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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六
我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毅力的人。但这种说法似乎又不够准确，确切地说我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大半时间里都处在浑浑噩噩、也就是榎木津所说的健忘症的阴云里，连刚刚那一秒自己做过什么也记不太清楚。但就算是我也知道得过且过敷衍了事的人是不会由于自卑或者之类的感情轻易陷入抑郁症的魔障不可自拔的，由此可知我大概从某个角度来说又是个非常固执的人。
将最糟糕的两面结合而成的矛盾体，便是抓着杂志在桌边陷入了什么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里一坐就是半个小时的我。
“黏糊糊的。”
“嗯？”
得救了。
自己是何时出声的，对方又是隔了多久才回应的。这种事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对话在毫无意义的问答之间成立了，而无法定性的我的沉默则理所当然地被拯救了。
放弃是如此简单的事。只要跟着京极堂的步调走就足够了。
“总觉得这篇小说好像有些黏糊糊的。”
“这是所谓小说家的文学笔法么？”
实在说不清京极堂究竟是为了扯开话题才这么说的，还是仅仅想要嘲笑我一下而已。但不管怎么样我确实无法再回到刚才那种朦胧的心境里面去了，就算是被嘲笑也并非是一件坏事。何况说不定京极堂真有那么一丝要将我从某种危险的氛围中拯救出来的意图。
我免不了抬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京极堂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看得出来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但要说什么救人于危难之中的神圣光芒——
还是算了吧。
“你一定又在想什么没意义的事情了吧。”
“才没有。”
我觉得那并不算是没意义的事。不过就结论来说，确实没能产生任何意义。
“【黏糊糊的】是指什么？”
京极堂不理睬我的抗议，将话题拉扯了回去。不知为何，就在一两分钟之前还令我觉得沉重的关于这篇小说的话题，此刻显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这篇小说的触感。”
小说这种东西哪有什么触感可言？我说出口就感到后悔了，但京极堂并没有对我的不当形容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看着我而已。
“黏糊糊的，有种不干不脆的感觉。”
“居然被关口大师说成是不干不脆的，还真是可怜呢。”
“喂！”
比起不恰当的形容方式，竟然认为京极堂会担心我被抑郁症困扰而出手相救、我更后悔自己曾经产生过那种念头。
“是菊川自己说的吧，把喜欢的人杀掉了。”
对我内心的悔意毫无察觉的京极堂——大概就算察觉了也根本不在乎——提起了我想要避开的话题。
“那只是一种比喻而已啦。我不是说过那是指让笔下的人物死掉么？”
“人物？你那个时候可是很肯定地说菊川对着你自白说杀了爱人。”
……不记得了么？京极堂这么反问的时候居然有些犹豫，皱着眉盯住我看了很久。
“是、是我说错了还不行么！”
确实完全不记得了。不，应该说我连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向京极堂坦白这一点的也不知道，记忆里根本就找不到对应的内容和画面，所以那时候是如何措辞的，搞不清楚才是正常的。
“说错了啊。”
嗯。是说错了。
反正谁都会有错，只有京极堂的记忆不可能会出错。
我想我是因为了解这一点才干脆地承认是自己之前说错了，即使内心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嘶吼着说并不是那样。
“我曾经以为他说杀掉了的爱人是你。”
京极堂以不输给我的直接这样说了句让我吓一跳的话。
“哈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什么强制殉情的事情？”
明明就是自己坦白的，结果京极堂脸上却露出了有些别扭的神色。我觉得好笑，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到最后挤出来的是苦笑还是某种称不上笑容的表情，连自己也不敢肯定。
“所以说不可能会有那种事的。说到底，菊川老师当时用的已经是过去式了，在这方面小说家可都是很注意的。”
真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京极堂似乎这么说了，可是我也没有听见声音，只是看见他伸手抓起桌上的杯子端到嘴边，大概是用那杯淡茶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那时候我是被吓了一大跳，所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的。而且，如果肯定那不是说他作品中人物的事情、而是事实的话，我再怎样也会把这件事第一时间告诉警方的。”
极为难得的，我自己替自己和京极堂都找了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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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关老师的心里，京极堂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们两人的关系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咦你这是在问别人么？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十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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