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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药庐里的秘密与往事
阿婆的药庐在部落的最深处,藏在一片竹林后面,屋顶覆盖着晒干的止血草与消炎叶,远远望去,像一座绿色的小丘。门口摆着两个半人高的陶制药罐,罐口用麻布封着,里面装着正在发酵的草药,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混着竹林的清冽,闻着就让人觉得安心。项莲找到阿婆时,她正坐在木屋前的石凳上,给一位腿上受伤的老人包扎伤口 ,老人的裤腿卷到膝盖,伤口处渗着血,阿婆用镊子夹着草药,小心翼翼地敷在伤口上,动作麻利却轻柔,像在照顾自己的孩子。
阿婆的手腕上缠着 “药草藤”,藤上的叶片泛着发黄的淡绿,边缘卷着焦边,显然也是缺水缺能量的状态。可每当她敷药时,药草藤就会释放出微弱的治愈光芒,淡绿的光落在老人的伤口上,伤口的血色就会淡一分,而药草藤的叶片,就会更黄一分,阿婆的脸色也会跟着白一分,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阿婆,您先歇会儿吧,您的药草藤都快撑不住了。” 项莲走过去,从石桌上拿起干净的布条,递到阿婆手里,手腕上的观察草发出柔和的绿光 ,这是感知到 “纯粹善意” 的信号,没有压抑,没有恐惧,只有对他人的心疼。
阿婆抬起头,脸上布满皱纹,却像晒干的草药般透着坚韧,她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很是慈祥:“没事,老骨头还撑得住。这位老人家的伤口要是不及时处理,会感染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她麻利地给老人包扎好伤口,又叮嘱了几句 “别碰水”“明天再来换药”,看着老人拄着拐杖走远,才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药草藤的叶片又黄了一片,几乎要贴在她的皮肤上,连释放治愈光的力气都快没了。
项莲扶着阿婆走进药庐,屋里比外面更暖和些,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陶瓶陶罐,瓶身上贴着用炭笔写的标签:“止血草(晒干)”“消炎叶(新鲜)”“灵植营养液(稀释)”,标签有些已经褪色,显然用了很久。阿婆坐在靠窗的木桌前,从桌下的陶桶里倒了点清水,轻轻浇在药草藤上,水流渗进藤蔓时,叶片才勉强恢复了一丝微弱的绿光,她的脸色也稍微好了点。
“你这孩子,是来问灵植枯萎的解决办法吧?” 阿婆突然开口,目光落在项莲的观察草上,眼神里带着点了然,“我看你这几天总在跟着阿哲和阿月,一会儿看他们的灵植,一会儿又跟他们说话,是个心善的孩子。”
项莲坐在阿婆对面的小木凳上,点了点头:“阿婆,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的灵植恢复健康,又不用害怕被长老惩罚?阿哲的水愈草快枯了,阿月的光果藤也快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会受伤的。”
阿婆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她起身走到药庐门口,掀开麻布门帘,左右看了看,确认四周没人后,才又坐回木桌前,手慢慢伸向抽屉最深处,摸索了半天,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木盒是用松木做的,表面刻着简单的灵植图案,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她轻轻打开盒子,里面铺着一层干燥的苔藓,苔藓上躺着一颗红色的果实 ,果实有拇指大小,泛着温润的淡红光,表面有细小的纹路,像跳动的火焰,凑近了能闻到一丝淡淡的甜香。
“这是‘自我能量果’,” 阿婆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是我年轻时偶然在森林深处发现的,把它碾碎,混在灵植水里,能暂时补充灵植的能量,缓解枯萎,而且……” 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谨慎,“而且不会被长老的检测藤发现 ,检测藤只能检测‘部落规定的营养液’,这个能量果的能量是自然的,它查不出来。”
“那您为什么不告诉阿哲和阿月?这么好的东西,能帮到他们的。” 项莲轻声问,手指轻轻碰了碰木盒的边缘,能感受到里面果实的温热,像握着一丝希望。
“不能说啊。” 阿婆叹了口气,把木盒又往抽屉里推了推,仿佛怕被什么人看见,“长老说,这是‘鼓励自私’的东西,是‘违背共生精神’的。要是被他知道我有这个,不仅会没收所有的能量果,还会把我的药草藤没收 ,没有药草藤,我就不能帮部落的人治病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还有点恐惧,“其实,部落里很多人都偷偷藏着一点自己的灵植水,只是不敢说,也不敢帮别人 ,大家都怕被惩罚,怕变成‘自私的人’,可心里又都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项莲看着阿婆眼里的矛盾,心里更着急了:“那阿哲和阿月怎么办?他们还那么年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的灵植枯萎啊。”
阿婆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涩:“其实,阿哲这孩子,可怜得很。他的父母,就是因为过度帮别人,灵植枯萎去世的。”
项莲的心里猛地一震,她看着阿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什么?阿哲的父母…… 也是因为灵植枯萎?”
“二十年前,部落遇到了大干旱,” 阿婆的目光飘向窗外的竹林,像是在看二十年前的景象,“那时候蓄水池的水快干了,大家的灵植都在枯萎,阿哲的父母是部落里最好的‘水愈师’,他们的水愈草能净化水源,还能给其他灵植补充能量。为了救大家,他们把自己的灵植水全给了别人,还把家里储存的几大桶水也捐了出去,结果…… 结果他们的水愈草先枯了,没几天,两个人就跟着灵植一起走了。” 阿婆的眼圈红了,她用手背擦了擦,“阿哲那时候才五岁,抱着父母的灵植哭了三天三夜,长老告诉她‘你父母是部落的英雄,你要像他们一样,为部落奉献,这样才对得起他们’。从那以后,阿哲就把‘牺牲自我’当成了自己的使命,连照顾自己的灵植,都觉得是对父母的不孝,是‘不够英雄’。”
项莲终于明白了阿哲执念的根源 ,这不是简单的 “规则内化”,而是童年创伤与部落规则的双重绑架。父母的去世让他把 “奉献” 等同于 “孝顺”,把 “自我照料” 等同于 “背叛父母的牺牲”,所以他宁愿自己的灵植枯萎,也不敢优先照顾自己;他收集干枯的草叶,不是为了证明 “奉献”,是为了证明 “我没有辜负父母”。这种创伤,让他连 “我需要水” 的念头都不敢有,因为承认需求,就是承认自己 “不够英雄”,就是 “对不起父母的死”。
“阿婆,您能给我一颗自我能量果吗?” 项莲轻声请求,眼神里带着坚定,“我想帮阿哲和阿月,我会找没人的地方给他们用,不会让长老知道的。我想让阿哲知道,照顾自己的灵植不是不孝,父母的牺牲,是为了让他好好活着,而不是让他跟着痛苦。”
阿婆犹豫了很久,手指在木盒上反复摩挲,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从苔藓上拿起一颗能量果,轻轻放在项莲的手心里:“你要小心,长老的检测藤很灵敏,尤其是在部落中心,一定要找个偏僻的地方,比如溪边的竹林后面,或者后山的灵植园角落。”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我早就想帮他们了,只是没勇气。你来了,我觉得…… 或许事情能不一样。”
项莲握着那颗温热的能量果,心里像揣了颗小小的太阳。这颗果实不仅能缓解灵植的枯萎,更能成为打破 “自我需求禁忌” 的第一步 ,让阿哲和阿月知道,“照顾自己” 不是自私,不是不孝,而是活下去、继续帮助他人的基础;让他们敢说出 “我需要”,敢承认 “我的灵植很疼”,敢把压在心里的话,慢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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