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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
厚重的房门落锁声在身后消失,陈檐文站在一片刺眼的纯白中央,没有立刻动作。
他像一尊真正的人偶,静止了将近一分钟,只有极其缓慢转动的眼珠,透露出一丝内里的活气。
他在观察。
目光一寸寸扫过墙壁、天花板、角落……没有发现明显的摄像头探头。看来,赵柏舟和他手下的人,确实对一个被诊断为“木僵”、毫无反应、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放松了警惕,认为严密的门锁和外围守卫就已足够。
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任何疏忽都可能致命。
陈檐文缓慢地挪到唯一的窗户边。窗户很高,接近天花板,面积不大,装着坚固的防爆玻璃和金属栏杆。透过玻璃望出去,外面似乎是建筑物的后院,能看到杂草丛生的地面和远处的高墙。高度大概三层楼,跳下去或许摔不死,但重伤难免,而且必然惊动守卫。
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走这条路。
他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能听到隐约的脚步声,规律地来回走动,大约每半小时交替一次。守卫不算特别森严,但想悄无声息地突破,也绝非易事。
必须尽快摸清所有情况,制定计划。时间不多了。
每隔约两小时,房门上的小窗会被打开,008会递进来一杯水。这是赵柏舟吩咐的,大概是怕他脱水而死,失去这个重要的“筹码”。
008这次安分了许多,不敢再动手动脚,但嘴还是闲不住。大概是觉得对着一个“木头人”说什么都无所谓,又或许是四周其他人都被调去围剿邵明堂了,他实在无聊得发慌。
这次送水时,他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隔着门上的小窗跟里面“聊天”。
“喂,我说……你跟赵总,当初到底为啥分的啊?”008挤眉弄眼,语气八卦,“是不是你给赵总戴绿帽子,被发现了?跟那个邵明堂搞一起了?”
陈檐文慢吞吞地喝着水,毫无反应。
008自顾自地说下去,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要真是这样,那你可太不地道了。不过嘛……那邵明堂也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妈的,简直是阎王爷现世!这几天可把我们折腾惨了,折了不少兄弟!”
他啐了一口,语气里带着后怕和怨恨:“幸好赵总早有准备,不然还真可能被他摸到之前那地方……现在大部分人都撒出去埋伏他了,就留我们几个看着你这儿……真他妈晦气,我也想出去干架,比在这对着个木头强……”
陈檐文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大部分人被调走了……去埋伏邵明堂……这里守卫空虚……
这个消息,像黑暗中的一道电光,瞬间照亮了他脑海中的迷雾。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邵明堂吸引了赵柏舟主要的火力和注意力,这里的防卫降到了最低点!
他的心猛地跳快了几拍,但脸上依旧是一片死寂的漠然。他缓缓地、继续小口喝着水,脑子里却开始飞速运转,勾勒逃跑路线,计算时间,评估风险。
008又絮絮叨叨抱怨了一会儿,见陈檐文始终没反应,也觉得无趣,嘟囔着“真是对牛弹琴”,收起凳子走了。
门上的小窗再次关上。
陈檐文放下水杯,走到门边,再次确认外面的脚步声和换岗规律。
下一次送水,就是行动之时。
两小时后,房门上的小窗准时打开。008懒洋洋地把水杯递进来。
陈檐文接过杯子,动作比平时似乎更慢,更僵硬。他低头喝水,手腕却像是突然无力般猛地一抖。
小半杯微凉的水,一下子泼洒出来,尽数浇在了他白皙的脖颈和微敞的衣领上。
水珠沿着精致的锁骨滑落,没入衣襟,瞬间濡湿了一小片布料,透明的液体在惨白灯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紧贴皮肤的湿布料勾勒出诱人的轮廓。
008的眼睛瞬间就直了。他本就对陈檐文存着龌龊心思,之前被004警告才勉强压下,此刻四下无人,眼前又是这般活色生香的景象,脑子“嗡”的一声,理智那根弦瞬间崩断。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哑了。
鬼使神差地,他左右看了一眼,确认走廊空空荡荡,竟然大胆地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008闪身进来,反手轻轻带上门,迫不及待地就朝着陈檐文伸出手,想去擦拭那湿润的脖颈,指尖目标明确地滑向衣领下的皮肤,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哥哥帮你擦擦……”
他的指尖触碰着陈檐文脖颈处滑腻的肌肤,一直向下,摩挲着他的领口。
陈檐文手脚发麻,强行忍耐。
008多半是个雇佣兵,必须一击必中,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终于,008动了。他看着那白皙的脖颈,喉结上下滚动,竟凑了上去,将头埋在陈檐文肩颈之间。
淡淡的冷香钻进鼻子,如同最烈的催情剂,他几乎是急不可耐的按住了陈檐文的肩膀。
而他自己的脖子就不遮掩了,几乎所有的大穴都暴露在了陈檐文的眼前。
一直如同木偶般任人摆布的陈檐文,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狠狠按压在008颈部一个特定的穴位上。
008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惊呼,只觉颈部猛地一麻,一股强烈的眩晕和窒息感瞬间涌上大脑,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就向下倒去。
陈檐文顺势扶住他瘫软的身体,避免他倒地发出声响,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冷静地将昏迷的008拖到房间角落的视觉死角,迅速脱下他身上的外套和裤子,换到自己身上。
008的身材比他稍壮一些,衣服有些宽松,但勉强能穿。他又从008的裤兜里摸出一个黑色口罩,立刻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做完这一切,陈檐文深吸一口气,压下因为短暂剧烈运动而有些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他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走廊很安静,另一个守卫似乎还在远处巡逻。
陈檐文不再犹豫,轻轻拧开门把手,闪身而出,并迅速从外面将房门轻轻带上,仿照008之前的习惯,从外面锁死。
他压低帽檐,拉高口罩,模仿着那些守卫平时走路的姿态,不紧不慢地朝着记忆中来时方向的相反通道走去。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白色的走廊灯光冰冷地照在身上,前方未知,但身后,是必须逃离的牢笼。
陈檐文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他强迫自己维持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沿着冰冷的白色走廊继续向前。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产生轻微的回响,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刚转过一个拐角,果然迎面撞上了另一个巡逻的守卫。那守卫身材高壮,看到他便咧着嘴走上前,十分自然地伸出手,一把重重搭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陈檐文踉跄了一下。
“嘿,008!”守卫的声音粗嘎,带着点熟稔的抱怨和探究,“你小子猫在那个木头美人房里干嘛呢?这么久不出来,真他妈当自己是去享福了?”
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和近距离的接触让陈檐文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冷汗几乎要渗出来。
他不能开口,任何声音都会立刻暴露。电光火石间,他回忆起008平时那副油滑不耐烦、不太合群的样子。
陈檐文模仿着那种腔调,肩膀猛地一耸,动作幅度很大地、近乎粗鲁地抖落了那只手。同时,他迅速抬起手,不是推开对方,而是用一种“别烦我”的姿态,随意地拍打了对方的手臂一下,顺势将脸侧向另一边,用帽檐和口罩严严实实地遮挡住自己的面部。
紧接着,他没给守卫反应的时间,立刻抬起手指,指向自己来时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做了一个侧耳倾听和“有情况,去看看”的急促手势。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被打扰后的烦躁和发现异常时的警觉。
那守卫被他这一连串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走廊尽头空无一人。
守卫脸上露出疑惑,又回头看了看把自己裹得严实,行为古怪的“008”,嘟囔道:“神神叨叨的……搞什么鬼?那边能有啥动静?”
他虽然怀疑,但“008”平时就有点神经质,加之心里也怕万一真出纰漏自己担待不起,便也没再多纠结,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我去瞅瞅。你小子赶紧回你岗位去,别他妈瞎晃悠!”
说完,他不再理会陈檐文,带着几分疑惑和警惕,朝着陈檐文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就在守卫转身、注意力完全离开的刹那,陈檐文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着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他不再刻意掩饰脚步声,速度爆发到极致,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记忆中推测的员工通道方向。
“卧槽!你跑什么!”
那人猛地回头,反应过来后立即追了上来。
陈檐文一言不发,闷头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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