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他自会破局

　　少女瞪大双眼：“你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清醒过来？不不，你搞错了，其实我一直都处于清醒的状态。”
　　“不可能！”
　　“你是想问，为什么明明你能说出这么多只有我和陈符才知道的东西，我却没有被你骗过去，对吗？”
　　看着慢慢走上前的洛哲阳，少女不住地往后退，可她的身后就是火光，她根本没有办法突出熊熊大火离开这里。
　　洛哲阳倒是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中的小刀，说：“其实很简单，因为关于陈符的事情，你知道得太清楚，又太不清楚了，这简直就和我知道的一模一样。这不难猜，你是画皮鬼，所以想要用别人的脸顶替掉别人身份的话，你还必须拥有能装成这个人的技能，比如读取记忆什么的。
　　“但这是你最大的破绽，因为对于我来说，陈符并不够了解我，他并不知道我的背景，所以不会说出以我的能力，能够堵住学校里的流言蜚语的这种话，更不会联想到我害怕因为我影响到家族名声这种事。
　　“还有一点要纠正的，你也许是在这几百年里太过无聊，看了太多霸道总裁的小说了是吗？我只是家里的一个小辈，不管我的名声有多好，亦或者我的名声有多烂，对我的家族都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你觉得以一个无名小卒的能力，真的能堵住那些流言蜚语吗？”
　　“其次，如果你真的是陈符，并且对我抱有巨大的恨意的话，你应该以退学后逼到你跳楼的坏处境来指责我的不作为，指责我是这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而不是简单地一笔带过。
　　“可直到最后你都没有提到你经历了什么，说明你不知道。很巧，我也不知道，所以，你并不是陈符，你只是在扮演我记忆中的陈符。”
　　洛哲阳已经走到了少女的面前，少女惊慌失措地摔在地上，而他像刚刚的少女那样慢慢半蹲下，嘴角得意地勾起：“至于你杀不了我，这一点我很早就想明白了。你和其他暴力的异世界boss不一样，你没有办法突然爆发杀人，你只能按照异世界的规则，在每天晚上案子发生的时候......不对，应该说是你以前杀人的时间和方式来杀人。
　　“每个人都有身份，你也只能按照规矩，以固定的时间和方法来杀人，换言之，你没有办法随机杀人，更不能杀不在死亡名单里的人，比如我。不然，你早该在第一晚见到我的时候，就该直接对我捅刀子的，说到底，这是个银卡副本、甚至无卡副本，所以远不如金卡世界的危机感那么强。”
　　现在轮到少女的表情慢慢变得木然：“如果你要杀了我的话，那就杀吧，你应该早就知道了离开异世界的第三条路——杀死异世界的boss。”
　　洛哲阳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像刚刚少女逼他一般，继续滔滔不绝：“其实你也很痛苦的吧？明明自己已经化作了厉鬼，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杀死了所有要杀的人，但却被困在这个世界里，重复地经历着最恨的那些人不断复活，又被你杀死的过程。”
　　少女的眼神里突然有了一丝丝动容。
　　“不仅如此，你还要不断地杀死误入这里的，无辜的人。你其实也不想杀无辜的人的，对吗？不然为什么死的是师爷，而不是那个听信了师爷谗言的昏官？不然为什么死的只有一个狱卒，而不是附身到另一个狱卒身上，对你要杀的狱卒下手呢？”
　　“我......”
　　“以及，你的两句话。”
　　“我的两句话？”
　　“其实你也已经稍微有些厌倦这种重复杀人的过程了吧？因为你说过‘晚了一步’、‘我给过你机会的’这两句话。
　　“你说的‘晚了一步’不仅是指我没能及时救下方雨珊，还因为我没有抓住你让我带你走的‘机会’。也许一开始我选择了把你带走，你这一次世界线就会改变，也许你的这辈子会过得很平凡，但再也不会经历这些可怕的事情，不会变成厉鬼，也不会再杀人了。”
　　“你，你是......”少女眼睛突然亮了，可很快又暗淡了下去：“算了，说了也没有用，因为你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我没有成功获救，这个女孩也已经死了。”
　　“但你可以下次努力。”洛哲阳微笑着说：“我会把这个异世界的通关攻略告诉其他人，让其他误入的人不断拯救你。”
　　“不！”少女眼睛忽然又亮了，她一把握住洛哲阳的手，“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我能告诉你一些事情。”
　　“嗯？”
　　“你们所经历的每一个异世界都是一个死去多年的亡灵的执念，有人，不，准确的说，是有神通过把你们送到异世界来，不断引起我们的杀戮以吸取我们的执念和被杀之人的怨念，只有这种执念足够多，祂才能通过这种执念一点一点地唤醒邪神昔拉。”
　　少女说得飞快，洛哲阳想要插嘴，少女却狠了很眼神：“闭嘴！等我说完！”
　　说话之间，洛哲阳注意到少女的双脚开始慢慢化成蓝色的数据，像极了有了自主意识的游戏boss因为被程序员发现而强行抹除数据的样子。
　　少女焦急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腿，用极快的语速念出了一首似诗非诗的东西：
　　慈悲之神欲救人类，企图唤醒昔拉。
　　恶魔担忧人类被拯救，无法再次摄取灵魂，于是呼唤三十三堕天使。
　　其中被感化者不在少数，他们奋起反抗。
　　冥神带着死神踏上人间，企图为人类画上死亡句号。
　　混乱之中，恶魔之书坠落于尘世。
　　“昔拉是拥有毁天灭地能力的邪神，我不知道祂找昔拉干什么，但一旦被祂找到昔拉，后果一定很严重。”少女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蓝色的数据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脖子，她只能拼命地仰着头，说出她提示洛哲阳的最后一句话：“你不是三十三位堕天使之一。”
　　顷刻间，地动山摇。
　　“啊啊啊这是怎么了？地震吗？异世界里面居然也会有地震吗？！”白梓弦扶着破烂的牢房，可不一会儿，牢房的木头因为地震破碎，白梓弦只能匆忙放开，转身去抱住站得最稳的段门夜。
　　段门夜：“......”
　　夏音也是十分震惊：“洛哲阳他做了什么？这个异世界看起来正在崩塌！天哪！快看上面！”
　　当异世界的一切都因为慢慢变成了数据而跌落，白茫茫的穹顶终于被露了出来，一道白光倾泻而下，吞没了所有玩家。
　　眨眼之间，洛哲阳回到了现实，阳光倾斜着落在他的身上，很暖。
　　他回了一下神，发现自己这次没有晕倒，而是依旧站在诡异的画前，惊讶地发现面前的画因为异世界的崩塌，颜料像是失去了粘性一般，开始龟裂掉落。
　　但颜料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在降落到一半的时候，化作了浅蓝色的数据消失了。
　　画的本貌被露了出来，洛哲阳轻笑一声，心道：我就说嘛，穷困如陈符，又怎么会舍得花钱去买颜料呢？
　　在他面前的，是一幅用水性笔画在A4纸大小的笔记本上的素描，素描上的画的是他，虽然笔记本上的横线有些影响美感，却并不影响这幅画的栩栩如生。
　　素描的右下角有陈符潦草的签名和落款日期，时间是在他退学之后，洛哲阳低头轻轻笑着，转身对躺在病床上的陈符轻声说：“有人告诉我，你想结束一切了，你还怪我没有帮你反击，我当时真的很认真地想了想，你是不是真的很累了，真的想要结束了呢？”
　　洛哲阳走到陈符的床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但是后来我想，你明明挺坚强的啊，你甚至没有在流言四起的时候瞪过我一眼，我想，你应该是从来没有讨厌过我的。”
　　陈符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求饶过，甚至没有吭过声，他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能。
　　对于陈符来说，家庭不是他的后盾，他深知市一中的求学名额到底有多珍贵，所以他不能反抗。
　　不求饶，不吭声已经是他卑躬屈膝求生存的最后一道尊严。
　　后来流言四起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他的性格不是懦弱，而是过于刚强。
　　他没有哭、没有闹，甚至在不知道谁是传出信息的人的时候，他没有怀疑过洛哲阳，更没有指责过洛哲阳，而是安安静静地继续学习，就算是被劝退的时候，陈符多次拒绝学校，却从来没有说过洛哲阳的一句坏话。
　　后来，陈符还是传来了转学的消息。当时的洛哲阳想，他也许终于是熬不住各方面带来的压力了，可是现在的洛哲阳却不再是这样的想法了，陈符不是转学，也不是休学，而是退学，说明背后有着不可抗力的原因——比如，父母不再给予资金上的帮助。
　　最后，是墙上的那幅画。
　　画上画的，是陈符心里的洛哲阳，他自信地笑着，低头俯视着画外的陈符，并伸出了一只手，威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线条流畅又柔和，仿佛只要陈符伸出手，他就能站在光力，把处于黑暗中的陈符给拉出来一般。
　　生活重新把陈符拉回了泥潭中，可陈符是那样坚强的人，又怎么会因为退学而想不开呢？
　　这里很安静，很适合发呆，洛哲阳在这儿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离开了。
　　只是，在他离开后不久，病床上的陈符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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