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扉泉]舌剑唇枪

　　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正事，这是宇智波泉奈一直遵循的原则。
　　于是隔天一早他又重新上山了，只不过出发时出了一些事，宇智波佐助也来了，声称他也没见过上山挖笋，他也想见识见识。
　　宇智波泉奈当然没有意见，带着佐助就上了山。
　　宇智波佐助的下半张脸都埋在族服的高领里，看着前方宇智波泉奈的背影，心里有了些感觉。
　　本来他只是想来凑个热闹，但现在看来好像还有些别的发现……宇智波佐助勾了勾唇，这种探究别人秘密的刺激有点像是当年费尽心思看卡卡西真面目的时候。
　　他是真的特别好奇，一个是宇智波的前辈，一个是木叶的二代，这两个人能凑到一起就是不可思议，所以才让人好奇。

　　挖笋是一件非常有乐趣的事，只一开始。宇智波佐助搞了几个就觉得没意思，还不如去和斑拉练有趣儿。
　　于是他也学着宇智波泉奈在一边溜达，像个不太负责的监工。
　　宇智波泉奈自上山就没有说过话，靠着一颗粗壮的竹子，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宇智波佐助注意到对方没戴围巾，今天天气也并不暖和，突然摘下去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他走近了些，对方抬了抬眼皮，随后懒懒的重新垂下，散漫的如同一只在冬日出来晒太阳的野猫。
　　宇智波佐助在他对面寻了一块石头坐下“你昨天没见到千手扉间？”
　　“见到了。”
　　“谈的如何？”
　　“………”宇智波泉奈眼皮一抬，眼底的冷意清晰可见“佐助，现在别来招惹我。”
　　看来谈崩了，宇智波佐助若有所思，但单纯的谈崩也不至于成了这样，明显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的视线落在宇智波泉奈的脖子上，对，围巾。
　　宇智波泉奈这种状态让他有一种既视感，非常强烈的既视感，因为这件事曾经就发生过他的身上。
　　打扮干净去见心底那个人，去时心中欢喜，可过程不甚圆满，于是回来时满心烦躁。
　　以宇智波泉奈现在的状态来看，这个‘过程’甚至是极度糟糕的。
　　回想起他曾经见过的场景，宇智波佐助心有所感，他挑起眉峰“现在的千手扉间不喜欢你？”
　　“…………”
　　宇智波泉奈的眉眼骤然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向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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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千手扉间没带队去挖笋，他今早凌晨才回来，把昨天的事都尽数说给了千手柱间，言辞中还包含“我不觉得我们昨天的谈话有什么问题，但他很突然的心情就不好了。”
　　千手柱间听着若有所思，他看着扉间脸上不加掩饰的迷惑，眉峰微动，他最近在想一些事，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但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只能说是他的猜测。
　　他认为宇智波佐助其人，并不是斑或者斑的父亲隐藏的底牌。因为他通过父亲大抵了解过宇智波田岛其人，对方是个利己主义，同时对于一族的兴亡非常在乎，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因为斑是他的儿子而宽宥相待。
　　相反，若是有其他宇智波的潜力远远超过斑，宇智波田岛会立刻培养那个人。
　　可这里矛盾就出现了，宇智波佐助只比斑小几岁，往前推年份佐助小时候宇智波田岛还没有死。假设宇智波田岛真是因为什么原因把佐助放在外面，佐助真是他留下的底牌，那么佐助的体术不会差到这个地步。那孩子下手前的力度甚至都是精心调整过的，可以打伤不会致死，这对于一个忍者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按照目前的结果来看，宇智波佐助绝对不是宇智波田岛或者斑培养的底牌，心态差太多了。
　　宇智波佐助在他看来更像是突然出现的，并不是在这里长成的，手段略微稚嫩的宇智波。
　　而令他觉得有些惊讶的是这个宇智波佐助竟然和泉奈长的很像。
　　太像了，如果不论查克拉，戴上斗笠站在远处不说话他都分辨不出来。
　　这种像让千手柱间脑中诞生了一种想法，这想法甚至是离谱的，他认为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佐助拥有一种超过血缘的关系。
　　不是兄弟却能相像到如此地步他只见过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是巧合，他从不相信巧合。

　　而扉间所说的昨天宇智波泉奈的态度也是有问题的。
　　宇智波泉奈并不是如此轻言喜怒的孩子，连扉间都看出他在生气，千手柱间不认为这是伪装，没必要伪装，多此一举。
　　那就是真的，为什么生气？扉间说先前几句话还没怎么，对方突然心情就不好了。
　　人生气一定是有一个过渡的，不会突然生气，总有一个理由。
　　千手柱间认为这个原因就在他的弟弟身上。
　　于是他说“扉间，你今天在家歇着，明天再去约泉奈。”
　　千手扉间“………兄长？”
　　“不用谈结盟的事，宇智波泉奈确实没有意气用事，他那些话不是在对你说，而是在对我说，我明白他的意思。”
　　“可兄长，不谈结盟我和泉奈也别的可说啊。”
　　“随便你谈什么，问他近况也好，问他感情状态也好，回来后把你们的对话和他当时的语气都告诉我。”
　　千手扉间只迟钝了两秒，然后点点头“我明白了。”
　　“嗯，先去休息吧。”

　　……
　　从那些话中千手柱间熟练的提取出了关键，宇智波泉奈在告诉他：我知道了。

　　——千手柱间，我知道你身体出问题了。

　　千手柱间确定他身体出问题是在半年前，那时有了一个苗头。和佐助的战斗加速了他的消耗，但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扉间都不知道。
　　宇智波泉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从泉奈与扉间的对话看来，那孩子可不仅仅是知道这么简单，他是肯定，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那孩子提出‘他自己亲自过来能和我谈的更愉快。’也是在通过扉间暗示他。这话是在点破他的木遁有缺陷之后才说的，只有一个结论。
　　那就是宇智波泉奈手中掌握着可以治疗他血继病的药！
　　这场谈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千手柱间，我知道你有病。
　　——我手中有药，但需要你亲自上门来谈。
　　——千手的诚意还不够，拿出足以与这份药价值相当的东西来。
　　——这是一场交易。

　　千手柱间脸上并没有被看透的不悦，反而勾着唇角略有兴致。
　　一码事归一码事，在这件事上宇智波泉奈说的没错，这仅仅是一场交易。
　　这并非威胁，而是一场摊牌的交易，正大光明。
　　不是宇智波与千手的结盟，而是千手柱间的自救。
　　这是一场不涉及家族的个人交易。

　　……

　　千手扉间回了房间，洗漱干净后给自己冲了一杯蜂蜜水，浓稠的蜂蜜在温水中沉浮融化，无色的水逐渐拥有了颜色，宛如那家伙。
　　泉奈……是个像水一样的人。无色无味，你放置他就会变冷，你加热他也会变热，任你将他倒入任何容器中，他就会变成什么模样。
　　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千手扉间对此深信不疑。
　　泉奈此人没有弱点，根本无从下手，像水一样你平静他也平静，你惹他不开心了他转头就能把你淹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可这次不同，在他稳稳的端着时，杯里的水却翻涌出来给了他一巴掌。
　　直接把他打懵了。
　　泉奈的状态明显是不对的，最开始当然没问题，问题就出在泉奈看向自己之后，那眼神仿佛一把钩子，要从他身上挖出些什么来。专注更胜以往，甚至他觉得泉奈那时除了在看他其余的什么也没在想。
　　若是其他人千手扉间不会觉的怎样，但这件事放在泉奈身上明显就是不合理的，泉奈除了偶尔用那种看脏东西的眼神看他外，从未有过一次情绪这么鲜明。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泉奈在生气，非常生气。
　　所以究竟在生什么气？千手扉间简直一头雾水。他自认为他态度很好，条理也清楚，没有刻意讽刺。
　　蜂蜜水被一饮而尽，千手扉间也疲惫的紧，他去阳台看了看花，却意外的发现他不过上山两天，花骨朵竟然由青转红了，从底部开始往上晕染，花骨朵越发饱满，看上去状态就十分不错。
　　千手扉间蹲下来拨弄了一下，手心托着脸，他微微叹了口气，对着自己养的花喃喃自语“你说他为什么忽然生气？”
　　花当然是不能回答他的，只静静的呆在盆中，等待着绽放那一刻。
　　视线落在那已经染红的花骨朵上，千手扉间却想起了泉奈戴的那条红围巾，说实在，挺好看。
　　他虽然不清楚泉奈的喜好，但泉奈从未在他面前穿过太鲜艳的颜色，对方好像偏爱深色，常年都是藏青或者黑色，一年到头加起来穿过的颜色都不会超过三种。
　　昨天是他第一次见泉奈戴红色的围巾，红色还真是提气色，就算是泉奈那种冷淡的脸用起来都显得柔和了几分。
　　还有护臂，泉奈以前从未戴过护臂，连手套都很少戴。
　　是失踪的这一年遇到了什么人改变了穿衣风格？
　　千手扉间眉头微压，他不太喜欢这种改变，显得泉奈好似被某些东西影响了，就像昨天莫名其妙对他发火一样。时隔一年的重逢不欢而散，让他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说到底是因为他没调查清楚泉奈这一年到底去了哪里，而且久违的见面还是在通过他给兄长传话，好像避着他一样。
　　越想他就越觉得心头不舒服，连眼前的花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了。千手扉间站起来就回了卧房，倒头就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不想了，反正明天他还得上山，届时一切再说。

　　……

　　与此同时，宇智波的山头上，宇智波泉奈甚至懒得掩饰，不悦之色溢于言表“关你屁事！”
　　宇智波佐助不以为意，他早就看清宇智波泉奈了，这人只是看起来礼貌，说起话来比谁都脏。
　　“对你来说这应当是好事。”他似笑非笑“你这段时间不就在纠结应不应该放弃这段感情吗？现在他根本不喜欢你，皆大欢喜，你也不用费尽心思去考虑了，对吧？”
　　宇智波泉奈脸色难看的难以形容，环胸的手死死的抓紧了手臂，他咬着牙别过头去。
　　这种看笑话的机会可不多，宇智波佐助挑挑眉头“我明白了，你不满意。”
　　“哈，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他没赖着我我巴不得！”
　　“你不就是在不满意他不喜欢你这一点嘛。”
　　“………”宇智波泉奈脸上的嗤笑僵在那里，他的眼神万分恐怖，黑黝黝的眼珠盯着佐助“你最好闭嘴。”
　　“他喜欢你时你觉得麻烦，不喜欢你你又愤怒，宇智波泉奈，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就是别人口中那种……”
　　宇智波泉奈的查克拉猛然爆发，他身后的竹子首当其冲被他的查克拉波及，随着咔嚓一声，竹茎四分五裂，碎裂的竹茎擦着宇智波佐助的脸颊，直直的插进地里。
　　“给我闭嘴！”
　　“说到底你能容忍他结婚吗？你嘴上说着不在乎任他如何，还自作多情的想着回来如何拒绝他吧？实际上呢？围巾今天怎么不戴了？还是说你昨天戴围巾根本不是因为冷而是想给谁看？”

　　嘭的一声，以他们为中心的查克拉剧烈的碰撞让周围数十米的竹子爆裂开，飞扬四射的竹茎成为了由他们查克拉操纵的武器。
　　竹叶飘飘扬扬的落下，被一双手夹在指间，查克拉灌入，柔软的竹叶顿时绷紧化为了一道锋利的刃朝着另一人疾射而去。
　　只见两人在下一瞬猛然贴近，宇智波泉奈一脚就击碎了宇智波佐助的下盘稳固，宇智波佐助任由身体落下，闪电般抓住了泉奈的手臂，一边讽刺的笑“这种行径真是又当又立，对吧？”
　　他们没用忍术，一拳一脚狠狠的落在对方的身体上。倒在地上打着滚揪着对方的领子挥拳头。
　　这种状况持续到了他们衣服上都沾满了泥泞的土块竹叶，宇智波泉奈压着宇智波佐助，他的手指成刀压在佐助颈前，手腕却被佐助的手死死抓住，停留在近前。佐助的另一只手屈肘也同样被泉奈的手钳住，无法再近一步。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宇智波泉奈冷声道“继续挖你们的笋！！”
　　察觉到查克拉碰撞赶来的宇智波“……是！”
　　宇智波泉奈死死压着，他冷笑“你究竟是在说谁？又当又立？怎么？你后悔了？抛弃你那唯一的挚友来到这里，佐助，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宇智波佐助躺在那里，一直平静的双眼仿佛被这话刺痛了，他抿了抿唇，反唇相讥“你以为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一边觉得千手扉间的爱对你而言是麻烦，一边又做出这副模样！哈！你不会是真的爱上他了吧！”
　　“那也比你强，你实际上是在恨那小子吧？嗯？拥有比宇智波还要恐怖的执念追了你那么多年，结果你回去后他转头就去和别人成立了家庭，你怎么当时没阻止？！”
　　“………”宇智波佐助眼中那属于光的部分被这些话一点点打碎，碎光在他眼中漫开，宛如夜晚的星空一般，却又很快的消失不见，任你再怎么寻找也寻不见。
　　“哈，怎么说不话了？区区小鬼也……”
　　迎着宇智波泉奈那疯一样的目光，佐助平静的说“我觉得我不配。”
　　正在发疯的宇智波泉奈被这话猛然扼住了喉咙。
　　“我失去了族人，失去了家人，家被毁了，几个能称的上同伴朋友的人也都是和我一样有前科的…各国众所周知的‘恶人’，我有什么资本能让他留在我身边？”
　　“………”
　　“他是四战英雄，四代火影的儿子，父母是光辉荣耀为了木叶而死的忍者，他得到了全村乃至于很多个国家的认可，他是完美灿烂的，跟我这只流浪狗不同。”
　　“………”宇智波泉奈不自觉松开了手，他错开身体，坐在一旁安静的不复刚才的疯样。
　　宇智波佐助却没有动，他只是在泉奈让开后望着上方的天空，蓝的就像是鸣人的眼睛。总是容纳着很多东西，却不会独属于一个人。
　　“那时我还能在心里说一句喜欢，后来他结婚了，我连在心底这么说都觉得是在玷污他。而事到如今，我也不配说这句话了。”他偏着头，任由那广阔的蓝在眼中消失“我亲手‘杀死’了鸣人，无论以后的鸣人是如何的，他都不再是那个鸣人了。”
　　不是追了他十几年的鸣人。
　　不是眼神坦荡要与他一起死的鸣人。
　　不是满眼欢喜对他说欢迎回来的鸣人。
　　那个鸣人，即使死了……他也无法说那是‘我的鸣人’，因为他在离开那天就已经不配说这话了。

　　“但我不会后悔。”

　　宇智波泉奈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小后辈，那双异色的眼睛安静的不像个宇智波。
　　“后悔是玷污，即使当初那个决定令我痛苦，我不会后悔。”
　　迎着佐助的双眼，迎着泉奈的双眼，两人不约而同开口“抱歉。”
　　“…………”
　　“…………”
　　随后他们笑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佐助坐起来，他摸摸脸侧的伤痕，不深，这么一会血就已经凝固了。
　　他单腿屈起，手臂随意搭着“我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总归是别后悔的。我这辈子做了很多事，在别人眼中也都是些不值得同情无法理解的事，但我从没有后悔过。”
　　“哼，小鬼。”宇智波泉奈垂着眼睑，低声说“哪有这么容易啊……”
　　“比起止步不前，我觉得我做的不错。”
　　“………”
　　“喜欢就去争取，不喜欢就抛弃，想要就想办法，别看麻不麻烦，只看你想不想。”宇智波佐助歪着头，笑中甚至有显而易见的…凑热闹的成分。
　　“反正在这里，咱们能为自己兜底。”
　　宇智波泉奈笑了，轻声骂道“混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他呼出一口气，双臂向后撑着松软的地面，这时他也不嫌弃地脏了，只望着远方，语气略显忧愁，仿佛终于妥协了一般“我没追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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