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野史贯彻到底

　　十一月二十三，天色灰蒙蒙的。

　　萧懿安和萧起风尘仆仆地赶到萧府大门口，守门的小厮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大叫："大小姐回来了！"声音一直传进院子里。

　　萧懿安吩咐小厮去请大夫给萧起好好治伤。

　　"小起，这几天你好好休息。"

　　漪兰斋的婢女们正在打扫院子，突然看见萧懿安出现在门口，都围了上来："小姐可算回来了！"

　　"姐姐！"

　　萧懿安回头，看见萧有仪小跑过来。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袄裙，发间簪了支素银钗。

　　萧有仪一把抓住萧懿安的手，语气又惊又喜："不是说要去好些日子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上下打量着萧懿安，见她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都是灰，赶紧转头吩咐，"快去准备热水，再让厨房煮碗热汤面，多放点姜丝。"

　　萧懿安任由萧有仪拉着自己进屋，疲惫地笑了笑："出了点意外，提前回来了。"

　　热气腾腾的帕子擦去最后一点疲惫，萧懿安换好衣裳从屏风后转出来时，萧有仪还坐在窗边的小凳上。

　　见她出来，萧有仪立马起身：“姐姐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呢，小满她会说话了，小月她……”

　　萧懿安取下架子上的披风往外走："等我回来再说。"

　　"姐姐这么快就要出门？"

　　萧懿安系上披风带子："九公主之前病得厉害，我去探望下。"

　　"九公主已经痊愈了，"萧有仪忙道，"前几日我去周府看小满时，正巧遇见九公主来寻周奉轩，气色好着呢。"

　　萧懿安闻言松了口气，可心头还是放心不下："我还是进宫看看吧。"

　　"姐姐要是想进宫，现在最好别去。"萧有仪压低声音，"昨天宫里出大事了，四殿下被软禁在南宫了。"

　　"什么？！"

　　史书上的"南宫之变"，竟还是发生了！

　　难不成吉叔和小七出了事，没有把证据带回来？

　　"知道原因吗？"

　　萧有仪摇头。

　　"我出门一趟。"萧懿安丢下这句话，带着几个侍从匆匆离去。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难不成她的努力白费了？还是说历史注定了就不会变化？她不过只是历史的旁观者罢了。

　　萧懿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心口，停顿了一瞬。

　　如果历史已经注定，那么也就意味着，她一定会嫁给赵云珂……

　　萧懿安直奔周府，周奉轩和赵允珩向来交好，也许知道发生了什么。

　　跟着门房进去找周奉轩时，周奉轩正在书房来回踱步，眼下一片青黑。

　　“奉轩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周奉轩面容此刻满是焦灼："允珩突然被软禁，我派人多方打探，却连半点风声都摸不着，根本不知软禁是为知何故，不仅如此，我想进宫问蓁蓁也不行，允睿昨日进宫为姨母庆生，至今还没出宫，宫门已经戒严了！”

　　萧懿安沉吟片刻，小心措辞：“奉轩兄，你和四殿下走得近，你可知昨日有没有侍从从外地回来，给他什么信息？”她想知道是不是那份证据出了岔子。

　　周奉轩敏锐地看向她：“懿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见他模样，恐怕赵允珩没将派人去罗布古城寻证据的事情告诉他，甚至连证据一事都没告诉他。也对，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赵允珩恐怕一开始也不想把周奉轩拉下水，如今赵允珩已经出事了，萧懿安更不能把这事告诉周奉轩，以免牵连他。

　　萧懿安面容严肃：“奉轩兄还是不知道为好，我只能告诉你，殿下未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周奉轩握紧拳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自然相信允珩不会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可是，允珩这些日子为了赈灾日夜不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知道圣上一直对他严苛，可南宫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圣上这次未免太过狠心！"

　　萧懿安知道他是替赵允珩鸣不平，但还是提醒道：“奉轩兄，慎言。”

　　周奉轩苦笑道："家父将我禁足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能为允珩做。”

　　萧懿安知道，周国公禁足也是为他好，他很了解这个儿子的性子，肯定知道儿子会为赵允珩不平，担心他去御前为赵允珩求情，触怒天威。

　　"我去探查。"萧懿安干脆利落地说完，转身离开。

　　赶到四皇子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偌大的府邸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黑沉沉地矗立在夜色中，只有零星几扇窗户透出微弱的光亮。

　　府外层层禁卫严密把守，刀戟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萧懿安在府外徘徊了将近半个时辰，连一个人影都没见进出。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禁卫换岗出去买饭，她悄悄凑近，往对方手里塞了块碎银："这位大哥，请问王妃可在府中？"

　　她心里早就盘算过，赵允珩虽然被囚禁，但余薇毕竟是新过门的皇子妃。皇上就算再震怒，总要给余侍郎几分薄面。

　　那禁卫警惕地四下张望，压低声音："余大人昨儿就把女儿接回余府了。"

　　说完，把钱往怀里藏了个严严实实，走了。

　　余薇居然回了余府？这让她更加疑惑。连去给静妃庆生的赵允睿都被拘在宫中，为何独独放了余薇？

　　萧懿安不敢耽搁，立即转身赶往余府。

　　路途中，她揉了揉发酸的小腿，自嘲地想：自己怕不是天生劳碌命，整日里东奔西跑，就没个消停时候。

　　余府门前，小厮板着脸："小姐不见客。"

　　萧懿安温声道："我是余小姐的朋友萧懿安，特意来探望她的，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

　　小厮不耐烦地挥手："夫人下了严令，任何人都不见。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你快走吧。"

　　"让她进去吧。"

　　一道沉稳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萧懿安回头，见是个身着靛蓝长袍的中年男子。小厮立刻躬身行礼："老爷。"

　　余侍郎打量了萧懿安一眼："随我来吧。"

　　穿过三重院落，余侍郎在一间精致的厢房前停步。

　　屋内传来余夫人带着哭腔的斥责："都怪那杀千刀的赵允珩！我好好的女儿……"

　　萧懿安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余侍郎。虽然赵允珩如今被软禁，但终究是皇家子弟，余夫人辱骂皇子，若是传出去可是大不敬之罪。

　　余侍郎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般推开门："薇儿的朋友来看她了。"

　　余夫人猛地转身："有什么好看的！我女儿好得很！"

　　萧懿安以前常在宴会上见到余夫人。那时的她总是梳着时兴的高髻，发间金钗步摇熠熠生辉，与人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是贵妇风范。

　　可眼前的妇人，却让萧懿安一时不敢相认。

　　蓬头乱发，眼睛肿得像核桃，眼下挂着两片青黑，连脂粉都盖不住。

　　余夫人上前想把萧懿安推出门：“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看薇儿的笑话的？谁让你来看我的笑话的？你滚！”

　　余侍郎一声低喝打断了余夫人的歇斯底里："够了！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进去吧。”他侧身让萧懿安进了内室。

　　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余薇端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摆着一碗早已凉透的汤药，漆黑的药汁映出她模糊的倒影。

　　萧懿安仔细打量，见她衣着整齐，发髻纹丝不乱，似乎并未受伤。

　　"余薇？"她轻声唤道。

　　余薇毫无反应，手里的玉梳却反复刮着同一缕头发，嘴里念念有词："让你害我……让你害我……"

　　萧懿安斟酌着开口：“忽闻变故，倍感抱歉，但是我想知道四殿下他……”

　　余薇终于有了反应，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四殿下？谁？”

　　萧懿安被她这反应惊到，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赵允珩……”

　　"赵允珩？赵允珩？哈哈哈哈，赵允珩！"余薇突然笑起来，声音尖利得刺耳，"哈哈哈哈哈，死了！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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