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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没了
第二日,祝淇起了个大早。
他想着去练功台之前先去嫱祈园一趟,出了院子又想起了景羽的伤,于是安排当值弟子下山去请郎中,自己则继续往嫱祈园的方向去了。
到了嫱祈园,打眼一看没什么异样,再细看,就瞧出了端倪。
当值弟子少了大半,只剩三两个站在院子外头。
以前,刚建派的头几年人手不足,嫱祈园外仅有一两个人看守。后来门派不断壮大成了江湖第一邪派,想要拜入白骨派的人纷至沓来险些将上山的台阶给踩塌。
如今白骨派如日中天,不复昔年惨淡光景。
莫不是山上出了什么事?
祝淇心中一慌,拽过一名弟子急声问道:“掌门呢?”
弟子抬起头和祝淇匆匆对视一眼,迅速垂下了脑袋:“小主子,弟子,弟子不知,您还是自己进屋看看吧。”
嘴里这么说着,面前不由闪现漆黑夜色中成羥那双暗如乌潮的眼。
昨晚临出院子前掌门可是明确下过命令,他下山一事不准多嘴。
掌门下的命令,谁敢不遵?除非是不想活了。
祝淇盯他一眼:“真的不知?”
弟子吓得只知道摇头:“不知!弟子真的不知!小主子就别为难弟子了。”
祝淇松开手,径自进了屋子。
果然没人。
他匆忙转身,出了院子径直朝着卜祭的住处去了。
直觉告诉他,成羥这般不告而别断不是因为昨晚的事。
怕是有什么更棘手的事。
自从住在了青鸾对面,卜祭每天都起得很早。
原因无他,青鸾也习惯早起。
如此一来去练功台之前还能和她搭句话,培养一下感情。
今早,卜祭依旧起得很早。
他出了院子,看了眼对面的院子。
房门关着,窗也关着,人应是还没起。
嗯?怪了。
“指挥使!”
卜祭正陷入沉思,祝淇一张脸猛地撞进他眼眶子里,脸上尽是焦急之色:“指挥使!”
祝淇又喊了声。
卜祭眉心微蹙:“小主子一大早怎么来了此处?”边说边不死心又瞟了眼对面的房门。
“指挥使!掌门不见了!!”
此话一出,卜祭身子一僵,面上却并无太大的波澜,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指挥使……”祝淇觑着卜祭的表情,确信此事对方知情,“掌门他去了何处?”
卜祭往前走出几步,避开祝淇焦灼的视线:“掌门去了何处我的确不知。”
“不知?”祝淇挑眉,“指挥使是骗人的吧?看你方才的表情分明就是知道。”
卜祭:“……”我蒙着眼你都能看到我的表情,可真能。
“也罢,指挥使若是执意不说我也没有法子。那我……”祝淇语气稍顿,转身就走,“就自己下山去找吧。”
“不可。”眨眼的功夫卜祭人已挡在了祝淇面前,“如今那些杂门杂派和浮蛊顶都对白骨派虎视眈眈,你若是被心怀鬼胎之人截了去,那我如何对成羥交代?”
“论武功,我自然比不过指挥使。”祝淇扬唇一笑,眼底也染了笑意,说出的话却丝毫不是一回事儿,“指挥使若是执意不许我去,我自然是去不了的。为防我偷偷下山指挥使说不定还会安排弟子严守澄竹园,可指挥使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卜祭垂头“看”他:“什么事?”
祝淇神色傲然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可是祝淇,以前掌门在山上时都能想方设法溜下山,更何况如今掌门不在山上了。”
他上前一步,带笑的眸子不错眼盯着卜祭:“指挥使真的有把握能看住我么?”
卜祭:“……”
“若我偷偷下山被其他门派甚至……被浮蛊顶捉了去,那等掌门回来指挥使该如何交代?”
祝淇看卜祭表情有所松动,又道:“可若是指挥使松口允我下山,我便不会只身前往而是会带上一队弟子,就算是遇上了敌人,脱身的胜算也会多一些。”
卜祭不说话 ,心说,这小混蛋还真是生了一张能言会道的嘴。
“两种选择一对比,相信聪明如指挥使定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是吧?”祝淇说罢,对着卜祭又是一笑,“指挥使可要好好权衡之后再做决定。”
卜祭“看”他一眼,仿佛叹了口气,半晌后才道:“你可以下山,但必须带上一大队弟子,但凡遇上危险一定要想法子通知我。”
祝淇窄眉舒展开来:“这是自然,如此说来指挥使是知道掌门去了何处了?”
卜祭压着眉梢沉思一会儿:“自然知道,他前往慕萝岛找恶莲人去了。”
祝淇一脸诧异:“慕萝岛我倒是听说过,只是这恶莲人是闻所未闻。”
“恶莲人绝迹江湖多年,你没听过很正常。”提起恶莲人,卜祭神色都变得沉重许多,“恶莲人危险至极,成羥此去就是要阻止他们和其他门派结盟对付白骨派。”
“那我更要赶快启程前去帮他!”祝淇提步就走。
“祝淇!”卜祭喊住他,“若非需要提防其他门派对白骨派不利,我定会亲自护送你去找成羥。”
祝淇冲他一笑:“我知道。”
卜祭眉梢深深皱起:“万事小心。”
“嗯。”
祝淇疾步离开,卜祭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回身看了眼青鸾的院子。
房门依旧关着。
今日的青鸾,似乎格外嗜睡。
祝淇回去以后,迅速召集了几十名弟子下山。
下山路上,刚好碰到了同样往山下走的景羽。
“祝小公子?”景羽看向祝淇身后的一群人,疑惑道,“祝小公子有要事下山?”
“嗯,有急事。”祝淇留意到了景羽肩上的包袱,“景羽大哥这是要走了么?我吩咐人去请的郎中可是给景羽大哥瞧过伤了?”
“我出门早,还没见过郎中。”景羽冲他微微一笑,“不过,我身上的伤并无大碍,祝小公子不用挂心。”
江晚潮暗暗掀起眼皮看了眼景羽,昨日都吐血了,还不严重?
“景羽大哥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景羽面色不自然笑了下:“在白骨山叨扰多时,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祝淇眸光闪烁,他自然晓得景羽这么着急离开的缘由:“我明白景羽大哥为何要不辞而别,昨晚的事……”
“我并没想不辞而别。”景羽慌忙解释,“今日起的早,怕打扰到祝小公子休息,就留书一封放在了房中。”
见祝淇抿唇不语,景羽又补了句:“真的没打算不辞而别,祝小公子若是不信,可以问江师弟,他可以作证。”
站在一旁突然被点名的江晚潮神色一怔,上前一步:“大师兄的确在房中留有书信,我可以作证。祝公子你是知道的,大师兄心中最在意祝公子了,你可千万别误会大师兄。”
“晚潮。”景羽听他这话越说越引人深思,不由出声截断。
江晚潮委屈看着景羽:“大师兄平时有什么事就爱憋在心里,我只是担心大师兄错失良缘啊……”
“好了。”景羽冷眸看他一眼,“晚潮,又在胡说。”
江晚潮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却也绝对不小。
跟在祝淇身后的几十号弟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俱是心尖儿一跳。
心说,没想到还真有胆大不要命的,居然敢惦记掌门的心头肉。
果然是色令智昏啊。
祝淇只当没听到,对着景羽又是一笑:“如此也好,刚好我有急事要下山一趟,怕是顾不上景羽大哥了。”
“无事,祝小公子有事自去忙就好。”景羽想起一事,面色蓦地一顿,“如今各派正愁寻不到机会攻击白骨派,祝小公子自己带人下山怕是不妥,成掌门呢?不和祝小公子一起么?”
祝淇不想骗他,直言道:“不瞒景羽大哥,我此行就是去寻掌门的。”
“成掌门他……是因为昨晚……”景羽面带愧色。
“不是。”祝淇即刻否认,“此事和景羽大哥没有分毫关系。”
祝淇没有详细解释缘由,想来是不便于外人说,景羽也不好再问:“如此……我便安心了……”他侧头看了眼下山的路,稍显犹豫道,“既如此……我们……便一同下山吧。”
“好。”祝淇果断答应。
景羽眼中一亮,似有碎光闪过。
江晚潮看他一眼,在心底叹了口气。
下山途中山路逼仄陡峭,景羽主动提出走在祝淇身后,如此一来若有不测也能及时搭救。
江晚潮跟在景羽后头,见自家大师兄时不时抬头看上祝淇一眼,满眼的深情厚谊。
唉……自己这大师兄是没救了……
其余白骨派弟子也发现了景羽对祝淇的“格外关注”,他们并不想多生事端,只目视前方当做什么都没瞧见。
祝淇满腹心事,走路一时失神,险些失足坠下山崖。
景羽第一时间勾住祝淇的后腰,将人用力往后一带。
因这动作扯到了尚未愈合的伤口,引得他闷哼一声。
祝淇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赶紧回身查看。
景羽胸口的衣裳逐渐被鲜血洇湿,祝淇神色一紧,一把扯开了景羽的衣襟。
江晚潮:“!!!”
其余白骨派弟子:“!!!!”
景羽一张脸涨得通红,心神错乱的当口,身子不稳,背上的包袱偏向一侧挂在了边上的树杈上。
他一时情急,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包袱破了,叠得方正的宣纸从里头掉了出来。
宣纸随风一吹,铺展开来。
众弟子不由抬眼去看,画中之人似乎,仿佛,就是小主子!!!
这!!!!!
得亏掌门现下不在,否则怕是要活剐了这位叫景羽的公子。
祝淇瞧清了画上之人,也是一愣。
还是江晚潮先众人一步反应过来,他一个利落的翻身,将宣纸抓在了手中。
“大师兄,你的画。”江晚潮将画递到景羽跟前。
祝淇:“……”不是说要画了送给同门寄托哀思的么?
被祝淇抓了个现行,景羽面儿上险些挂不住,只低着头将宣纸小心收进包袱。
祝淇也不好让景羽难堪,就没再说什么。
下了山,和祝淇告别之后景羽江晚潮要回谪仙派复命。
走出一段距离,景羽终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祝淇的背影。
稀薄的晨雾中,祝淇背影时隐时现,像极了海市蜃楼,想抓也抓不住。
江晚潮顺着景羽视线瞧了眼,撇了撇嘴:“人都走远了,大师兄就别看了。”
景羽没说话,眉心深锁。
“大师兄,不是我说你,既然喜欢人家就要努力去争取,总这么偷偷从背后看人家,没用。”江晚潮忍不住为景羽出谋划策。
“昨夜之后我已确认,祝小公子和成掌门两心相悦,是以,除了偷看实在不宜再多做些什么了。”景羽无声舒出一口气,他眼神黯淡看了眼越走越远的身影,“走吧。”
一行人向阳而行,走出老远,祝淇才想起件重要的事,赶紧对边上的弟子吩咐道:“你带人去买上几十匹好马,我们骑马上路,这样快些。”
“是。”弟子领命去了。
祝淇抬眼看了看天色,又估算了下脚程,心中有了定论。
若他们骑马日夜兼程,最晚明日应该就能赶上成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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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羥看着身下瘦骨嶙峋的小毛驴,又看了看慢吞吞挪动的驴蹄子,心中叹了口气,走这么慢,还不如骑只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