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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
第三天。
在易容丹即将失效的最后一天,云榆来到了之前封印魔器的地方。
这几天,她一直在寻找到来到这里的方法以及打探周围的环境,因此花费了一点时间。
好在终于在易容丹还没有失效时来到了这里。
云榆两次踏入这里,一次目睹了魔器降世,而另一次亲手封印了魔器。
两次都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
第三次踏入这个地方,她的心情变得异常平静,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据云榆这段时间的查探,白天的时候,这周围有很多人守着。可到了晚上,却只有寥寥几人守着,似乎是忌讳着里面的某些东西。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今天晚上,这个地方竟然没有任何人守着。
是巧合还是请君入瓮?
云榆别无退路,只有继续前进。
这里一如既往,越靠近魔器所在地带,树木越少,空气越燥热。
终于,她来到了那片荒原,飘飞的尘沙让人止不住地咳嗽。
远方飘着若有似无的血红,像霞光一般璀璨。
云榆稳步迈着脚步前进,心脏越跳越快,右眼皮一下一下地跳着。
忽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闻疏身着一身紫袍,看着她。
他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化为了淡淡笑意,语气像是在问候最亲切的朋友一般:“你来了。”
闻疏身后有着一小群人,与她封印魔器的那一天相比,实在是算不上多。但是云榆扫过他身后的一张张熟悉的脸,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影子站在闻疏旁边,保持着沉默。东南狠狠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还有几位魔域长老也在这里,面色各异。
至于西北,他早已经逃走了,不知道逃到了何处,至今没有被找到。
眼前的场景,与那天实在是太像了。
只是当时为她拖延时间的闻晏池,如今自身难保,被囚禁至今。当时为她挡住关键一击的周净远,重伤未愈。
云榆向来不喜欢依赖其他人,但是她也绝不会否认其他人所给予的帮助。
“闻疏。”面对此情此景,云榆却没露出半分慌乱之色,唇角微勾,直视着闻疏,直呼其名。
闻疏皱了皱眉,对云榆的态度不甚满意。
但很快他眉心抚平,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手中平怨剑嗡嗡作响,云榆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握剑的手在轻轻颤抖。
闻疏微微侧过了身。
云榆几乎要握不住剑了,她紧紧地咬着唇,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场景。
周净远手上、脚上都被戴上了深黑色圆环,戴的很紧,深深地凹陷在了他的皮肤中。圆环萦绕着淡紫色光辉,那一圈皮肤被灼烧得滚烫,泛着深红色,触目惊心。
云榆认出了那圆环,相当有名的法器。当它作用在某人身上时,那人挣扎得越厉害,圆环便缠得越紧,百倍还在那人身上。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随处可见深褐色血迹。
云榆无法想象周净远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的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石头,吐不出半个字。
身后有两个人牢牢地架住了周净远的身体,让他丝毫无法动摇。
周净远无力地垂下头,奄奄一息的模样。
“有个小尾巴一直跟着你,你没发现吗?”闻疏笑语晏晏,眼睛弯弯,愉悦地发问。
接着,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仿佛很惋惜的模样:“唉,可惜被我先发现了。”
云榆死死地盯着周净远,没有将半分心神分在闻疏身上。
闻疏说的话落到她耳边,像是一串晦涩难懂的文字。
闻疏话音刚落,云榆看到周净远微微抬起了头。
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白皙的脸颊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醒目的疤痕,惨白的嘴唇干裂。
云榆从未见过周净远这般狼狈的模样。
他费尽力气张开了嘴。
云榆分辨出了他的口型。
他说:“快走。”
说完这话,周净远发出了一阵痛苦的闷哼声。
周净远,我走不了了。
云榆没有张开嘴巴,只是这般看着他,在心里默默回复道。
既然选择了来到这里,她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理智拉扯着云榆的神经,她坚定着自己的想法。可是她无法否认,那一刻,她产生了一丝犹豫的情绪。
让周净远亲眼见证她的死亡,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云榆撇过头,不忍再看着他。
闻疏看够了两人的戏码,陡然出声,意味不明地问道:“云大师姐,你知道吗?”
云榆看向他,他笑着继续说道:“在我知道周净远被魔器侵染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
闻疏低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荒原中,明明是兴奋的笑声,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云榆冷眼看着他,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恨意,浓烈鲜明。
闻疏止住了笑,转过身,掐住了周净远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对上那双充斥着厌恶的眸子,闻疏兴奋得浑身都在颤抖,他低笑道:“周净远,其实你才是我最属意的下一任魔尊人选,曾经的天之骄子成为了魔尊。光是想一想,都令人感到兴奋啊。”
周净远猛地偏过头,挣脱了他的桎梏。
闻疏并不为此感到恼怒。
他允许猎物在濒死前做出一些无谓的挣扎,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
闻疏用手帕不紧不慢地擦着手,同时释放着灵力威压。在看到周净远唇角溢出的鲜血后,才满意地转过身,面向云榆。
他看着地上的某处平平无奇的地方,冷哼道:“闻晏池,优柔寡断的蠢货,没学到我的半分,跟他那母亲一模一样。”
云榆认出了他看着的那个位置,正是闻晏池当初受伤落地的位置。
闻疏眯了眯眼睛,提起了另一个人:“至于李异,唔,他倒是有点意思。可惜他身上沾染了余雪山的气息,让我闻到就想吐。”
云榆这才反应过来,他身后的那些人中,唯独没有李异。
闻疏顿了一下,短促地笑了一声,轻声说道:“对了,忘了他也是个蠢货,想对付我,又狠不下心伤害闻晏池,对你更是心软。”
“啧,两个蠢到一起去了。”
他皱了皱眉,想起了往事,轻飘飘地说道:“果然当初就不该让他们活下来。”
闻疏这一番话下来,身后众人神色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对于闻疏的这些话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闻疏。”云榆的耐心逐渐丧失,她冷声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话语。
“不好意思啊,云大师姐,忘记你还在了。”闻疏仿佛这才意识她的存在,假情假意地回了一句。
他看向云榆,目光黏稠,真情实感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如果被魔器侵染的是你就好了。”
云榆轻声说道:“是吗?”
闻疏笑了笑,莫名其妙地开始征询她的意见:“对了,你觉得我的决定如何?”
云榆送了他两个字:“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闻疏轻声重复了一下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是谁痴心妄想还真说不定呢。”
云榆不愿再和他东扯西扯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询问道:“闻疏,你来到这里是想干什么?”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闻疏应得很快。
就在云榆以为他不会给出回答的时候,他停顿了两秒钟,接着说道:“唔。我原本只是想完成一项伟大的……,没想到你会来这里,这倒是意外之喜。”
“既然如此。”
“云大师姐,和我们一起见证这时刻吧。”
话音刚落。
周净远被旁边的两人强制性地抬起手,在他手指上划了一刀。
云榆下意识地想要阻止,施出的灵力反弹在了她身上,她被击得倒退了好几步。
云榆半弯着腰,眼睁睁看着周净远手指的血滴在了魔器上,魔器中的魔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在他身上。
他颈上出现了一道魔纹,愈发深重。
周净远面上满是痛苦之色,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愿发出任何声音。
闻疏享受地看着这一幕,甚至颇有兴致地对着云榆说:“魔器即便被封印了,但其实还是别有用处呢。”
“云大师姐,你也觉得很有意思吧?”
云榆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眼睛充红,一向平静的神经一下子崩坏了。
她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眨眼之间,她身上出现了一道光芒,刺得所有人移开了眼睛。
光芒褪去,众人齐齐望向光芒的源头。
云榆一只手拿着一面镜子,另一只手则提着平怨剑。
他们的心里不约而同涌现了一道疑问,那是什么?
闻疏皱眉,看着那镜子边框的血红条纹,隐隐想起了什么,但没完全想起。
云榆蓦然一笑,笑的肆意,眼中满是决绝。
闻疏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看到云榆提起平怨剑,毅然决然地刺向自己的脖子。
她的动作太快了,太坚决了。
快到闻疏都没来得及阻止。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把铁剑从周净远的方向袭来。
“铮”地一声巨响,那把铁剑与平怨剑相交。
出乎意料的,那把铁剑竟然击退了平怨剑。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她颈上已然渗出了点点血。
云榆看向周净远,豁然一笑,像是告别。
她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作口型道:“抱歉。”
周净远方才还无动于衷、任由两人割手滴血,仿佛生死看淡一般。此时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做出了剧烈的挣扎。
在道别后,云榆开始催动着自己的灵力,进行自毁。
“啪”地一声,那圆环竟真的碎了。
周净远挣脱出了身后两人的桎梏,正奋力地想要向云榆奔来,被闻疏一把拦住。
在无人注意之际,云榆颈脖上的一滴鲜血滴落在了她手中镜子上,留下了一道黏稠的痕迹。
突然,那镜子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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