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败叶

　　“对了，”谢寄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你要是走了，你妈妈的墓就没人扫了。她生前最疼你，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该多伤心。”
　　谢照野的脸色瞬间苍白。
　　母亲是他永远的软肋，是他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六岁那年，因为他闹着要吃蛋糕，母亲冒雨开车出去买，结果车辆故障发生车祸，再也没能回来。
　　这份愧疚像枷锁，困了他十几年。
　　“你......”谢照野的声音在发抖，“你不配提妈妈。”
　　“我不配？”谢寄冷笑，“要不是你非要吃那个蛋糕，你妈妈会死吗？”
　　这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进谢照野心里最深的伤口。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沙发才勉强站稳。
　　谢寄说完，不再看谢照野一眼，径直上了楼。
　　很快，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对谢照野说：“少爷，先生吩咐，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谢照野被半“请”半“押”地带上车，手机在上车前就被收走。
　　车子没有开回家，而是驶向了郊区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别墅。
　　别墅装修精致，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摆满崭新辅导书的书房。
　　但所有的窗户都装了加固栏，大门从外面反锁。
　　他被软禁了。
　　保镖将他送进二楼的一个房间，便沉默地退了出去，从外面落锁。
　　谢照野站在房间中央，环顾着这个华丽的牢笼，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走到窗边，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他颓然地靠在冰冷的玻璃上，目光茫然地扫过房间。
　　然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天花板角落那个不起眼的黑色圆点上——一个正在无声运行的监控摄像头。
　　一股荒谬又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喘息。
　　他父亲，连他独自“反省”的这点隐私，都要牢牢掌控在手里。
　　他慢慢滑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沿，将脸埋进膝盖。
　　走？
　　他能走到哪里去？
　　身无分文，身份证件全被父亲掌控，甚至连成年都不到。
　　父亲那句“允许你走”，根本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嘲讽。
　　他想起了母亲。
　　那个温柔却模糊的影子。
　　他知道这是父亲利用他的愧疚心，可他无法挣脱。
　　他也想起了姐姐。
　　姐姐当年是靠自己拼命读书，拿到全额奖学金，才终于挣脱了这个家。
　　父亲以前常说“女孩子无用”，直到姐姐如今学历高、工作好，才勉强换得他一点好脸色。
　　这个家，看似光鲜，内里却充满了算计和控制。
　　谢照野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从华灯初上坐到夜深人静。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看起来阴森冷淡，
　　他很坚强，从小到大，面对父亲的苛责、封闭学校的压抑、失去母亲的痛苦，他都熬过来了。
　　可现在，他是真没办法了。
　　父亲掐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没收了他的身份证，将他物理隔离，还用母亲和前途作为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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