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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卖,进入风铃木家族的男佣
白丶粉漆墙皮剥落,袒露出其后砖红的墙砖。
老旧的房子里,一张划痕累累、布满泼酒痕迹和香烟烫痕的老木桌,被临时充作谈判的阵地。
裹在黑袍里的商人只在宽大的帽檐下露出一点鹰钩鼻。
来自玛法市场的黑商,不耐烦地看着两鬓斑白的Beta老父亲。
这位平日在雇主面前战战兢兢的男人,是个未老先衰的可怜家伙,为了父子二人的生计奔波在不同的零工之间,可是风暴联盟大人物口头决定的一场参战,就轻而易举地将他十四年来勉强维持的家庭局面彻底打破。
物价抬升,市场动荡,小企业纷纷破产,佣金暴跌,很多集团甚至扣住薪水迟迟不放。
老父亲终于决定送走自己的儿子了。
自从他的妻子过身之后,老父亲没停下过努力,到了现在,他还是要面对现实——他养不起自己的儿子。
扶着羊皮合同的棕褐色双手极其粗糙,老皮开口、翻卷,父亲戴着老花镜一点一点认着卷上的文字,清澈的泪水在眼角波光粼粼。
黑商再次催促:“这样的机会一年也没有几次,你舍不得钱,大把人还在后面排队。”
老父亲悲哀地放下羊皮卷。
他是舍不得钱吗?的确,那是他身上的最后一笔钱,即将用来购买这个将儿子送出去的机会,但是这样一来,儿子未来的工作,和自己勉强活下去,都有了保障。
他只是感到恐惧——十四年挣扎,最后却是这样的妥协,让老父亲觉得他好像在向无形的命运低头,最终毫无光彩地告别自己的骨肉。
房子的角落里,有一间小卧室。
此时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瘦削的黑发黑眸少年倚在门框边,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幕。
眼看黑商的脚尖不规则地点地,肢体语言呈现出越来越不耐烦的趋势,林青一声叹息,终于推门而出。
木桌边的两人听到“吱呀”的响声,不约而同地望过来。
【命运齿轮已开始转动】
林青忽略黑商在注意到他清秀的脸时迸发出的灼灼目光,迎着老父亲晶莹的泪眼,缓步走上前。
猝不及防间,老父亲陷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拥抱。
年轻的儿子不再如同平时那样阴郁和内向,对贫困的生活充斥不喜,黑发细碎的脑袋埋首在他肩膀上,双臂环着他骨架突出的脊背。
“爸,你已经尽力了。”
温暖的嗓音落入耳中,让迷茫的老父亲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他还以为他的儿子,一直看不起这个没用的父亲呢。用尽非法的手段才让自己的儿子读书、活下去,即使在所有的Beta下等民里,也没有多少父亲像他一样失败了吧。
林青起身,温柔地擦掉老父亲眼角的泪水。
虽然失去了记忆,林青却依然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得到一个活着的亲人,纵使老父亲并不聪明,也不有力,但他对无名的爱是质朴实在的。
林青也不愿这次短暂的相聚和离别演变成不好看的局面。
“签字吧,爸爸,”林青轻声道,“你再支撑一会儿,我到了那边,肯定使包吃包住,等发了薪水,我会第一时间寄回来的。”
老父亲怔怔看着林青,突然呜咽一声,将林青扯到怀里,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
这伙黑商组织的飞船搭载了十几个孩子,飞越大半个星球,沿着贵族的领地边缘飞行,到了某些领地旁边,都放下几个孩子。
林青被留到了最后,几个黑商将他赶进浴室,洗了五六遍才将身上的泥条彻底搓下来,用上了各种沐浴露、洗发香波和护发剂,还拿出干净得体的麻衣给他穿上。
林青很容易就分辨出这些黑商的心思。
从这些家伙分外关注自己的脸这一点来看,林青的容貌大概在下等民里是不多见的,这相当于黑商们白捡了一个上等货,兴冲冲地将林青打扮好,送到比较尊贵的客户手里。
那个和老父亲签合同的鹰钩鼻黑商咧出满口黄牙,大手抚摸着林青的脸,说话间喷吐着浓烈的烟草味:“小子,我送你去的地方,可是整个风暴联盟里能排进前三百的贵族世家,活跃与智慧并重的风铃木家族。”
林青收起了眼底淡漠的笑意,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鹰钩鼻黑商。
鹰钩鼻黑商恶意的抚摸力道不小,很快让少年小麦色的皮肤上留下了红痕。
飞船在缓缓降落。
黑商最后在林青耳边威胁了一句:“好好表现,否则我们一分钱也不会带给你父亲。”
林青垂下眼帘,似乎十分听话。
这让黑商非常满意。
…
对比起世界背景简述里,单薄的“风铃木”一词,真实存在的风铃木家族,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庞然巨物。
刚下飞船,林青就被眼前的景色震得瞳孔微缩。
夏季风呼呼卷过一望无际的翠绿青草,草坡高低错落地起伏,天空湛蓝,遥远的地方露出红白双色城堡最高的一个小尖。
这样的风景美如一张装裱好的油画。
然而令林青震惊的,是这一幅油画背后要烧掉的钱。
这一大片草坡全都是由果岭草种植而成的,精心养护的果岭草能绿得芽尖冒油,生长出好看舒心的绿色。实际上,这种草的草茎和叶子口感干涩,没有任何除了观赏以外的作用,牛羊根本不喜欢吃这种没有营养的草;更甚的是,果岭草的长势迅猛,而这种草一旦长过一掌高,整体草皮视觉上就会变得杂乱不美观,因此,必须每日早上用机械定时修剪,将所有的果岭草都收割到相同的高度,才能展现出现在这种:整整齐齐,精致可爱的起伏绿色丘陵的模样。
简而言之,宽广的草皮,只被视为贵族的体面之一,就值得投入这么高昂的维护成本。
像无名这样的下等民,大概就算见到了也不会看出来这些普普通通的草有那么贵。
但见识不同的林青自然认得。
就是因为认得,在这个世界,他和小少爷路易·风铃木的巨大落差,才如此令人畏惧。
不过,无名是无名,林青是林青,哪怕魔方报幕时提到,林青不可避免地会爱上路易,但有多爱,怎么去爱,都是林青说的算。
一个男仆来与黑商接洽,付给商人组织一笔钱后,带着林青穿过长长的草坪,从侧面的佣人小门走进城堡。
管家是个一百余岁的男性Alpha,在审视过林青以后,让他先去做擦地的清洁男佣。
在风暴联盟,人均两百岁,其中Beta人均一百八十岁,AO性别人均三百岁,AO贵族世家成员人均三百五十岁。
因此这个Alpha管家,也就差不多壮年年纪而已。
林青在管家走到自己身前一米处时,鼻尖略微嗅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木槿香味,隐约传来一种压迫他神经的不舒服感。
林青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信息素。
大概是因为职业的缘故,管家的性格比较严谨,又有明显的耐心和柔和,他释放的信息素浓度不高,能够协助他管理好城堡里的佣人就够了。
林青没有一开始就提出预支薪水的话题,而是选择趁新来受关注时好好地完成工作。
他的工作态度逐渐从不同的途径被管家知晓。
能吃苦耐劳,细致认真地完成好工作,又能吃下后厨剩饭剩菜的人,的确是一笔成功的买卖。
因此当半个月后,林青红着脸捏着衣角,向他恳求预支三个月的工钱寄给父亲的时候,管家很利落地就同意了。
…
莱纳是个没有姓氏的Alpha,也就说他的背后并没有贵族世家,他是凭借个人素质和工作经验,才拿到了风铃木家族其中一处城堡的管家职务。
最近几个月,原来住在这里的家族大少听从军部调遣去联盟星出差了,城堡里只剩下排行第四的小少爷路易。
路易不是个安分的主,没了Alpha大哥的限制,整天骑着马到处乱跑,原来配给他的那些保镖左支右绌,一天到晚都追在小少爷马屁股后面跑,累个半死;莱纳自己也十分不好过,作为管家,应当尽可能完成主人的吩咐,但路易似乎就是掐准了他这点,不停地抛出新鲜的命令,有一些根本是莱纳毫无准备的。
譬如今天,年仅11岁的路易在城堡外面的草皮上纵马玩耍到晚上八点。
身着飒爽骑马装的Omega少爷刚走进城堡,等候多时的莱纳就匆匆迎上去,按照侯爵夫人吩咐给管家的时间表,这个点,路易早就该用晚餐了。
Omega身体娇柔,必须好好养着,才能在成年后绽放出完美无缺的美貌。
然而莱纳刚说出“少爷,晚餐和洗澡水都已备好”,脸颊通红、大汗淋漓的路易就已经和他擦身而过。
路易腰上的佩剑在行走中擦过马靴,靴子跟着地,连续发出一阵清脆的当啷声。
金发编成的麻花辫垂散在肩胛骨边,路易·风铃木桃色的双眼微眯出猫咪慵懒的模样,轻轻打了个呵欠,随口下了个命令。
“莱纳管家,我要去书房看《黄金战神军功记》了,请给我准备一份甜点和热可可。”
莱纳愕然地抬头:“可是少爷,侯爵夫人曾说……”
路易在空中举起一只手掌,周围立即寂静无声。
金发麻花辫少年噙着懒散的笑容回头,一手拄着红宝石镶嵌的剑柄,优雅淡漠地注视着鞠躬不起的管家,粉唇半张,额外加了一条要求:
“另外,请派一位男佣来好吗?我要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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