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16岁少女成为母亲这件事

　　178（睡梦中的妇人，时间线：诞下那个孩子4年之后）

　　“我的夫人是我以前的同学，从那时候就是又机灵又聪明，成绩也不错，相比之下，她的大哥就是个庸才。”

　　我又睡着了，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自己的丈夫在和什么人议论着我，无所谓了，反正那是我的爱人不是吗？

　　“她仅仅只是待在身边，就已经带给大哥足够的压力了，可我的夫人还是穷追不舍的炫耀着这些，刺激着大哥，当然我并不觉得这是炫耀就是了。”

　　“妈妈还真是的，这不就是个大笨蛋吗，何必如此的敌意外露的穷追不舍呢，这可称不上机灵。”

　　这个声音我也很熟悉，是谁来着？忘记了。

　　“确实如此……她很不甘心自己出生成了女人，所以，她多半是无法忍受仅仅是男人应该理由，就注定继承家主的大哥吧。哦，对你来说应该叫舅舅。”

　　我的丈夫叹了口气，说。

　　“所以她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向你的外公炫耀，自己比舅舅优秀。”

　　而另一人也叹了口气，说。

　　“但外公不是个守旧的人吗，持着男女有别的价值观。……自我显示欲强的妈妈会被讨厌的吧。”

　　“……”

　　对啊，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与相爱的人在一起了。

　　哪怕我在魔术方面的天赋也好，学力也罢，只是因为有了这个一个能生的子宫，我才来到了这个家。

　　或者说，我才有了家，而不是因为我拥有能诞下超越父方的孩子的子宫而成为生、孕、机器，我的丈夫是真的爱着我的。

　　我的意识还在，我还能听见爱人的声音，但渐渐的好像周边一片空白，不不不，就好像是撕碎的书页再次被人拼凑起来，我听见了几年不见的哥的声音，看见了那个“家”。

　　“家”？

　　“胤，你不觉得女人的学历就像是搭配红茶的砂糖吗？虽然不加是会差点味道，但是加多了可是会大大损伤红茶的风味。”

　　……怎么说，一想到红茶不加砂糖也能喝，就会意识到，他说的那句话与“女人不需要学问”是完全等同的话语。

　　我记得这句气人的话是年仅16岁的我想要读研究生的愿望被父亲拒绝时，大哥对失意的我的讥讽。

　　我向父亲说了，为了身负九条家的长女相称的品格与教养，进修研究生是不可缺少的，而且我又不是提出去时钟塔。

　　可是无论是哥还是父亲，我得到的答案都只是叫我像个女人一点。

　　我自出生在九条家时起，就一次也没有轻视过这个家名，不仅仅是如此，我也没有轻视过父亲，这拥有悠久历史的家族在魔术界一度危在旦夕。但是，父亲发挥了天才一般的才能，将只剩下一口气的魔术侧九条家复兴的比以前还要兴盛富强。

　　魔术侧的九条家——我们高傲又伟大，卷起无穷无尽的丰饶之风 。

　　这身为伟大的父亲的女儿的意义，我一次也没有忘记过。

　　正因如此，我才时刻为了与之般配而付出努力。

　　做人的品格，学历，仪态，领导才能，尽管怎么也比不上父亲，但我还是积累了不少的金融经济的知识，将自己磨练到随时都能帮上忙。

　　父亲是伟大的炼金术师，虽然这不等同于伟大的魔术师，但这位伟大的炼金师直到最后都没有认可我的努力。

　　对父亲来说，女人只是支撑男人之物，不容再多余的举动……而我是在什么时候理解到这一点的呢。

　　或许在少女时代就理解了吧，就像是那个拥有金色的眼眸的橘发少女一样的年纪……不过，我却是等到嫁人的那一刻，才真真正正的接受了这一点。

　　仅仅只是年长我一岁的哥哥与我相比的话，简直可以说，他根本没在为了与家族相配而付出努力，还是小时候就经常仅仅以自己身为男人为由，宣称自己就是父亲的后继者，就好像是在说这就是我与他的绝对差距似得，不知道反复说了多少遍，

　　我十分懊恼，我的成绩一直比他好，要好的多，在他只能当上副会长的学生会，我当上了会长，可尽管如此，家族的继承人之位还是仅以一个“得是个男人”的理由，成了哥的囊中之物。

　　确实，那是一个盛行男女有别的时代，是一个将此称为美德的时代，是将女人轻蔑为在家从父，出家从父，老来从子的时代。

　　不过，正因如此，我才想将此颠覆，纯粹的为了自己的愿望，为了让自己最适合当继承人，而付出了无数努力。

　　……然而，归根到底，这只是原本就不会获得认可的努力。

　　“胤，你不觉得女人的学历就像是搭配红茶的砂糖吗？虽然不加是会差点味道，但是加多了可是会大大损伤红茶的风味。”

　　还是那句话，少女时期的我直接回问。

　　“这是什么意思？哥。”

　　“就像是男人有只有男人能尽的责一样，女人是不是也有只有女人能尽的责呢？生儿育女，支撑一家之主，可是只有女人才能尽的责任呢。”

　　我对他的话感到恶心。

　　“你是想说女人不用去工作、学习？”

　　“我可没有说到这个地步，跟无知的女人说话，只是找累受，但是，换成脑海聪明过头的女人，那就只会更累。”

　　接着是一句刻在我大脑深处的话。

　　“像你这样太有自我主张的女人，想必会让你未来的丈夫劳心受累吧。”

　　“‘女人就去结婚，呆在丈夫的背影里’，你是想这么说吧？多管闲事！”

　　听着这话的我怒火中烧，被牵着鼻子走似得被他激怒了。

　　“你尊重父亲大人，作为他的女儿，想使自己与之般配的心意，作为我的妹妹值得钦佩，连我（私）都情不自禁地想要为你鼓掌。”

　　“恶心，什么‘我（私）’啊？明明前一阵子都还自称‘咱’，已经把自己当家主了吗？”

　　“家主由‘我’来继承就是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可尽管如此你还错以为自己也能当家主，你只不过是在付出无谓又胡来的努力罢了。”

　　他说的话是如此的高高在上。

　　“胡来的努力……？我提出想进修研究生，是这么可笑的事吗？”

　　“是啊。可笑。确实你是光荣的家的长女，总有一天会背负家徽，与对父亲来说最有价值的男性的缔结婚约……但是，此事不求你有过剩的学识，需要有的，是不劳丈夫费心的温柔淑德与家务能力，以及为一家之主立威、谨言慎行的态度。可你完全缺失了这些，这样子究竟算不算与九条家千金的身份相配啊？”

　　“我可不打算做深闺大小姐，我只是想成为能给爸的事业帮得上忙的、杰出的人而已！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更应该努力使自己配得上九条家千金的身份啊？而你又会些什么呢，到了明白事理的年纪了，还与男人争强好胜，别说家务厨艺了，连讨男人欢心的妆都不会画一个。”

　　他一挑眉，说起来更让我恶心的话 。

　　“最近还和男人一样学起了打架，真是……哎。”

　　“无、无礼!不是打架，武道是适合修身养性的技艺，而且在出席那种场合的时候我也会充分小心的像个女人一样的!你是想说什么啊！想说女人就乖乖去做男人的奴隶，少去抛头露面吗？！”

　　这是下意识的反驳，但是在我大声说话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自己输掉了。

　　“承认这一点算不上优雅，但为了纠正你的错误观念，我觉的略微有点辛辣的语言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我就斩钉截铁地告诉你吧，女人是为了服务男人而存在的，男人是为了养活女人而存在的。女人的工作是保护男人的背后、守护家庭、养育儿女。

　　这本来并非是要人说才懂的事，要靠自己领悟的。可你呀，无论长大了几岁都没个自觉。所以在初入社会前，身为哥哥的我来帮你解开这个误会的，真希望你来感谢我。”

　　“这、这是对全体女性的侮辱…！！不，不对，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女人，并且一次都没有因为是女人就对自己放松过要求!”

　　最后因为他的言语，我还是爆发了，这种爆发就像是打开的煤气遇到了小小的火星一样，对他来说轻描淡写，只是小小的火星，而我却‘砰’的一下炸开了。

　　“我到底哪里不如哥！成绩、经历、魔术师的资质，不管什么我都比你强！除了是个男人之外什么都没有的你，到底凭什么瞧不起我 ！！”

　　“凭你是否明白自己的身份，我每天都在培养身为下代家主的觉悟，这是将来必然需要之物，但你不同。明明命中注定要出嫁，要失去我们家的户籍，却在看着没有必要看的幻影。”

　　“……为什么这么不满。即使你身为男人，继承当家的也不会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不满的跟我争吵？”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不满？！？哥你总是总是，……总是总是！因为自己是家主继承人，就瞧不起我，你这样还…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停止了这样像愤怒的野兽一样的怒吼，并不是因为我觉得有什么丢脸，或者是不体面什么的，而是因为眼泪划过了我的眼角。

　　问我，有什么不满…？

　　百亿的不满、愤恨，心酸无法忘怀的屈辱源源不断地划过脑海。

　　由于这是争先恐后一股脑地杀来，所以从喉咙深处，只是涌出了一股没有出息的呜咽之声 。

　　或许是因为我们争吵的声音太大了，吸引了我敬重的父亲。

　　“什么事，真的是吵死了。尊重沉默的神可不止一位啊。 ”

　　“爸。”

　　“爸爸！”

　　父亲大人一脸不悦地走了进来。

　　“熏还有胤，你们两个又是在窝里斗吗 ，特别是熏，为什么你就是树立不起统帅兄弟姐妹的威信呢，真是不像样！”

　　在那一瞬之间，哥的脸就挨了一巴掌。

　　虽然想着我也会被打吧而绷紧了全身，但我并没有挨打。

　　“真是万分抱歉，父亲大人 。”

　　“你缺的不仅是威信！而是什么都缺！无论是哪一样都不到家，尽管如此你还好意思硬撑好汉！你给我好好记着可能！谈论这个你还早了一百年努力磨练自己去吧！不要再让我为儿子的没出息而叹气了。”

　　刚刚还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哥低下了头 。

　　“是，为了成为配得上继承父亲基业之人，我将万分努力……”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在讥讽我一样，就连在惹父亲发火时都要向我炫耀他是继承人，是特别的存在。

　　我忍无可忍终于将心里话吐露了出来，明知这是与魔法侧的九条家之人的身份不相称的话语。

　　“爸，请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不行！我为了成为不让父亲之名蒙羞的人，至今如此积累了各种各样的努力和苦学 ……”

　　“请您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不行！我要再学些什么东西，才能获得您的认可呢！”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父亲 。

　　“又是这事，你到底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你才明白，我根本对你没有任何期待，是女人就像个女人一样的学好厨艺和针线活 ！！你这家伙没有身为女人的觉悟，从你身上连一点点尽心服侍夫君，一心为男人的妇德都感觉不到！！！”

　　“你是为了什么而做的女人啊有！没有自己作为九条家千金的自觉啊！！想学的尽是些跟男人看齐的东西！你的责任不是对着你哥看样学样，也说不上错 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职责在哪里！？！”

　　这时候我还试着说出自己的话语 ，我还希望爸能听得见我的声音。

　　“我，我作为九条家的人，只是吧想让父亲您的名字受到蒙羞……”

　　这时候父亲又像是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般重重的叹了口气。

　　“哎，这样想就已经错了！你的职责是嫁出家门，给我带来对我有益处的男人，然后尽心从夫、生子、繁衍后代！成为能让丈夫一家赞不绝口的良妻！！”

　　“你会什么讨男人高兴的技艺？你会茶艺吗？你有烹饪的才能吗？”

　　“什么都没有，你什么也不会，你所做的都只是对于你哥哥的模仿罢了！九条家由熏来继承！你若是对此提出不满，那就是对我的忤逆 ！！”

　　“你身为我的女儿，却不听父亲说的话吗！？！滚出去！逐出家门！不容许你讲关于九条家的话！逐出家门！逐出家门！咳咳—— ”

　　父亲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拼了命的咳嗽，他咳嗽着弯了腰，看着很难受的样子，这时候哥站到他一边慢慢的拍着他的背。

　　“爸，挺住，请冷静一下。……源次，快点拿杯水来。”

　　源次是跟了我们家很久的管家，倒不如说他只属于父亲的追随者。

　　“是，马上回来。”

　　在那位管家出门的时候，又对着我说：“胤，出去。那不是真心话。我会劝爸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逐出家门，不听我的话就逐出家门——!!咳咳咳咳，唔—咳咳咳！”

　　哥抚摸着咳嗽不止的父亲的背部，就像那是自当由他尽的义务一般，现在的我就连此事被独占都会感到懊恼。

　　我想什么都不考虑的靠近的话,我或许也会挨打，不过我并没有害怕，向爸走去。

　　这时候管家回来了，他劝我说。

　　“…胤小姐，现在还是离开一下比较好，老爷今天心情不太好。”

　　“但，但是……”

　　“咳咳，咳咳咳咳！！为什么我的孩子们都这么不争气？熏缺少威严之气，胤不管长得有多大都是个野丫头 ！！没有男人样的男人！也没有女人样的女人！”

　　“我的教育之法，到底是在何时在什么方面出现了毛病，为什么啊源次，我到底是在何时何地做错了！”

　　一直以来尽心尽力服侍父亲的管家说 。

　　“老爷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情，少爷长成了坚实可靠的俊郎，小姐也成为了美丽动人的闺秀。没有任何差池。 ”

　　“那家伙到底哪里，哪里美丽动人了！别提淑女，尽是在学男人样!咳咳——逐出家门！逐出家门——！ 咳咳咳咳……”

　　哥接下来的话，就好像在为我说话一样，真是让人恶心。

　　“把这事儿我已经跟她讲了好多次了,她也跟我保证了从今之后洗心革面，像个淑女一样的待人,可否请您再给她一点点时间呢？”

　　“什么淑女啊——咳咳。”

　　‘快走，这儿交给我。’

　　熏向我示意了如此意义的眼神。

　　……后来呢？

　　“栀子，起床了！”

　　这个名字是我的丈夫取的，是对我的祝福。

　　栀子花的花语包括一生守候、坚强不息和希望。它象征着永恒的爱、纯洁和喜悦。栀子花的生长过程让人们认为它是坚强不息的象征，从花苞到开花需要很长时间的等待，因此它也代表着永恒的爱。

　　“嗯，你来看我了，丈夫来看望妻子，应当以礼相待，我却还在床上躺着真是不合礼仪啊。”

　　我的丈夫听了我的话却一下子笑出来了。

　　“这有什么，不舒服本来就要好好休息啊。”

　　他总是如此豁达，如此的爱我，所以我才会爱上他。

　　是他在不知何时爱上我的，所以才解救了当时差点被作为借腹妇送出去的我。

　　魔术师的世界是残酷的，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可我也没想到我会被这么暗算。

　　我有着和母亲一样的体质，诞下之子会继承父方所有的天赋，所以我一直都知道父亲有多厉害。

　　但这对于有同样的体质的我来说，一旦被借了肚子一次，接下来就是永无止境的地狱，但是我的丈夫作为津岛家的家主解救了我。

　　“嗯……嗯……”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再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会是个称职的家主吗，你会永远守护我吗？”

　　只有你一直是家主，我们才可以永远在一起。

　　“…嗯，亲爱的，一直如此，一直如此。”

　　他握着我的手，好暖和。

　　“那就好，那就好。”

　　“不，栀子，我美丽的栀子，是我对不起你，我…”

　　“没有，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是我没有诞下让人满意的子嗣，是我的问题。

　　我反握住他的手，稍稍用力。

　　“我会一直支持着你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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