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鬼港怪又一日

作者:钓鱼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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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夜 伶仃洋下



      第七十八夜 伶仃洋下

      阿嫦成绩很好,成功考上香港最高学府,也因为她成绩好,所以她可以住宿,所以一个「大西北」的少女就从此住在港岛区,在大学里她还是一个学霸的存在,在学校也做了几个学会的干部,也算是半个风云人物。

      阿嫦是一个交际手腕很强的人,可以跟不同人做朋友,可是也就只限于做朋友,知心的却没有几多个,她不介意没有人分享心事,而且她比较想要分享的是那个在海滩的男子。

      可是住在舍堂,所以她一个月回家的日子也少了很多,到了死亡月甚至一整个月都不回家,理所当然见男子的机会也少了很多。

      不过还是有固定日子可以相见的,比如说是不怎么忙的周末,还有完sem之后的一个星期,他们都可以跟对方相见,那个男人还是沉默不语,没有多少说话可以说,不过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一直是这样。

      直到有一天,阿嫦听了舍堂一些朋友的怂恿,她终于鼓气勇气拖住男子的手。

      那个男子看到自己的手有点奇怪,好像不太懂得为什么阿嫦要为什么要这样拖着他,然而他看着又想着,就突然松开了阿嫦的手,然后说:「我们不适合。」

      已经是很明确的拒绝,男子想着以前,有些女孩子也会这样拖上男孩子的手,这样就算是定下了情,男孩子要将女孩子带回家,然后一起死去,他们的子孙还会把他们的骨灰放到一起。

      他知道,所以他不能这样,他一生那么长,永无休止的一样,并不可以辜负这个女孩子一世。

      「为甚么?」虽然是意料之内,可是她还是伤心了,控制不住自己去问他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朋友教她的太开放了吗?她已经只是拖手,不是亲嘴了。

      还是他们之间相差太大,男子接受不了?

      「我不介意你很大,就想这一辈子可以和你一起走下去,这样也不可以吗?」阿嫦看着男子的眼神无一不是带着脆弱,她会拉拢人心,除了实力,自然也会演戏,这样看起来,确实是一个伪装坚强的弱女子,天见犹怜的可怜女子。

      男子也真的是不解风情,心思单纯,他的拒绝正确的,他不想女孩子伤心,也就一下子让他伤心。

      阿嫦又被伤了心,但这次跟前任相比也不值一晒,至少不是移情别恋,一开始的拒绝总比起之后的伤害要好。

      不过就算是这样,阿嫦都没有放弃,她以前在学校都是考第一,有一次考砸了,但是到最后她也努力考回第一,进了一家好的中学。

      小时候如此,她之后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一起的时间有多没减,除了中间有一段时间男子走着走着突然倒在地上,阿嫦吓怕了,差点就拨了三条九了,但男人不是人,不可能送他去医院......

      所以她就在他身边等着,一直等到深夜,她都去电话亭报了两次平安,才见男子在沙滩上醒来,全身都已经湿透,他抬眼看了一下这个阿嫦,没说一句甚么就转身下海了去,任阿嫦怎样去叫,也没能叫到它回来。

      一直待到天若鱼肚色时,他还是没有回来,她就看着慢慢地看着远方升起了太阳,也不知道是甚么事。

      很快,阿嫦就要去做暑期工了,没有多少时间回家,也见不着那个男子,她知道有个台风快要来,还有机会横扫香港,也不知道她家里有没有为这次风暴准备好一切,只知道它一来,就像有甚么在嘶吼一样,扫光了整个城镇,香港是打惯风,所以没有太多感觉,就是「全民灾后演习」那才种样子。

      但再北一点的地方,估计就不是这回事,但当时香港的情况比较特殊,香港没事,阿嫦也不会理会其他地方,就只听到好像有甚么地方死了好几个人,基建啊、桥啊甚么的都被冲破了,当时北方那些就是「刚刚好」的工程,这种风力也未必是所有人能承受……但这也不关她的事了,只想着赚好钱之后,争取时间,又可以回去找那个男子。

      八月尾的日子过得比较轻松,跟工作的上司吃了几顿饭,得到了一些将来讧班的信息,结算了工资,她就急不及待回到自己家里,那么多个月没见,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去找男子,先跟家人吃了饭,而且阿嫦很能忍,她知道大晚上出去的女孩子家人都会怀疑,或多或少都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在跟甚么人见面,所以一忍就是彻夜难眠,一大早顶住两个黑眼圈走到厕所用冷毛巾敷了一会,还下楼给家人拿位等饮茶,把家人哄得安安定定,下午的时候她才借口约了朋友在附近,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家人自然也被阿嫦骗了过去,她就立即高高兴兴地去了沙滩那儿,她已经知道男子喜欢在甚么地方,穿过了一串丛林之后,她终于看到那个弱鸡男子蹲在沙滩上,一波波浪花盖过他的脚腕,阿嫦彷佛感觉到海水的冰凉刺骨。

      其实已经是农历的七月流火,虽天气转凉,但海水散热慢,还是感觉到一阵暖意。

      阿嫦这样想,是因为男子身边还蹲着一个女孩。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动作,他轻轻抚过那个女孩的脸,那个女孩像当时的她一样也在哭,男子用着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抹过对方的脸,虽然受了伤,但他的动作还是那么轻柔。

      「我不喜欢你们哭。」

      阿嫦还记得那手指上的茧摸到脸上,彷佛是会被割伤,无论他是如何温柔,都会有微微的麻痛在皮下渗出来。

      「别再哭了。」

      听到这句说话的时候,却是阿嫦不争气地流下眼泪,可是那双手已经不再为她抹干眼泪。

      原来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他从来不会觉得孤独,很多女孩子都会来到这里哭,他也可以一个个去安慰去爱惜,反而自己一直暗暗的喜欢,却成了一场大笑话。

      于是阿嫦就没有再去那个沙滩了,后来因为她的成绩很好,大学特许她逾时申请的交换计划,去的是英国,在英国半年之间,她认识了自己的丈夫,跟自己不一样的是他喜欢读书,是一个书呆子,一个高高瘦瘦的书呆子,说话也甚是温柔。

      她的丈夫也是那样默默安慰她,他们之间也是没有甚么激烈的爱情,但是他们并不一样,她丈夫喜欢在象牙塔生活,而她却是止不住向上爬的女人,阿嫦出来已经身居要职,是一个官,学会了笑脸迎人,让人家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是在以前的面具上再加上一重面具。

      可是她那样完美的人,却也有人看得穿她内心那一遍净土。

      对方要她来接待,也不是甚么小人物,可是这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就是穿唐装一个老人,跟那个年代的西装不太和谐的样子,不过她还是笑着接待了他,把他当成上宾。

      是一个上宾,这是她后来才知道。

      那个时候她虽然算是半个高官,但对真正高官来说她还是一个超级小薯仔,所以她那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那位上宾看了她一眼,就很亲切地走了过去问候几句,她也就乖巧地响应,上宾却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后悔吗?」

      第一次她耍太极推走了,也没多想到底是发生了甚么事。

      接下来几次见面,上宾就挑明很多,他那带着口音的广东话慢慢地问:「你的丈夫,你后悔吗?」

      这个上宾不知道从哪里看出她跟那个男子有关系,她初时的想法是远离这种不知根底的男人,可是一被他扯出了事源的根本,阿嫦就不能抑压地想着那天的画面,一样的说话套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明明不是男子的背叛,却是不能压止地想起来。

      这一根刺,被上宾刺在她心里,又过了十年、二十年,刺边的肉开始慢慢溃烂,她的心思也越来越多。

      她小时候的执着和毅力,用在好的方面,成就非凡,但刀子向着自己的时候,就是生生痛着二十几年。

      这些小痛不致命,却足以迫疯人。

      上宾瞇起了眼睛笑着,不知道在甚么时候他们二人关系好了起来,阿嫦大约知道这人会算命看相,算是一名天师,而且是某些富豪御用的。

      不可能是时机到了,上宾某一天突然跟阿嫦说,如果有想报复他,就建一座桥。

      甚么桥?

      伶仃洋的大桥。

      原来这个议程很早已经讨论过,就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这个大桥不是因为经济……」

      如果再问,她就不是阿嫦了。

      这个人不是一般的人,他不是受雇于阿嫦所认知的机构,最大的机会是北方的某个大阿公。

      「你只要知道那个大桥很赚钱就可以了。」上宾微微一笑,画风一转。「那个男子,你知道他不是人吗?」

      阿嫦自然是知道的,她也老实说了,上宾就说:「是时候让他别那么伶仃了。」

      那座桥还是在三番四次的施压、阻拦再施压下通过,几百亿几百亿地扔了出去,就是为了建这座桥。

      阿嫦心底知道这桥对于这里人的价值不大,但还是有它的经济效益在,她现在位高权重,可很多事都不由她控制,这座桥也是一样,上宾已经跟很多高层说过,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除去民意,都没有不建的理由。

      还有她的私心。

      那些桥跟那个男人有关系,直到那座大桥动工的日子,她出席作为嘉宾。她那个岛上可是见到她以前住的「大西北」,她甚至见到那个男子站在海边的礁石之上,静静地看着她那个方向。

      她已经戴好的面具,却也不能阻止她的唇在抖,不知道那个男人在看她甚么,下一秒就跳到水里,不见踪影。

      「他不记得你的了。」上宾当天就跟她说,一边喝茶,一边叹息。「他寿命那么长,哪里可能会记得这一小撮人呢?」

      如同一桶冷水浇到头上。

      阿嫦也不再理会,但她还是专注于大桥建筑上面,那个桥简直是大工程,一根一根的大柱跨过伶仃洋,如同一排竹签一样,彷佛是要把这个伶仃的地方拉拢一起,不再伶仃。

      她不知道到那个男子有甚么影响,只知道最近的风雨来得又多又密,三百公里的阵风吹到这个小城,她看着那些风雨,好像明白了一些甚么。

      他来自水,来去自如,就算是孤身一人,在水中他也不孤独,因为他有他的朋友,虽然目睹着一个个离他而去,却也能期盼着生命的到来。

      这些桥用的是泥土,他却是水,那些桥干对它来说是成千根针戳在他的身体上。

      所以他会发狂,所以他不堪痛苦会起出风雨,惩罚这些让他痛苦的人,而醒来他又甚么都不记得,他又继续去安慰那些在海滩上哭的女孩子。

      听上宾说,这桥是第九条,已经是不可逆转地封住了整个地势,就像神针一样定住了整个海洋,也定住了这些生命的来去。

      彻底将这儿变成属于人们的世界,就像上古驭龙而行的妖僧一样如鱼得水。

      阿嫦不想知道,对于她来说那个男子只是在海滩走着的温柔男子,她不知道为什么上宾要这样对待他,她自己也没去阻止。

      她猜想自己是恨的,恨对方的无私和大爱,如此却是显出她的自私,她希望男子是对她一个人好,所以她心虚地无视着水龙咆哮的声音,继续这座刺激经济发展的大桥。

      如今她真正成为了这里高官,这个晚上她坐在风雨前,听着办公室的玻璃在吵着响,就像无数的手拍打着窗一样。

      她放下了笔,看了横着飞过的雨水,并在半夜时份,她跟手下的部门开了小会,明天让所有人都上班去。

      因为他不喜欢看到他们哭,他喜欢这里的人,他不会伤害他们的,因为他大爱,所以他不够她狠心。

      玻璃上倒着她一人的身影,寂夜之中无比孤独。

      由始至终,伶仃一人的却是她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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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七十八夜 伶仃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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