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子弹取出来没多久，麻醉劲过了，秋云深没有再在床上躺着，回大厅去找付景了。
　　匆忙跑进去，他对上了一个女人的视线。
　　“这就是你看上的那个Beta？”女人问的付景，视线却没有移开，她的眉眼虽与付景相似，但却在无形中给了秋云深一种压迫感。
　　“不是他。”
　　“是吗？”女人站起身来走近，食指勾起他的下巴：“我倒觉得他长得不错。”
　　秋云深偏头躲开她的手指：“我不喜欢您的这个玩笑。”
　　付矜没觉着尴尬，放下手坐了回去。
　　难得见自家姐姐吃瘪，付景笑出了声：“怎么，睡不着你那个小手下，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滚蛋。”
　　秋云深身后有人过来了，他侧身给对方让了个地方，男人走进去把报告放在了付矜面前：“小姐。”
　　付矜拿起文件夹看了一眼，放下：“想管？”
　　“你桌上这瓶酒的配方在他那。”
　　“这确实是个难以拒绝的理由。”付矜拿着文件起身：“可我拒绝。”
　　付景没指望她跟着掺合，只是开口问：“文件不给我留下吗？”
　　“这是我问出来的东西，和你有关系吗？”说完，付矜带着男人走了。
　　付景没拦着，让她走了。
　　秋云深直觉那份文件与陈安安有关系，可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开口。
　　“别急。”付景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付矜上车离开。
　　“手枪还在吗？”
　　秋云深点头：“在外套口袋。”
　　付景去他兜里把枪掏了出来：“走吧。”
　　付景的目标明确，直直地走到监控室，在门口停下，上膛，然后开枪。
　　屋里的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掏枪指向门口。
　　“别紧张，我就是来这看点东西。”付景换上一副笑脸，走进监控室。
　　“少爷您想看什么告诉我们一声就行，我们拷贝下来给您送过去。”
　　“好啊，那麻烦你们把一个小时前审讯室的视频给我拷贝一份吧。”
　　屋内的两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少爷，小姐有吩咐谁都不能看审讯室的视频。”
　　付景用枪指着其中一个人的眉心：“这样呢？”
　　“少爷，请您别为难我们了。”
　　手枪再次被上膛：“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的话顿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往身后扔去：“尤其是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
　　秋云深侧身躲过了刀，回头看才发现身后站着的是刚刚在大厅里见过的男人。
　　男人侧头躲过，开口：“少爷，我不是外人。”
　　付景勾了下唇：“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监控，要是让我姐知道你说这话，估计今天晚上我就得叫你一声‘姐夫’了。”
　　曲游似是习惯了他的调侃，脸上没有一丝不悦，继续开口：“我是付小姐的手下，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外人。”
　　付景贴心地提醒监控室的两个人：“剪视频的时候你们最好把这句话删掉。”
　　“少爷操心的事情未免多了些。”
　　“确实，我也不是废话这么多的人。”付景调转枪头指向他：“所以，你们是不是应该痛快点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正在这时，曲游的手机响了，他无视面前的枪管，接起电话。
　　“好的。”
　　“我明白了，小姐。”
　　电话挂断了，曲游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扔给付景：“付矜小姐说‘从哪来的滚哪去’。”
　　付景懂了，接住了钥匙，把枪收起来：“回去以后记得替我跟她说声‘谢谢’。姐夫。 ”
　　秋云深就这么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上车了。
　　付景系好安全带，没急着发动车子，从兜里掏出手机给他：“给楚修远打个电话吧。”
　　“修远哥？咱们现在不去救楚潭吗？”
　　付景挑眉：“所以才要你问好地点啊。”
　　秋云深这才明白曲游那句从“哪来的回哪去”的意思。他接过手机，输入楚修远的号码，深吸口气，拨通了电话。
　　楚修远接得很快，声音从听筒传过来，依旧如他记忆般温柔。
　　“修远哥，我是云深。”
　　“云深啊，真是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很好，毕竟我对A市很熟悉。”
　　“是吗？你回A市了？楚潭要是知道可要开心死了。”
　　“他已经知道了。”
　　楚修远笑笑：“真是恭喜你们了。可以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四个字在秋云深听来无比讽刺，他无意识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疼。
　　疼得不是手，是心。
　　他太疼了，疼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借您吉言。”秋云深弯下腰，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可我现在联系不到楚潭了，您知道他在哪吗？”
　　“在公司。在家。或者是在外面办事。你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我呢？”楚修远轻笑一声：“慢慢找找吧，毕竟在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杳无音信不是吗？”
　　说完，没给秋云深反应的时间，电话就被挂断了。
　　这通电话是公放的，付景也听到了，他发动车子，嗤笑一声：“楚修远这是连装都不装了啊。”
　　“思文姐！还有思文姐！她一定会有线索的。”
　　“楚潭他爸这几年身体不好，楚思文总在国外陪他，现在不一定在国内。况且，你怎么就确定楚思文和楚修远不是一伙的呢？”
　　“可咱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有的。我有姐夫，楚潭当然也有。”
　　“姐夫？”
　　“给乔逸之打电话吧。有关于楚思文的消息给他打电话总没错。”
　　秋云深打开通讯录，找到乔逸之的名字拨通了。
　　“开免提，我来说。”
　　“喂。”
　　“我，付景。”
　　“知道，有事？”
　　“楚思文呢？”
　　“你要干嘛？”
　　“也没什么，就是想给你个表现机会。楚家出事了。”
　　付景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乔逸之立即说：“这件事情和楚思文没关系。”
　　“乔逸之，护短可不是这么护的。”
　　“她现在在回国的飞机上，明天早上六点到。”
　　“六点？”付景喃喃道：“留给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乔逸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宋羽现在应该在公司，我联系他，你们去别的地方吧。”
　　“好，我知道了。”
　　正当付景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秋云深阻止了他：“等一下，楚潭的公寓也交给你们了，我和付景去楚家老宅。”
　　电话挂断后，付景把车靠边停下和秋云深换了位置。
　　“你确定是老宅？”
　　“我猜的。”秋云深如实说：“他没准备隐瞒，又有心拿楚潭当诱饵勾我过去，那总得选一个我能找到的地方不是？”
　　“在自己家杀人？你这个想法可真够变态的。”
　　“我不觉得一个正常人会做出这种事情。”
　　“正常人？什么叫正常？”付景摁了两下手机，照着屏幕上的字读了起来：“正常的定义是‘符合一般规律和情况’。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看咱们几个没有一个正常的吧。拿你来举例子，有哪个正常人会在未婚的情况下领养孩子呢？还是两个。”
　　“至少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真的吗？如果只有杀了楚修远才能救楚潭回来，你会怎么做呢？”
　　答案其实是很明显的，秋云深是一定会动手的。可他没有回答，就好像只要他不回答这样的事情就永远不会发生。
　　付景也不执着于得到他的答案，身子往后靠，像是准备和他谈心一般，开口：“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活着就是为了自己的欲望，也许是金钱，也许是地位，又或是人。就像刚刚那个女的一样，同样是被枪指着，同样是在耳边响起的枪声，她躲开了，你却没有。”
　　付景偏头看向窗外：“这样你还觉得你是个正常人吗？正常人的反应应该都是躲吧。”
　　秋云深仍没有回答，话题就这样在沉默中结束了。
　　车平稳地行驶着，能看见楚家的时候，秋云深停了车，解开了安全带：“顺着右前方的路一直开就到了，我先进去。”
　　“你一个人去不是送死吗？”
　　“如果是咱们一起去，楚修远一定不会让我们见楚潭的。”
　　付景下车，打开后备箱，从里边拿了信号接收器和药箱回来：“这是定位用的。”
　　“好。”
　　秋云深正准备接过来，付景再次开口：“这个也可以入体。”
　　“好。”
　　肩上的手术线再次被人用刀划开，饶是秋云深拼尽全力也止不住地颤抖。他死命咬住嘴里的纱布，拼命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最后却无奈以失败告终。
　　秋云深吐掉嘴里的纱布，颤声道：“和我说说楚潭的事吧，什么都行。”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脑子里就一直有一个疑问，楚潭到底喜欢你什么。”付景手里的动作不停，平静道：“就算是现在我也不明白。”
　　额头上的汗珠大滴滑落，秋云深没力气回他的话，勉强勾了下嘴角当做回应。
　　将芯片消毒放入后，付景开始缝合了：“不过这也很正常，只有爱人才会发现对方的闪光点吧，就算对方是普罗大众中最平平无奇的那个。”
　　剪断手术线，付景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完成了这一切，天彻底黑了。秋云深穿好衣服，准备下车往楚家去了。
　　“半个小时。”开门的瞬间，付景开口说：“给我半个小时。”
　　“好。”
　　“不要受伤，不要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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