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木

　　第二天一早唐喻从被子里伸出手摸索手机想关掉闹钟，可手还没摸到声音便停下了，紧跟着头顶上传来陈乐的声音：“时间还早，再睡一会。”
　　被窝里的人皱眉翻身，迷糊中回答对方。
　　没赖多久的床，唐喻洗漱完看到陈乐捧着碗碟往厨房走去，问他：“要出门了？”
　　“准备。早餐刚给你热过。”陈乐用下巴往桌上的早餐指了指。
　　唐喻沉吟片刻：“如果不着急，能等我吃完一起出门吗？”
　　“好。”
　　因为不是休息日，恰好他们出门的时间与学生错开，学校门口那段路不算堵。唐喻停好车细细观察附近，问陈乐：“今晚什么时候能走？”
　　“我都还没进去怎么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走？”陈乐低头一笑。
　　“过来接你。”
　　“好，晚些告诉你。”陈乐下车前还不忘揉了把唐喻的头发。
　　唐喻到公司看到大家都愁眉苦脸的样子，又看到自己组的几个同事与之截然相反，他下意识翻开手机里的聊天框，没翻到有什么相关消息。
　　林佑脚步轻快来到唐喻身边，一脸春风得意，不能跟前两天那个憔悴的样子相提并论，林佑说：“唐喻，咱们好像要多留些时间在国内了。”
　　要多留在这边一段时间就代表他们还有工作，可唐喻抬眼扫过周围的同事，有工作该愁眉苦脸的是他们小组吧？
　　唐喻一脸疑惑，想要林佑更详细的解释。
　　“教授被北京的学校邀请去作客座教授，这个倒还好，但是教授说接下来要跟学校合作，”林佑挑眉，“所以，接下来的工作要到学校里去。”
　　“那为什么他们这样子......”唐喻放小声音问。
　　林佑说起这个就来劲，拉过一旁的椅子说：“这就好玩了，李哥接了个难搞的客户，本来想给我们组，结果教授说不让，就给其他组接下，所以你看到他们一个个这样子。”
　　唐喻顿悟，知道是哪间学校之后，唐喻坏心眼地没跟陈乐提起，就连当天下午要到那边沟通的事情也没说。
　　整个小组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跟教授一同处理接下来讲座和合作的相关事宜。
　　唐喻有一句没一句跟毫不知情的陈乐聊天，得知对方还要一会才能回去，唐喻便不紧不慢地漫步在傍晚的校园里。
　　还没到时间生长绿芽的树木仍旧光秃秃，一字排开均匀分布，一眼看过去枝桠交相重叠如一团乱线，但亮起的鹅黄色的路灯又为其裹上一层金衣。
　　校道上相互依偎的情侣、聊着生活趣事的学生，严格来说春季还没到，却在这些人的脸上、身上感受到如春天般的盎然生机。
　　唐喻远眺建筑屋顶轮廓与天际几片云。
　　他今天早上仔细留意过学校外面的环境，脑海里莫名浮现陈乐当初入学的画面、放假跟同学讨论去哪玩的画面以及从不存在的自己跟对方并肩回校的画面。
　　陈乐在这里度过了他的大学生活，或许自己现在脚下踩着的路正是陈乐以往上课经过的路。他只是这么一想，心中不自觉发疼。
　　他拍下倦鸟归巢的一瞬，发送到那个如旧的可乐汽水的头像的聊天框。
　　“唐喻？”男声在唐喻身后响起。
　　唐喻放下手机转身，聊天框的文字信息还没发过去。
　　记忆里模糊的曾经，见到诗羽华和景行又鲜活起来。一中模糊的记忆像电影般在脑海放映，唐喻唇瓣微启：“小羽？景行？”他在对面二人眉眼间寻找到熟悉的感觉，但仍然不确定地问出来。
　　“真的是你？”诗羽华喜出望外，走近几步“自从你退学到现在多久了？”
　　景行眼神飘忽看了唐喻好几眼。
　　“大概有七年了。”唐喻答道，同时他还看到诗羽华手指上的戒指，跟正在发信息的景行手上似乎是对戒。
　　“之前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好歹也是同学一场。”诗羽华眨眨眼，“你回来的事有跟其他人说吗？”
　　唐喻刚想回答，听到景行提议坐下聊聊，这个问题的回答也暂时搁置到一边。
　　在诗羽华他们二人看来，唐喻似乎没什么变化，可能是因为在一中那会唐喻就表现得十分稳重寡言。
　　而唐喻却觉得对方二人变化挺大，诗羽华比以前成熟，但面对喜欢的话题她还是跟之前向唐喻介绍歌曲那样激动。
　　景行似乎也更加细心温柔，三个人谈论间他又给诗羽华点了杯热饮，又怕她冷挪了位置挡住门外吹进来的凉风。
　　“我的事没什么好说的，话说你们两个这个时候应该不在学校里的不是吗？”唐喻刚刚听到诗羽华说他们两个放弃读研转而直接工作，照理来说他们两个社会人士这会应该才下班。
　　景行：“我们两个回来学校看看哪些地方适合拍照。”
　　唐喻不解。
　　诗羽华突然红着脸：“我们两个打算在这里拍一组婚纱照。”说着，景行和诗羽华同时抬手向唐喻展示手上的戒指。
　　后者了然，在相识相爱的大学里拍一组值得纪念一生的照片。
　　唐喻眉眼一弯：“恭喜你们。”
　　在诗羽华和景行的描述中，唐喻隐约看到后来的大家，以及和陈乐口里不一样的陈乐。
　　分别时诗羽华二人加了唐喻微信，诗羽华支支吾吾许久的问题在这时才问出来：“下个月月底你会回去吗？”
　　“我们的婚礼在下个月月底举行，但不在这里。”景行牵起诗羽华的手解释，女生点点头。
　　在诗羽华期待的目光下，唐喻再一次祝贺他们：“好，届时我一定会到。”
　　景行一笑，耳钉仍然闪闪发光：“这件事我们还没告诉陈乐他们，到时候陈乐估计也会来。”
　　唐喻闻言一顿，在景行眼睛里读懂对方为什么特意强调这件事。垂眸说道：“原来你也知道。”
　　诗羽华一头雾水，分别看看他们两个。
　　“嗯，”景行直勾勾盯着唐喻，“当然，他现在还在学校做实验。”
　　“我知道，我等会去找他。”
　　目送景行和诗羽华离开，唐喻这才有空看手机。铺天盖地的信息闯进眼睛，陈乐似乎收到景行发的消息，截图一张接一张。唐喻才想起刚和景行他们两个见面时，景行低着头捣鼓手机，原来是在那个时候联系陈乐的。
　　不过景行临走时那副惊讶地下巴都要耷拉到地上的表情还真挺罕见，唐喻猜测他只是知道当初唐喻为什么离开，却不知道自己跟陈乐已经见过面。
　　“小糖果，来了这么久想吃点什么？”陈乐顺着唐喻的照片和景行的消息找过来，看到唐喻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走过去问。
　　唐喻把热饮挪到陈乐面前，好奇问：“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我来了？”
　　陈乐佯装苦恼地思考，说：“我还真想不到，”他稍作停顿，“不过，我今天看到我们学校又有讲座的消息，好奇点进去看到熟悉的公司名字。”
　　唐喻了然，若有所思点头：“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这都不重要，想吃什么？”陈乐揽过唐喻的肩头，两个人动作亲昵，“再不吃点东西对身体不好。”
　　“这算什么医生的嘱咐？”
　　唐喻简单跟陈乐复述遇到景行和诗羽华的事情，提到他们两个人手上的对戒时陈乐的表情略显诧异，他才问：“原来你不知道吗？”
　　“估计是想着迟点告诉我们，赶巧看到你。”陈乐猜测。
　　唐喻点头，心里默默向二人道歉。
　　“他们也不会介意，迟早都要知道。”陈乐留意到唐喻表情的微变，低头看到景行发过来的消息，递给唐喻看，说，“看，已经说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有得忙。展明昭他们几个已经知道唐喻回来的事，几个人甚至在群里开了视频，看到陈乐跟唐喻同时出现在镜头前的那一瞬间，展明昭无措揉了把脸别过头离开镜头，诗羽华和刘欢晴似乎已经明白其中的意思，徐澈领悟得快，莫名其妙感叹了句。剩下满脸疑惑还在傻呵呵问陈乐怎么跟唐喻一起的李均岚，景行看不下去扯开话题跟大家说婚礼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这才让唐喻松了口气。
　　几个人一如曾经，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不一样的话题。唐喻偶尔被逗笑出了画面，陈乐在一旁眼神毫不掩饰盯着对方这有趣的表情，群里几个人都有点看不下去这久别重逢的两人，又因时间有些晚，纷纷说过再见就下线了。
　　教授的讲座顺利结束，项目在唐喻跟林佑的交涉中也顺利进行。唐喻忙得晕头转向，虽然这次对接比公司其他小组负责的轻松，但实际上大差不差。整个小组在工作结束那天都累趴下了，唐喻却看着日历上朋友的婚礼越来越近。
　　陈乐最近也两头跑，却总能抽出时间给彼此。
　　“这次回去要去看看我们的家吗？”陈乐收拾着两个人的行李，话是问在一旁清点要带的东西的唐喻。
　　闻言，唐喻脱口而出：“好。”他这段时间对尚未见面的房子充满好奇和向往，他很少放心思到装饰设计自己所住的地方，公寓的沙发是他鲜有看到心仪的家具。但对于这个未来要跟陈乐住一起的房子，他又兴致满满跟对方商量家具的选择。
　　两个人刚下飞机，在等行李的同时唐喻接到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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