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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裂
姜浮玉回身,反抱住她,“我又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这不是伤心事。”罗重衣倚在她身上,有一下没一下摸她的耳朵,“那是我最快乐最肆意的时候。人界的命书由我所写,若没有敖巳从中作梗,本该如年少时一样。”
“如你所见,遇见年少的阿星,我也会为你着迷。”
着迷这个词,很好取悦到罗重衣。她勾住姜浮玉的后颈往下带,轻轻贴上她的唇,灵巧的舌蹭过,又逃脱,设下陷阱引诱猎物上钩。
“本来就是。”
罗重衣总是喜欢这样,明明想要,偏要诱得她来主动。姜浮玉嘴角拎起,追上去,落入陷阱,也咬到诱饵。
她压过去,罗重衣靠着椅背,圆椅受力不稳向后倾倒,坠感袭来,靠灵力托住才不至于摔到地上。
两人浮在空中,姜浮玉眼底划过一丝错愕,她们的姿势实在怪异,本该缱绻的一个吻中断,罗重衣躺着没动,勾勾唇,笑着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这几日,是她们难得的好时光。
名义上罗重衣被关,等候雷部刑司判刑,由天后发落,实则整日躺在浮玉殿睡大觉,天后安排好一切,眼下用不到她,不用管外面发生什么,乐得清闲。
期间罗重衣在复盘近来从人界到仙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越想越不对劲,“幕后主使是有多忌惮我,总是紧盯着我不放。”
罗重衣实力强劲,有把控幽冥,被盯上也不奇怪,姜浮玉:“说不定是阿星有挽狂澜于既倒之力,他们不得不防。”
罗重衣乐了,“用人界的话来说,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实话实说,仙界比她厉害的老神仙也不少,不常露面,一旦仙界危难,碧阳、灵肃几位真君势必出山,拦住她一个没用。
“不应当吗?”姜浮玉反问,在她开怀时挪过去,偷亲一次。
“想亲就直说,偷偷摸摸的。”罗重衣撇撇嘴,还是由着她,拆了她的碎叶,发现新玩法,趴在桌上,一片一片将玉莲瓣叠起来。
话音未落,姜浮玉学着她喜欢的动作,虎口扣住她的下巴,强硬地将她的视线从碎叶转移到自己脸上。
罗重衣没料到她如此直接,愣了愣,旋即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唇向前,挑逗般蹭了蹭她的唇珠。
比起罗重衣的功力,姜浮玉甘拜下风,她咬住猎物,顺其自然地,吞食。
在若即若离中,低低的喘息声混杂,罗重衣想起方才要问的事,发出模糊的嗓音,“妖界有消息吗?”
不专心。
以往罗重衣没少为这个原因“罚”她,姜浮玉效仿,加重力气留下咬痕。
龙柳往来妖界和仙界,帮棠清递信,罗重衣的话提醒姜浮玉,她停下,软着嗓子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学会卖关子了。”罗重衣笑了声,替她擦干净唇角,“要听好消息。”
“棠清亲手杀了玱隐,不过放出假消息,在外人眼中,是棠清节节败退,玱隐陈兵珈蓝山。”
“还好她没冲动。”当初做这个计划,棠清一万个不同意,说被玱隐打到老巢,不论真假,出现在妖界史书上,她脸都要丢光。
罗重衣嘴上姐姐长姐姐短,软磨硬泡她才答应。事后姜浮玉说想看她对自己撒娇,直接被扔到殿外睡了一夜。
换个姿势盘腿坐起,罗重衣继续把碎叶拼完,“我让她留意的东西,可有寻到?”
聚灵鼎只差最后一块碎片。
姜浮玉默了默,罗重衣抬眼,“坏消息是这个?”
“玱隐临死前毁了它。”
罗重衣眉头紧皱,这下可不好办。
手上碎叶成形,漂浮在眼前,姜浮玉的灵器,在罗重衣手中也很服帖。她起身,屈指敲了敲玉莲,“我去同天后商量。”
没走两步,遇上天后主动找上门。
殿门一关,三人面面相觑。
在镜牢没找到人,果然在浮玉殿。姜浮玉脖子上的咬痕还没消,身上披着罗重衣的外袍,罗重衣唇角咬痕同样醒目,天后眉头松了又皱,丢下一句“重衣先进来”,走进书房。
罗重衣耸肩,经过她时指腹掠过她脖子上的红痕,“就要留着。”
跟着进门,她先一步道:“玱隐毁去了第三块碎片。”
天后看向罗重衣,表情又凝重一分,“我再去寻其他法子,聚灵鼎这一环至关重要。”
她叹了口气,“我找你是要同你说,妖王棠清节节败退,被困在无岐殿,玱隐设阵围困文昌学堂,只进不出。”
她负手在罗重衣面前踱步,少见的心焦,罗重衣有心坐下,“浮玉同我讲了。玱隐不至于傻到杀进学堂,得罪仙族对他没好处,学堂的事不是什么大事。”
她问:“是今日议事,那群仙君又在哭丧?”
言行无忌,惹来天后一顿骂。
天后沉声道:“不止这些。就在方才,雷声大动,天穹裂开一道缝隙,横跨妖界人界,妖界大雨倾倒,人界炽阳当空,太虚结界晃动不稳,这比预料的都要早上许多。”
“不止这些,天兵来报,妖界十余处封印被破,妖兽涌向玄门。”
同为妖兽,妖界的妖兽比人界要强上数倍,会被封印的,更是各有各的难缠。若侵入人界,又是一场灾。
罗重衣脸上笑容不见踪影,“镇守的仙君是干什么吃的?”
“她们在封印破开前便遁走,未曾留下踪迹。”
罗重衣:“没记错的话,她们因人界旱魃一事受罚,对此心有怨言?看来还是罚轻了。”
“十几位星君遁走,实在蹊跷。又或许,她们被派去镇守封印,也是她们计划的一环,为的便是今日。”
天灾人祸,一同到来,九重天势必派出大批星君和天兵前往。
天后眉心隆起,自言自语道:“雷部刑司主判罚,她们被罚去守封印是离溯谏言。离溯?”
罗重衣的目光落在来回走动的天后身上,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神情流露的担忧,天后已没有太多时间和机会用雷霆手段惩处她们。
眼前棘手的是天裂,拖得越久,越麻烦。
天后抬头,安抚性地对罗重衣笑,“我还撑得住。”太虚结界由历代天后加固,灵力稳固则结界稳固,反之亦然。
罗重衣怨她,对她一向冷硬,当下难得温情,天后眉头舒缓,“周绮与龙族为伍,是你的主意?”
“她自作主张,闹脾气来半点不让人省心,我也不知她如何打算的。”周绮会任性,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至于拎不清,罗重衣有这个自信。
“有样学样。”天后温温一笑,眼中是长辈对孩子的无奈,“你先去妖界助龙柳稳住局面,然后直接回幽冥。周绮不在,需要你坐阵,幽冥与人界休戚相关,不容有失。”
“九重天那么多仙君,又是我?”罗重衣指着自己,耍无赖,“我罗重衣罪行累累,应该被关在镜牢。”
“那么多仙君,我能信的却不多。正因如此,你说龙柳可信,我便用她。阿星不是还要同我做交易?”
第一任四界之主留下的天规,根深蒂固,可不好废除。
罗重衣妥协,瞥一眼守在门外的人,天后道:“进来。”
姜浮玉踏进门,脖子的痕迹果然留着,罗重衣拉着她坐下,全身靠在她肩上,丝毫不顾及天后在旁边。
在有些事上她的心思反而好懂,不过是在同天后置气——当初你说身在其位是无奈之举,许多事放到明面上,讲不得私情。如今换作我,你会像对我娘亲一样对我吗?
嘴上说着恨她怨她,可若不在乎,怎会置气?
天后问:“你的条件呢?”
或许是因为不在凌霄殿,眼前的会讲条件、鲜活的阿星,而不是只会行礼说“遵命”的冥王罗重衣。
废除天规归废除天规,罗重衣为她做的事多,不吝提要求:“不论后面周绮犯下何事,留一道旨意赦免她的罪行。”
没想到是为周绮求的旨意。鬼帝不同于冥王,由九重天任命,罗重衣可以肆无忌惮,周绮却受天规辖制。
天后答应她的要求,一抬手将她丢出九重天,“事不宜迟。”
罗重衣走了,天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姜浮玉起身行至她身后,“我能为九重天做些什么?”
从妖界飞升不到一月,说是为九重天,实则是为罗重衣。天后淡淡微笑,“你能为罗重衣做到哪一步?”
姜浮玉一愣,“天后此言何意?”
天后没回答,摆摆手,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消失在浮玉殿。
妖界。
一道裂口恒亘天际,一张一息,如巨兽的大嘴,发出山峦碰撞的回声。天空灰暗,雨水从里面源源不断降落,冰冷,带着腐朽的气息,不到半日,绿原成海,矮山被淹没,地面上妖族惊惶,向高处逃窜。
罗重衣伸手接住雨,透亮中带着缕缕黑色,半晌,融入她的手心。她道:“雨水会腐蚀灵力,一时无碍,长久下去定会导致灵力亏空,修为受损。”
龙柳披上斗篷,指着天,“这是天灾还是人祸?”
“是天灾,亦是人祸。”罗重衣一双锐眼四处搜索,寻找逃出的妖兽,场面越混乱,它越能趁虚而入,待它吃饱喝足恢复妖力,处理起来又要棘手许多。
各处都缺人手,守在荧惑海的天兵被调去追剿逃出的妖兽,龙柳和罗重衣单枪匹马,朝不同方向出发。
“上一回我输给你,士别三日,这次比比看谁快?”
罗重衣扬枪,寒光闪过,她不屑道:“来,给你个机会。”
她们各自向前冲锋,奋战斩杀妖兽好不痛快,罗重衣祭出万魂幡,为她们收拾妖兽怨灵。
从西边打到东边,从白天到黑夜,直到与其他追捕的天兵汇合。
“一人四头妖兽,平局。”
天兵听到她们的战果,眼神中满是崇拜,有认出罗重衣的,只当做不知道她本该在镜牢,照常向龙柳禀报敌情,“余下九只妖兽,正在追踪它们的位置。”
远离裂口的地界,多林泽高山,易躲藏,且妖族生灵愈发多,她们打斗有所顾忌,不得不停下。
连日打斗,罗重衣疲累地“大”字躺在地面,长枪横在腰腹上,她盯着上空,哀叹道:“要是浮玉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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