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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欲决爱
东方闻生看着苍凉的一切陷入了沉思。东方晚徐启程去了别的地方,宋信礼他们已经睡下,她听不到除了安宁以外别的声音。
渐渐地,她也睡着了。
“好久不见。”擒着苍狼的少年来到她的梦里,洋溢着野性笑容的脸庞满是伤疤,稚嫩却热血的眼神深深注视着她,温柔在眼底流转。
东方闻生眼泪嗒嗒地流了下来,她的第一反应是逃避,正当她往反方向走了两步后,马上折返了回来,往那抚摸着狼兽的少年奔去,所有的委屈夺眶而出,她听到对方的心跳,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从对方眼睛看到了自己。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那个少年给她温柔地擦去泪水,正是这副模样,让东方闻生差点在失而复得中死去,她听到自己因为隐忍的嗓子变得黏糊,不能很好地把字咬得清楚。
“刑枫。我好想你……不,我对不起你。”东方闻生对他说,她还未察觉这是个梦境,因为那个感觉那么真实,就和他们初见时一样。
年少的刑枫活得像个猎户,即便家中经济富裕,不愁吃穿,也还是像个野人一样在森林里到处打猎,也是那时遇到了东方闻生。
活了普通人类好几倍辈子,那时的东方闻生早把红尘看透了,正当她决定要封心不再碰感情的时候,刑枫带着山珍海味闯进了她的世界,并把一切都献给她,包括生命。
“别哭。再哭不漂亮了。”刑枫哄道,在活着的时候他都是把东方闻生当公主一样宠的,从来没有因为她不够漂亮或者什么原因而不疼爱她,简单来说,那是少年的一往情深。
“你不准过来!”还在修炼的东方闻生警惕地看着山洞外的人,她还在脆弱但重要的渡劫期,只要这次能过,就能摆脱宗主之位的囚牢。
那时刑枫和东方闻生的第一次照面。他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坏心思,接着在山洞前放下许多好吃的或好玩的,简单来说就是追女孩子的玩意,他为此还拉下脸回“山寨”里,把所有能找的人都找了遍,只为求得追求女孩的招数,当然,最后他只觉得真诚重要。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贪图美色,东方闻生那时穿了两件厚厚的棉袄,在城里和新结交的小姐妹在看别人坐冰糖葫芦,正是那时,他们对上了一眼。
但是东方闻生那时有眼疾,并没有把贩卖皮草的刑枫看进去,反而在和难得结交到的普通人类朋友聊天,友情对她来说是难得的。因为普通人的生命短暂,她面对死亡没法做到一次次麻木,只能把逝去的朋友们送离人间,自己一个人藏着哭。她也纳闷,为什么她的眼泪总是流不完,为每一条生命起怜悯之心。
那时的她根本没想到,以后的自己会是个凶恶至极的暴君,草菅人命的混账东西……甚至还是玩弄别人感情的恶女,但她也不想这样的。
“是我害死你的……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为了一己私欲把你当成工具……要不是我把魔力渡给你,你也不会死的。”东方闻生哭着哭着发现这是一场梦,她只能加快语速对心念之人惭愧,“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不会放弃修炼和你私奔,我们的孽缘就不会开始,我们也不会阴阳两隔……你带我走吧。云桀已经接替了我的位置,我终于可以去死了,刑枫。我爱你……”
“你是该好好给我道个歉。”刑枫心疼的泪水在坚毅的目光中流出,“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自己?你看你,都是伤痕……”
东方闻生摇了摇头,她看着刑枫说:“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活了……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坏人。不过也是,我杀了你,差点也把我们的孩子杀了。我们的儿子,现在……很不像你。”
“我说一句轻视你的话——你杀不了我。”刑枫告诉她,“你过得不好。所以我回来了。”
东方闻生不明所以,沉沉地睡去。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面前坐着一个男人,带着笑意撑着脑袋歪头看着她说:“早上好,我回来了。”
“刑枫!”东方闻生眼睛一亮,想扑过去把人像梦境中一样抱着,却被被子绊了一下,眼泪就这样下来的,她觉得丢脸,干脆拿被子蒙着自己的头不看刑枫,暗自又唾弃自己笨。
“干嘛躲起来?你不欢迎我?”刑枫轻轻拽了一下被角,背角纹丝不动,于是他加了一点力气,这下东方闻生像蘑菇生长一样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冒了出来,睁着圆眼镜看着他。
刑枫还没说出那句“不欢迎我就走”,东方闻生已经站了起来,她没叠被子的习惯,径直披了件外衣,旁若无人地走到卫生间刷牙。
“一点都没变。”刑枫看着东方闻生理所当然的动作,顺手帮着她收拾。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也是这样,刑枫乐意伺候她,东方闻生也乐意被伺候,以至于后来,半分委屈受不得。
东方闻生把门锁好,脑子里是烦得不行。她该怎么和刑枫解释后来荒诞的行为?对方因此离开自己怎么办……这样想着,她又哭了。
无他,刑枫惯的。在刑枫在的日子里几乎是有求必应,眼泪是最好的武器,因为刑枫会心疼,以至于后来她都懒得哭,毕竟幸福着。
刑枫在屋子里逛了逛,他这次回来除了看一趟妻子,还有帮儿子完成他的愿望。虽然刑枫觉得刑睿很无聊,居然去管别人的死活。
东方闻生那点事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能改就好。他也不愿意去追究责任,再把将东方闻生引入歧途的人都惩罚一遍……大家都不是小孩了,早应该有分寸。
他去买了个早餐,也不知道东方闻生的口味有没有变,按照的是对方过去的喜好,大都是甜口,并且是南方一带的口味。
东方闻生做好思想准备出来,发现屋子里面空无一人,怅然若失的背后是悲伤。除了刑枫,谁还会来爱自己?她没有能够吸引别人爱冰忠诚于自己的能力,可又太渴望爱了。生命的尽头是空虚,偏偏她不死之身,没有尽头。
她先和宋信礼商量着解绑,掂量着该渡多少法力给对方,接着思索着该如何自杀;宋信礼是不可多得的好人,上辈子心性差负了他,这辈子理应偿还。刑枫不喜欢不讲信用的人。
“什么?你要自杀?”宋信礼正一个人来到溪流边洗手,听到这个消息如惊雷劈。他们昨天还在商量办法,对方今天就准备先走一步,留下他凌乱,还要带着身后的五位朋友。
他们的得还挺愉快的:抓鸟捕鱼斗蛐蛐。根本没有一点末日到来的紧张,状态放松得让人害怕,五人现在还在一片空地上打牌玩。
“要是刑雾天在,要得你们输的。”陈熣争运气不好,把身上的果子输光,理所应当地对过去的伙伴表示怀念,毕竟对方是自己输都要让他赢的人,两人的关系更是好得不行。
刑雾天空荡荡地逛。时北凛死了,时瑜知叶不知所踪。他在思考,是不是真像云桀说的那样,末日就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做法而到来。
这么想。他把怀疑的目光看向父亲刑睿,虽然对方没有明确说过是被谁所杀,但这次鬼怪的仪式和时家跑不掉,但是时家已经灭门。
怎么想都是不对的。时家一向圆滑处事,怎么会第一个被灭门?那么下一个,又是谁?
云桀仰望蓝天,她问莫铠:“是不是献祭我就没那么多事了?时瑜知也不用死……祁竽烁怎么死了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莫铠对她说,现在三人已经来到了F城,正是莫铠的故乡。说是带云桀游玩一趟,倒不如说为大家寻找机会。
F城繁华雄伟。大楼直上云霄,很难见到绿草如茵的景象,连绿植都是按部就班生长得一模一样,根部的营养液足够代替水和阳光。
F城很难见到阳光,当然,也不是没有。各色的霓虹灯在街头巷尾,招牌路标,流动的荧光色像是血液,在白天和黑夜中流动。机械肢体的人类不在少数,更有甚者在颈部连接机械管,看起来像要吸取那人的脑髓一样。
“都是居民。”莫铠对云桀说,绯亦觉已经来了很多次,因此没有发出任何感慨。四处可察冷冰冰的机器,云桀不得不说,莫铠的F城真的风水养人,绚丽但冰冷的F城,就在这。
“云桀,这里有世界上最多的研究院。专门抓我们这些异能者,特别坏!”绯亦觉对云桀说,还不忘白了莫铠一眼,“特别坏!”
被男朋友抓进去当实验体是什么体验?绯亦觉每天都在想把莫铠活埋了。被抓进去F城的中央研究院的几天,是她这辈子的至暗时刻。现在两人重归于好,也确实是讽刺。
“都忘了。我们分手!我们分手。”绯亦觉越想越气,拉着云桀就往回走。她怎么能忘记两人之间的过节呢?再美化,就算莫铠心灵手巧地绑成蝴蝶结,那也是一个陈年旧结。
莫铠没说话,他们只能这样。在感情和事业直接,他联合时瑜知把绯亦觉送了进去,并且是私底下的工作,至今没有任何外人知道。
植物系。和东方晚徐一样,绯亦觉曾经也能让别人“生长”,断肢复原,甚至给你长出个三头六臂叶不为过。正好用于仿生人技术。
“云桀,你可以回头。”绯亦觉对云桀说,她还是不舍得莫铠,这听起来很讽刺,但实际上,两人过去的感情很要好。但就是因为过去实在太好,被当成工具的那一刻才讽刺。绯亦觉从来没奢想过什么,却体验了把高开低走。偏偏两人还是搭档,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
云桀摇了摇头,她对绯亦觉说:“我觉得祁竽烁现在死了也挺好。他确实也该死了。”
绯亦觉惊讶,她才和莫铠参加完他们两人的婚礼,这会儿却对着自己啐丈夫去死。
“你别惊讶。”云桀对绯亦觉说:“谁会喜欢仇人的儿子?他爸妈就是两个禽兽。祁竽烁确实喜欢我,谁能保证他下一秒不会爱人另一个人?比如——沈醉生。你们都告诉我了。”
绯亦觉连连摆手,她解释道:“当时祁竽烁应该喝多了。那只是个玩笑,是个玩笑……”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早知道自己的玩笑话会让云桀和祁竽烁离心,绯亦觉说什么也不说这缺德话。这会儿真的是追悔莫及。
“不是的,小觉。”云桀语气平静,她对绯亦觉说:“我们为什么要和曾经伤害过自己或者可能伤害自己的人相爱呢?活着不好吗?”
如果对方反驳,云桀真的不介意给她描述一下自己当时的惨状,多么身不由己地受了一遍酷刑,感受到了旧时代中式婚姻的恐怖。
如同待宰的羔羊,被步步推着走。解之雨愿意救她,也把她推入深渊,只为给祁竽烁捏造个“良配”,祝他们祁家步步高升罢了。
绯亦觉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告诉你吧,当时我能跑,但我就想看莫铠露出隐忍的表情,可以说我变态,但是付了钱的。”
她顺手拉来一个F城的居民,一手把它的脖颈砍断,里面的电线和机械血管断裂。就像血液变质的人类死亡,却到死也没有一丝挣扎的声音。只因为它不是人,而是F城仿生人。
莫铠不乐意了,绯亦觉为了报复他直接为屠城来准备,下一秒眼神却看向了他。
“莫铠,你过来。我送你一个礼物。”绯亦觉微笑着朝他挥手,还是站在云桀旁边,只不过距离拉开了一点。她认真地等着莫铠。
在对方过来后,绯亦觉当着云桀的面亲吻了他,趁对方愣神,她说:“但是他好帅。”
“流氓——”莫铠别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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