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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白衣男人停手的瞬间,周围的一切恍若静止。
沉蝓的符箓和袁俸的小刀都被打偏了去,傅舟桓离得近,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一道血腥之气从身后传了来,舜华立刻将剑收回,一只手按上傅舟桓的肩,带他后退了几步。
“怎么样?”舜华将手搭在傅舟桓的腕上,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刚才有道无声无息的内力压迫了傅舟桓的五脏。
“我没事。”傅舟桓低下了头,不断的生咳着。
蛟珠一动,舜华体内好似有火在烧,难以平息,她拿出一瓶从褚易那儿顺来的丹药,看也没看就扔入了傅舟桓的怀中:“其实你现在要是有事我也没办法。”
灭魂剑已出,在刚才贯穿了傅桐的胸膛,但傅桐诡异地勾起来唇角,双手横按在灭魂剑上,破除了剑身那层至纯至阳的灵气,将它生生拔出后扔在了地上,走出几步垂立于白衣男人身边。
白衣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傅舟桓:“舟桓,在你离开傅家后,是为什么会和山主在一起呢?”
隔着不过一丈距离,傅舟桓只觉得他的声音十分有些耳熟,像是在久远之际听到过,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白衣男人把玩着手中幻剑,漫不经心道:“孩子,你忘了吗?那些年是你在为谁试药?”
经此一言,傅舟桓霎时想到了这个声音为何熟悉,心下一凛,说出了一个名字:“傅青云。”
傅家的记忆再度席卷而来,从古至今,傅家苍茫山也有着后山一片,自被傅家哄骗试药后,傅舟桓每隔一年就会去面见这个男人,美名曰,族中的隐世高人为他把脉看病,但实则是看他这个药人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当年身处后山中,隔着一间竹屋的幔幔门帘,傅舟桓从未见过里头的男人人长什么样。那时的他只听过那人的声音,还思忖着傅家族中的隐世高人居然是个年轻男子。
傅家其他人都对此人带着敬畏之心,对他俯首帖耳,却避而不提,刻意隐瞒着他的存在。唯独傅澄不一样,傅澄虽然为他办事颇多,但会毫不客气地直呼他的全名,于是傅舟桓也就听到他叫过那个所谓隐世高人的名字。
傅青云坦然地告诉了傅舟桓自己的身份,有恃无恐地微笑着:“仙佛修者从来都是无量天道而定,只要有了机缘,就算是魔物也可得道,多少年了,从一开始寻觅仙山,到后来心如死灰地炼蛊,终于到了这一天。”
他将一只手从剑身上移开,伸出后抚摸起了傅桐泛着青黑的脸颊:“以蛊得道终究旁门,也只能成堕仙,受不了世人供奉。现在既有傅桐助我,又意外发现当年山主并未魂消玉陨,有了她的转世,我何愁不能被天道认可?”
供奉?舜华突然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讽刺。天大的笑话,害了这么多人,杀了那么多魂,他怎么敢还妄想要世人的供奉?
这些天以来,舜华总听人说有了她就能找到佘神,亦或是修为更近一层,可就算她身上这道魂魄从前真是离夜,如此凄苦的命格,不过五岁就被扒了层皮,被长老殿喂以毒物,靠着没日没夜的修行,让自己变得有价值苟活至今,何德何能让他们被天道认可?
傅澄重回傅家后就查出了傅舟桓的身份,但傅青云看上去并不知晓此事,傅舟桓吞下一枚丹药,吐出一口气后,道:“看来傅澄对你也并不忠心。”
“傅澄?忠心?”傅青云觉得这个词和傅澄在同一句话里出现,甚是有趣,语气变得有些玩味,“说来也怪,傅澄那小子,虽为傅家人,但心高气傲,忠于己,忠于利,怎么也学不会对傅家忠心。”
下一刻,不知何时,无数把幻化而出的飞剑围绕在了舜华和傅舟桓身边,宛如囚笼般将他们二人锁在其中。
那是天衡山的碧水剑阵,和之前所见的剑阵不同,这个剑阵更为密集,也更加坚韧。
袁俸往沉蝓身后缩了缩:“沉蝓姐,怎么办?这男人看着不好对付啊。”
从盘龙峡出发以前,沉蝓算过一卦,而那一卦所显是此行为中吉,现在她又迅速在手中又掐了一卦,现在的卦象变成了是由吉转险的大凶之兆,她目光沉沉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无论如何,就算豁出我这条烂命,也要保下阿槿。”
烂命?沉蝓有成仙的命格,早已等上过大道,何来有烂命一说?仙也好,堕仙也罢,皆是天下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袁俸自小失去双亲,只身入江湖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经历过多少险中求生,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你?烂命,那我呢?”
“那你?那你命比我还烂呗。”沉蝓嘴上说着,手上没闲着,飞出一张符贴在了剑阵之上。
袁俸再次被她回呛地吃瘪,默默闭了嘴。
沉蝓不知现在该怎样下决断,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更加凶险。但唤出江乏总是有用的,单凭她现在的道行,越往后拖,恐越难逆转形势。
打定主意后,沉蝓的眸色黯了黯,随即她的头发开始变得灰白,瞳孔也隐隐出现了绿影。
待她飞去的那张符燃烧殆尽,傅青云的剑阵立刻出现了一道裂痕,将阵法撕成了两半,将舜华和傅舟桓救出。与此同时,一道金光也如鬼魅般出现在就在傅青云身后,寂明朝傅青云砸了一拳去。
“怎么可能?这人居然还会这套拳法。”头发迅速变白的沉蝓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她彻底傻眼了,寂明刚才落下的一拳也和江乏自创下的拳法大差无二,而江乏更不可能将自己拳法教与外人,事情越发的怪异了。
很快,沉蝓那张脸彻底变成了少年模样,就算穿着女子的桃色衣衫也能透着锋芒。待他那双凌厉的眸子彻底转唯了幽绿,没有一刻迟疑,趁着傅青云不备,江乏身后带着疾身而去的残影,挥出了手中的掩日,而寂明也再度挥出了手中的幻剑,二人所用的皆是以化龙诀而出的剑法。
因为要带回舜华,所以寂明才留在了这里,不然以他之能,从酆都的结界中出去不是难事。但无论是何种缘由,舜华现在和寂明目的一样,所以暂时共盟离开酆都也未尝不可,其余的,等过了这关再说。她与傅舟桓相视了一眼,一起足尖轻点,身边带着艳丽的红光也紧随其后。
就在四剑相交于傅青云身前之际,一道黑影瞬息间掠过,徒手将剑刃握在双手之中,那双瘦弱的手腕翻转,一股如山洪爆发般可怖的力量立刻迎面击来,将他们击飞了几丈。
其中一道剑气将傅青云的白衣划破出一道口子,他偏过头,盯着江乏:“居然是一体双魂,没想到除了沉蝓外,这里还有佘神五徒中的最强者,江乏。”
江乏的声音冷如青蛇吐信,道:“往事早已消散于世间,我们的名字早已淹没在了过去,可你看上去却很了解佘神。”
“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当年留下来的人。”傅青云的言语间多了几分得意。
疯狂的死魂没有停息一刻,几方相斗的同时柳芩元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戏,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尽了,他会做完谢淮给却邪剑下的最后一道命令,然后……
然后,永远孤寂地留在酆都。
想到这里,柳芩元叹了口气,他悲观地想着,傅舟桓不是谢淮,超度不了这些亡魂,握不住剑,所以带不走却邪,也带不走他。
但他有些迷茫了,不知道现在的他是帮傅舟桓脱身,离开酆都,还是继续做谢淮曾吩咐的一切。
死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眼前活着的才是最重要的。其实傅舟桓说的那个法子甚好,那就是以死魂攻击那两个不好对付的人,将罪业嫁祸于他们头上。
曾经的柳芩元忠于谢淮,听令于谢淮,很少自己判断做一件事的对错,现在他又该如何抉择呢?他不知道自己要是乱来,会不会打乱了谢淮的计划。
佘神山出来的,人也好,灵也罢,都是正义的,忠诚的。柳芩元的眉头越蹙越紧,最后握了握拳,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身形慢慢隐去,再次融入了却邪剑中。
却邪剑再次铮铮作响,死魂们赫然停滞了一瞬,而后蜂蛹着朝傅青云而来。
四面夹击,现在又有了死魂的围剿。纵使傅青云实力再强,也分身乏术。他心里清楚,这么下去靠着自己是无法突破重围的,但他没有一丝慌乱,低声念出了禁忌的一句话:“傅桐,破开那道天命的枷锁,改写命格,助我成仙。”
一句话落下,傅桐便得了令,当即跪在了地上,双手张开,像是在抱天。紧接着,地面开始开裂,地缝中露出了一具具交错纵横的白骨,以及腐烂的尸体和贡品,黄与白的纸钱漫天飞舞,外界的云层中出现了一道月白色光芒落在了傅青云的身上。
舜华微微压低的头猛地抬起,傅青云在许愿,甚至成功了,傅桐竟是已经到了灵蛊的最后一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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