿诺反应过来，佘余松开阿诺，双手艰难地撑住双膝，勉强站着。单薄衣料下突起的背脊，满是不愿屈服的顽强意志。

　　警报声停止，始终没见破败因子爆出，同化能力也没有开启，所有瞄准佘余的武器也松懈了三分。

　　“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被感染。无论他们意愿与否，你都不能动这样的心思。”佘余说话间，嘴唇开合都能引起浑身痛楚翻涌，但他还是撑着身体，说完想说的话，“你永远不能体会被感染那一刻的痛苦，也没资格让别人做这样的尝试。”

　　“人都会有面对死亡的一天。可感染者被感染那一刻，他们的余生便只能笼罩在随时面临彻底石化的阴影下等待死亡。”

　　看着佘余，阿诺没有说话，这段时间他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默默等着佘余所说的因子反噬。可没想到，佘余居然会这样跟他求助。

　　“这是取得因子研究进步的关键，你无法理解，甚至已经站在了破败因子那边！与其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如配合我的提议，早点破解这些谜题！”慕近厉声反驳，被其他人搀起。

　　“好，别的不提，我就先把你心心念念的新血清推翻再说。”佘余也没再遮掩，对于已经无可救药的慕近，他挑衅地伸出胳膊，展露皮肤下泛青的血管，“天天抽我的血混你那个破血清得出什么结果了没？也别白费功夫了，直接给我打一剂试试看。”

　　.

　　研究院的合作申请发到先锋队总部时，佘余已经注射了三天的新血清，体内因子活性有一定的影响，但依然可以时不时放出破败因子出来捣乱。慕近全当他是在唬人，不顾大家反对，选择漠视。

　　站岗的休息时间，陆啟拿着申请单晃悠到了盛江面前。他已经快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被安排回总部修整一天，路上经过研究院时被盛安姝拦下塞了一堆现成的。

　　“看看这个，有兴趣不。”

　　“新血清试用合作申请？”盛江疑惑出声，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

　　“啧，真的太夸张也太哄人了，新血清要是可以压下一切感染，那破败因子见了我们以后不得磕头啊。”陆啟无情吐槽。

　　“要是真有用，先锋队得裁减队员了。”盛江提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吓得陆啟抱紧怀里的武器，“哎你怎么也乌鸦嘴了！我混到副队长容易吗我！”

　　“但这确实是去研究院的一个好办法。”盛江抚平申请表格，毫不犹豫的拿笔填上个人信息。

　　“我去！不是吧，你这么勇？”陆啟立马伸手要抽掉盛江的笔，但随即表情一变，想到了研究院里的某人，“你，该不会是为了见佘余吧？哎呀你这恋爱脑上头的模样真是令人......”

　　盛江直接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陆啟。

　　“令人，令人羡慕！只羡鸳鸯不羡仙嘛！”陆啟赶紧改了话头，防止盛江发作。

　　之前盛江被他老子暴打的凶猛场面，陆啟至今历历在目，用四个字形容，可歌可泣，感天动地。

　　“我这趟过去，确实有私心。其实佘余去研究院后，我有过很多次私心。但我都忍下了，只有上一次，我冲动了。”盛江缓和了神色，填写申请单的速度没有停下，“无论旁人觉得我凭势任性也好，固执己见也好，在我所能掌握的机会里，就不要阻拦我去帮助他吧。慕近院长不相信他，我信。”

　　“我心里也总有隐隐的不安，似乎有更大的危险在酝酿，我不想让他一个人面对一切。”盛江沉声说着，填写申请表的速度不变。

　　“快他吗别说了，我有点想哭了。”陆啟转头向一旁旁听已久的小队员要纸巾，小队员也满眼泪花的正在上上下下的口袋里找纸。

　　“那你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可要及时告诉我们啊，上次我在矿场因为信号问题没及时收到你的信息，差点都回不来了。”陆啟陷入回忆，心有余悸。

　　“这不就告诉你了，你警醒着吧。”盛江安慰道，把已经写好的申请单递到陆啟手里。

　　“那你能申请成功吗？你还差好几个月才能离开总部呢。”陆啟问。

　　“自然是能的。”提到这个，盛江脸上有了笑意，一开口便是高深莫测的语气，“虽然打我的时候没留手，但过后我父亲叮嘱，让我找机会去研究院和佘余汇合。抑制器事件后，三位总指挥怀疑起研究院的所有相关研究了，且早先就因为私留机密文件的问题信任崩塌......不然这段日子，你以为我怎么坐得住。”

　　陆啟惊掉下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

　　先锋队总部申请的队员极少，灰色阶梯申请的队员意料之中的多。但研究院通过申请的人数有限，最终只有50人，存在传染性的队员都没有通过。原本唐锋一行人也申请了，但裴西以他们责任重大为由没收了他们上交的申请单。

　　进入研究院那天，众人心思各异。所有队员被集中安排到了一处，负责的研究员详细说明了需要配合的内容，包括注射后对抗破败因子的实战影响分析，特级天赋者体质和血清间的作用观察，和临时感染后血清的注射后状况。

　　慕近终究还是没有放弃自己那个危险的想法。

　　被带到分配的房间门口时，盛江还没打开门，警报声骤响。

　　所有队员的武器都留在了规定的研究室，此刻他们只能做出基础的防御姿态应对。

　　佘余一路奔来，带着满地的小黑团子，势不可挡。

　　看着迅速靠近的那道身影，盛江有些恍惚，感到惊喜，但更多的是震惊。

　　虽然自己来了研究院可能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但也不必这么火急火燎吧？

　　身侧的研究员早跑没影了。盛江看着佘余向自己狂奔而来的姿态，下意识伸出双臂准备接人。

　　佘余在众目睽睽之下撞进了盛江的怀抱。惯性太大，盛江后退几步才搂住人站稳。

　　但没等反应，佘余直接抬头，狠狠的吻住了盛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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