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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南汀然进入南家时便撞见匆忙出去的南鎏然。
与方才见到的南鎏然相比,此刻的南鎏然换了身昂贵的小众服饰,衣摆上的链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姐?”南鎏然站定,奇怪地盯着南汀然,“你怎么回来了?”
南汀然没急着回答,上下打量着对方,探究的目光掠过他的脸、衣领和鞋面,直到将后者盯得发毛才开口:“回来拿东西。”
“那你慢慢拿,我先走了。”南鎏然不再寒暄,一溜烟地跑了。
南汀然突然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见屋内没其她人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房间并没有锁,但也没人进入过——阳光从半开的窗帘中透进来,照亮了房内飘浮着的微尘,也让南汀然看清了书桌上那层薄薄的灰。她的身份证明还好好地躺在抽屉内;衣柜里少了衣服,正是岑琬收拾了给宋又杉带去周家的;床上叠好的被子因为重力歪了歪,但也无人来重新整理。
南汀然怅然地叹了口气,摆弄了一下衣柜内陌生又熟悉的衣裙,还是松了手,径直抄起身份证明就准备往外走。这间房内好像没什么是她好留念的,反而充斥着她的不安与不忿。
迈出房间后,南汀然意识到南良义不在,她碰不到他的手机,只得留下。于是她去外头跟林路告别,又回到南家偌大的客厅中,坐着等南良义。
好在此刻已是下午四点多,过不了多久南良义就会回来用餐。
闲着没事,南汀然拨打电话确认了写字楼装修进展,又致电于老师和庄老师询问交流,最后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宋又杉聊天。
大概是系统的帮忙,宋又杉最近明显开心不少,跟她聊天的语气都兴奋荡漾许多,她也被感染,忍不住笑起来。
“南汀然,你怎么在这?”先回来的是岑琬,一看见南汀然就高高在上地发问,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嫌弃,“怎么?舍不得南家了?你不是很牛气嘛?”
闻言,南汀然收起脸上所有笑意,单刀直入:“我来拿东西,顺便跟南良义最后说几句。”
岑琬冷笑一声,似乎懒得跟南汀然费口舌,自顾自地离开。
过了会儿,南良义终于回来了。
作为政界说得上不少话的顶头人物,南良义表面和善可亲,礼贤下士、体恤民情,穿着朴实的夹克,戴着老花镜,慢悠悠的、与世无争的。但一进门,他就是南家说一不二的家主,端着身份,居高临下。
他脱下外套,随手递给仆人,像帝王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看了看客厅,瞬间跟南汀然对上。
他的态度并不比岑琬好多少:“你来干什么?”好像南汀然是他看不上的穷亲戚来硬贴关系似的。
南汀然晃晃手里的护照:“来拿东西。”
南良义不悦地耷拉着嘴角,略微浑浊的眼珠盯着南汀然变短的头发和随便的穿着,终是忍不住指点江山:“你不要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是我的女儿,不然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南汀然不说话,固执地回看,站起身来走近南良义。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伏低做小的南汀然了,她生来为女,并不低人一等,凭什么要屈服于脆弱的父权之下。
“干什么?我说错了吗!”南良义退了小半步,又觉得丢面子,虚张声势地挺了挺胸。
南汀然依旧没回答,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打电话干什么!”南良义厉声道,随即发现自己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他疑惑地拿出手机,还没看清屏幕上显示的人名就被南汀然夺去。
“噢,还是这个手机号啊。”像只是为了确认,南汀然看了眼就把手机扔向沙发,挂断电话,当着南良义的面把这个号码拉黑,挑衅道,“拉黑了,没事了,再见。”
南良义反应很大,憋红了脸怒斥道:“好!好!南汀然,你以后不要再回南家,我也没有你这个女儿,以后随你自生自灭。”
南汀然不悲反笑:“求之不得。”言罢,不去看南良义气急败坏的脸,她哼着不成曲的小调离开南家。
不过她刚一出门就想到什么,转过头问:“以前那些你写明赠予我的东西可以给我吗?”
见南良义没反应,她从兜里取了张名片,不客气地塞进南良义手里:“送到这个地址就可以了。”
没收到也没事,能气到南良义就行。
南汀然嘲讽地扯开一个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坐上出租车,南汀然在心里问系统:【连接上了吗?能读取南良义手机里的内容吗?】
【可以。手机内保存了不少通话记录,需要播放吗?】
南汀然面露惊喜:【你倒是升级了不少,依次播放吧。】
在“滋啦”一声后,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南汀然谨慎地看了眼司机,确认后者没反应后集中注意力,仔细听录音。
和着衣物摩擦的声音和微弱的呼吸声,南汀然听见南良义向别人发出吃饭的邀请,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有些惊讶,装作疲惫的样子婉拒了。
南良义并不放弃,继续道:“流光这几天进了不少好货,我们去尝尝。都是自家人,不算违反规定。”
那人意动。
“我这次找你也没什么事,叙叙旧而已。”南良义呵呵一笑,“想起前几年你还是一个小科员,现在都干到区长了,真是了不得。”
区长?哪个区的区长?听起来好像南良义对这人有恩,现在要挟恩图报了。
录音结束,开始播放下一条。
又是南良义看似和蔼实则试探的对话,三两句带过要挟他人的把柄,让对面不情不愿地按他的心意来。
再下一条。
下一条。
下条。
突然,她听到了周秉渊的声音:“伯父,工地上死了人这事儿还得压一压。”
南汀然坐直身子,屏住呼吸。
“这是小事,都推给秦家内斗。”南良义漫不经心地回复,“本来就是秦家小辈的愚蠢之举,哪能算到你头上。”
周秉渊沉默片刻:“伯父说的是,这样也能加速秦家灭亡。”
“嗯,不过……”南良义拿腔拿调,“你得注意下舆论,别被有心人说成你为了拿地害死秦沧的。到时候我们面上都难看。”
“多谢伯父提点。”
录音最后是他们几句无关痛痒的寒暄。
南良义和周秉渊挺小心,没在通话中暴露太多,想来他们更多的是面对面交流。
【还有其它信息吗?】南汀然问系统。
系统:【宿主,你碰碰自己的手机。】
南汀然照做,又听见系统道:【消费和转账记录已经传到你的手机上了,你可以看看。】
南汀然点开文件管理,将出现的压缩包解压,点开pdf文件,一目十行地翻阅过记录。
从这个记录上来看,南良义过得很简朴,多是一些与小商贩的交易,几乎没有大额支出。至于收入就更少了,只是机关内每月的工资和一点微不足道的补贴。但豪华的南家庄园和花钱大手大脚的南鎏然说明,南良义绝不止手机上展现的这般节约。
南汀然想到与南良义有紧密联系的岑氏。岑氏与南良义可谓是相辅相成,岑氏需要南良义的名和权,南良义渴求岑氏的财和利,加上姻亲的结合,岑家和南家早已密不可分,其间利益盘根错节,铺就成一张巨大的网。
南良义宴请客人时,都会前去流光酒店,既能保证密闭性,又方便掩盖金钱的流通。
看来她有必要去趟流光酒店了。
随即,她否决了。
流光酒店不比南家,她不够熟悉,而且岑琬不喜欢她,连带着她与岑家也不太亲近,更别提和岑家掌权人岑琅了。
南汀然看向窗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玻璃。
系统若是能获取流光酒店所有的监控就好了。
【我可以,只是需要的改变值会高一点,还要去总监控室碰到电脑。】
南汀然:【没问题。】
——
几天后,招标结果在官网上公示了,由周氏集团取得周镇路的新开发权,得到消息的人都纷纷向周秉渊的父亲祝贺。
“周先生啊,您的儿子实在是太优秀了,竟然能拿到周镇路的地。等地铁一开通,这地方的价值还不水涨船高?”旁人胡乱拍着马屁,企图得到一点周家的垂青,“您看,周镇路,这名字一听就是属于周氏的嘛。”
周父故作谦虚的摆手:“诶,是属于国家的地。”
周围又是一阵附和的调笑声。
对此很敏感的股票市场也随即产生了波动,周氏的股票节节高升,秦家的股票步步后退,连带着秦老爷子的病房都热闹不少。
许多利益相关的人在病房吵了一次又一次,不止一次惹来护士和保安的驱逐,但依旧不长记性。若是病床上的秦睚还有意识,估计都能被气得跳起来。
然而,不管谁在祈祷秦睚回光返照,坐镇秦家,亦或是有人见秦家大势已去,想分一杯羹,都阻挡不了既定的事实——那块地真的归周家了,秦家的股票真的飘绿了。
南汀然按借的股票数低价购入后归还给券商,这高低利润差下来一合计赚了不少钱。赚了钱还不够,趁着股市低迷,大量散户抛售,南汀然用这笔钱买入,尽可能增大自己在秦山建材的话语权——正如她所说的,她想要的是并不只是钱,还有公司。
但得到散户持有的小额股并不能让秦山建材易主,于是她去联系了券商,托后者帮忙向股东暗示自己能接手这个烂摊子。有些股东主动联系她,开出了合适的价格;而有些股东得寸进尺,想着能赚一笔是一笔,狮子大开口。是因为贪心还是有其她人接触了,南汀然不得而知,她也只能尽力而为。
目前她持有近15%的股份,已经能参与秦山建材的股东大会了,但仍是做不了主。
“真固执啊。”南汀然向宋又杉抱怨道,“是想等着秦睚一死,自己亏得更多嘛。”
宋又杉不太懂其中的弯弯绕绕,问道:“既然以后还会跌,那你为什么要向林路借钱买股呢?”
“因为我会想办法让它涨呀。”南汀然笑了笑,“招标公示的结果并不代表最终的结果。如果在公示期内有人举报并提交上证据,再辅以舆论,周家乃至南家都不好脱身吧。”
说到这,南汀然突然意识到,如果举报不受理该怎么办,或者说一旦南良义知道自己被人举报他会有什么反应。
现在,她只能祈祷纪委能给点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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