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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藏情”一物,妙就妙在,那份欲拒还迎,情意难藏呀。
翌日,日头爬上三竿,聂澜悠悠然去敲他二人的房门。
反复叩了三五次,才听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又在门口待了好一会儿,见房门缓缓开了条缝,季远珩从里面钻出来,随手带上门,不爽道:“你又来做什么?”
“季兄这话说得让我好不伤心,我如此尽心尽力照拂你,你却嫌我烦了不成?你以前可不似这般忘恩负义啊。”聂澜委屈道,只差一条手绢绕在指尖拉扯。
季远珩面上似恼又喜的白了他一眼:“那倒真是多谢你啊。”
聂澜听着撇了撇嘴,又道:“你明明心里欢喜得劲,面上还要摆出一副我欠了你的样子,真真一副道貌岸然。不过我瞧着,你现在的脸色比起昨晚冲我发火的凶恶样子好了许多,想来这一夜是滋润不少。”
若说滋润,昨晚他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心下虽是坦然欢愉,但顾虑着林君毕竟是被藏情影响,硬生生压住自己一腔燥火,怎么也算不上舒爽。
两人站在门口,聂澜不满道:“你那小暗卫是被你弄得起不来了吗,你要这样堵着门,怕我硬闯进去不成?”
季远珩心道:就是怕你硬闯。
他与聂澜相识多年,深知他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况且昨日林君与他大打出手,他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见季远珩不搭理他,聂澜摆作一副伤心状,扇骨轻轻的敲了敲自己额头哀唱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他天生一副好嗓子,几句唱的洋洋盈耳,不过这词就……
季远珩抬手去捂他的嘴,见他往旁一闪,活像个泥鳅似的从他身侧低头一钻,随即用手推开房门,待想转身去拦已经晚了。
聂澜大摇大摆进了屋门,眼睛先是往床榻那边瞟去,却见林君衣衫整齐的坐在榻边,心里不禁暗道无趣。
“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意思?”林君声音有些哑,虽是满面怒容,却仍旧看得出他休息的并不怎么好。
“还有后半段呢!”聂澜清了清嗓子复又继续唱:“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唱完折扇刷的一展,掩着嘴轻笑两声,一双勾人的眼望着林君道:“你若是不懂这其中意思,不妨去问你的季郎。”
季远珩进来一边想把聂澜拽出去,一边小心的瞟着林君的神色,只见他眼中冒火,还没碰到聂澜的手赶紧收了回来。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的阿君,像是泡在醋缸里养大的。
林君拳头攥得咯咯响,起身一把推开他俩走出房间。
“阿君你去哪?”季远珩追到门边喊道。
“不用你管!”林君头也不回恶狠狠道。
见林君离开,聂澜一撩衣袍坐在桌前窃笑道:“呵呵,我虽武功平平,但也瞧得出他这步子比起昨日虚浮不少,刚刚说你道貌岸然果真一点不错。瞧你那一副奴隶样,真是不知道你们谁是主谁是仆呦。”
季远珩忍无可忍的一巴掌呼到他的头上,怒道:“嘴欠。”
“嘶——!怎么回事,物似主人形啊!他下手没轻没重敢情还是你教出来的!”聂澜吃痛吸了一口气,气急败坏道。
“早知昨日就不该拦着阿君,让他把你打死作罢。”
聂澜按着脑袋一遍轻揉一遍悠悠道:“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很不人道。我千里迢迢来给你送信救你,你却要狠心置我于死地。”
“你什么意思?”听他这样一说,季远珩也不与他继续吵闹,坐下问道。
“怎么?现在又要听了?”
“你说不说?”季远珩咬牙切齿道。
“好好好,惹不起惹不起。”聂澜知趣,转而又道:“你们此次云栖之行,可知早已被人盯上了。”
“继续说。”
“你们前脚离开,剑谷遇袭一事,便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我来此之前去了一趟君明剑庄,已经闭庄肃清了。”
季远珩清楚聂澜为人,他虽然性格放荡,但不会无端骗自己。只是剑庄里发生这么大事,季昭竟然没向他说明半分。再联想到他们二人自从出了永平城便一直被藏在暗中的一队人追赶,追到却又只是干扰,不与他们正面交锋,心下不禁起疑。
“这还不是全部,更甚的是,平川王的人马也来了云栖峡。”
“凌珉?”季远珩反问道:“他的手已经伸到这么远了。”
“也不能说是他的手伸的远。纳康反叛之事过后,朝廷格局变化颇大。如今的秦大将军好不风光,平川王忙着辅佐太子爷,怕是无心此处。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暗自调集人马,此事颇为蹊跷。我劝你们还是早早折返,莫要继续停留此处。”
季远珩一语不发的听完,沉声道:“看来不只是剑庄,怕是连我身边,也不干净了。”
聂澜静静打量着季远珩,忽然道:“你不会对那个小暗卫动真格的吧?”
他这样称呼林君,让季远珩眉头一蹙,斥道:“聂澜,你说话最好有个分寸,他不是什么小暗卫。”
“那你倒是说来听听,他是谁?”
“他是我一辈子要护着的人。”季远珩掷地有声地答道。
聂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复又笑得更加灿烂道:“怪不得,我家妹子那样好,却还是入不了你的眼,原来症结在此呀。”
即便是相识多年的老友,被这样揶揄,季远珩的脸还是倏地一红,轻咳了声又道“所以,你以后莫要再欺负他了”。
天地良心,挨打的是他,半夜三更从床上被拎起来一顿骂的也是他,到头来,还是他欺负人了?
聂澜暗骂道:“夫夫相护,狼狈为奸。”
“你说什么?”
“呵呵,没什么。”聂澜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否道。
季远珩见林君不回来,心里嘀咕,便起身道:“时辰不早,我也觉着有些饿了,下楼用饭吧。”
“你大可以传些酒菜让小二送上来,为何非要下去?你不是一向讨厌嘈杂之地嘛。难不成又在担心你那个小……林君!”
“聂澜,无人同你说过,你这样真的非常惹人嫌吗?”季远珩无可辩驳,脸上又是微红。
“哈哈哈……可真是太好玩了。”聂澜不接茬,折扇一甩,边笑边随着他一起下楼去了。
此刻正是巳时刚过,客栈忙了一早迎来送往,刚刚落个清净,两人从二楼下来,发现林君自己坐在靠窗一侧的方桌上,正在用膳。
听见动静,林君向着楼梯那处望去,大家的目光又在空中缠作一团。
季远珩快步下楼,厚着脸皮走近,还没落座,就听见林君鼻孔出气愤愤的哼了一声。
微微顿了一步,他还是腆着脸坐到林君身边,倒是聂澜分毫见外之意都没有,大咧咧地坐在两人对面,大声将跑堂小二叫来道:“咱们几个昨夜歇下的晚,错过了早膳时间,你们也不知上楼传一声,现下还有什么填肚子的,统统做了端上来。”
小二一看是聂澜,心道这尊财神惹不得,连忙赔着笑脸道:“是是是,各位爷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去准备。”
不消片刻,从后厨鱼贯而出的美味佳肴便统统摆上了桌。
林君冷哼一声,刚要端着自己的包子清粥去隔壁桌,便被季远珩一把按住哄道:“阿君别走,他绝不再胡说八道了。”
看着人前素来趾高气扬的季远珩,如今委曲求全的宛如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样,聂澜强忍着笑将手中折扇摇的起劲。
“林兄林兄,刚刚是在下无理,还请林兄大人不记小人过,恕罪恕罪!这桌酒席,就当是给林兄赔罪可好?”聂澜笑眯眯道。
林君昨晚就在聂澜的“赔罪”下吃了大亏,这会儿还怎么肯轻信于他,又碍于季远珩的面子,只好理也不理,低头吃自己的早饭。
聂澜又道:“莫非,林兄对在下仍有所顾虑?怕酒菜里还有东西不成?”
“谁知你安的什么心。”林君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来。
季远珩在旁边冷汗直流,忙拉着聂澜道:“你少说几句吧。”
“林兄既然有所疑虑,那在下便先吃为敬啦!”他说着拿起筷箸,每样菜都尝了一口,又喝了两杯酒,方才又道:“林兄你看,我是真心赔罪的。”
即便如此,林君仍觉得这个聂澜不是个好东西。
不管如何,季远珩立场十分坚定。只吃了两个林君的包子,喝了些茶水。
聂澜左右瞧着自己不受待见,不怒反笑道:“看来,本少爷当真是不受欢迎的很。”
他挠挠头道:“算啦!偏偏是我枉做小人!既然季兄林兄不需要在下,在下便先走一步,告辞!”
说罢起身便要走。
林君这时才道:“你与季远珩说的事情,我也想知道。”
聂澜似是料到林君会开口拦他,回过头便道:“说了你也不信,我还不如走罢。”
林君拾起筷箸,夹了一口聂澜的酒菜,细嚼慢咽后又道:“你可以说了。”
季远珩坐在一旁,看着面前两人你来我往,一边汗颜,一边心下暗道:想不到聂澜这一套欲擒故纵,竟是这般好使。看来他非常有必要,择日好好请教一番了。
聂澜从善如流,笑着转身坐回桌前,朗声道:“哈哈……我就知道,林兄不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
还是很想一脚给他踹出去,林君心中憋闷的想。
季远珩趁机插了句话:“把你知道的,都快些说来。”
“那要你先说,此次到云栖峡,你们想要做什么了。”聂澜不答反问道。
林君开口道:“我们要去金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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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 8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