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逆流（伏赫）

　　魔药课下课的时候她被斯拉格霍恩留了下来，这位教授平时一直非常和蔼，但他有一个缺点——对天分不高的学生没有一点耐心。
　　“你已经三次没有交作业了，沃伦。”他一边收拾台上的讲义一边说道，“按道理我应该要给你关禁闭，但我现在很忙……非常忙……所以你帮我把魔药教室清理一遍，打扫干净。”
　　他说完便挺着大肚子，夹着讲义夹快步离开了。
　　赫敏环视着周围十几张肮脏的木桌，叹了口气。她打开灯，将袖子卷起来，从盥洗室里打来一桶水，从柜子里找出一块抹布开始擦拭桌面。
　　如果她有一根魔杖，那么清理教室只用一眨眼的时间。但她现在没有，所以只能用麻瓜的办法辛辛苦苦地打扫一遍。
　　赫敏一边擦去桌面上药剂残液的痕迹，一边自顾自地想事情。她依然在思考桃金娘和珍妮·沃伦的事，策划着该从哪儿开始入手。也许她应该去她住过的孤儿院一趟，赫敏想，说不定那里会有一些线索。
　　当她终于将所有的桌子都擦拭干净、桶中的水变成了一团焦黑的液体后，赫敏吃力地提着桶走到了门边。她用力地转动门把手，却发现根本无法推开——它已经锁死了。
　　她放下水桶，喘了口气，冷静下来。
　　魔药教室的门并不是自动上锁的，它可以从内外上锁，但赫敏记得很清楚，斯拉格霍恩离开时并没有从内部上锁，而且她中途还出去换过水，所以从内部上锁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那么就是有人从外面锁上了门。赫敏不知道是有人不小心为之还是恶作剧，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得罪什么人——至少这个身体还没有。
　　她尝试着将门撞开失败后，便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地下教室并没有窗户，除了从大门出去以外没有任何办法。这间教室位于地下，平时也很少有人经过，也许她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上课的时候才能出去了。赫敏叹了一口气，把书包放在桌上。
　　她低下头，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她连晚饭都没有吃，此时腹中空空荡荡，饥饿难忍。
　　她将右手放在膝盖上，仔细地打量着它。那天她亲眼看见里德尔瞬间变出了一只手接在了上面，而她从未见过这种魔法——这和菲迪斯夫人的接骨术完全不同，她可以肯定这应该是一种黑魔法。赫敏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赫敏正打算阅读课本来打发时间，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细细碎碎的响动，似乎有人用指甲挠着门板，那声音听着让人发麻。赫敏顿时僵在了原地，她愣了一下后马上将书包拉链拉上了，甩在肩膀上，悄悄躲到了门后。
　　那刺耳的抓挠声像是锯子割在心头，伴随着一阵阵的金属碰撞声。然后是锁铮地崩开的声音，有什么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响，快速滑到了很远的地方，如同列车在黑暗中滑过。
　　赫敏屏住了呼吸，门徐徐打开了，光线泻入，一个小小的影子晃动着跳了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这个影子太小了，根本不是人的影子——正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个身影跑了进来。黄蓬蓬的一团，柔软而轻盈，而且异常熟悉。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克鲁克山？！”
　　克鲁克山也看见了她，它澄黄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中格外明亮。赫敏弯下腰想把它抱起来，但克鲁克山却马上跑了出去。赫敏连忙向外追去，却一不小心踢到了门边的那桶脏水，水哗的一声泻了出来，流得满地都是。
　　赫敏来不及理会那桶水了，她快步跑到了走廊上。晦暗的走廊中悬挂着倾斜的烛灯，风吹时如同海水流动，焰火倾斜。
　　燃烧的灰烬飘到了她的脸上，她看见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他微低着头，手中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大猫。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克鲁克山的皮毛，大猫抖了抖身体，舒服地在他怀中蜷缩成一团，似乎非常享受。
　　在他脚边的地上，寂冷的风不断地吹动地上一堆一堆的黑色灰烬，将它吹得到处都是，飞舞在空中如同黑色的蛾子。赫敏从一些还未完全燃尽的碎片中认出那是一堆扑克牌。
　　赫敏站在原地，僵着身子没有前进。蓦地，她感觉脚后跟湿了一块，低下头才发现漫出的那桶脏水不知何时溢到了走廊上，渗进了她薄底的布鞋中。
　　赫敏向右跨了一步，避开了蔓延上来的黑水。她盯着那上涌的液体，如同望着近在咫尺的、蠢蠢欲动的黑暗。涨潮了，她想。
　　走廊尽头的那个身影慢慢靠近了，那清脆的脚步声令她心生恐惧。她觉得整个视野都晃动起来了，她想逃跑，但大脑晕得想吐，不得不一手撑在了墙壁上。
　　脚步声停住了。那人弯下腰，把猫放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抽出魔杖，指了指地上那滩脏水，它便立刻一扫而空，不留痕迹。
　　克鲁克山轻盈地一跃，扑进了赫敏的怀里。赫敏低头看着它，它莹亮的眼珠在灯光下摇曳着燃烧的殿堂。她忽然觉得尤为陌生。
　　里德尔看了眼她的鞋子，他皱了皱眉，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赫敏感觉到魔杖触碰了她的鞋尖——她敏感地向后缩了一下。一道光芒微微一闪，那种缠绕在趾头上的粘腻的潮湿感顿时消失了。
　　赫敏抱着克鲁克山，仰着头看着慢慢站起身的里德尔。她动了动嘴唇，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她的鼻子有些发酸，怀抱中的克鲁克山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那柔软的皮毛摩擦着她的下巴。赫敏垂下了眼。
　　“如果你把魔杖还给我，就不用这么麻烦。”她最终这样说道。
　　“你没有来上课。”里德尔没有回答她的话。
　　“上课？什么……等等，”赫敏从书包里翻出了一张课程表，在上面找到了周五晚上的课程——人伦研究学，她抬起头，“这是你胡编乱造的吧？我从没听说过霍格沃茨有这种课。”
　　“那你就当这是我开的课程好了。”里德尔耸耸肩，“我们走吧。”
　　“……去哪儿？”赫敏警惕地问道。
　　“逛逛学校。”
　　赫敏没想到里德尔说的逛学校，真的就是简单地逛了一遍学校——中被禁止进入的地方。他带着她溜进了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扫荡了一遍他的药材柜（“这是违反校规的，里德尔！”“噢，你觉得校规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会有效吗？”），然后又重新回到了魔药教室。
　　“你上次写给诺特的配方还记得吗？”里德尔问道，他点燃了坩埚下的火。
　　“不记得了。”赫敏快速回答道。
　　里德尔瞥了她一眼，将放在桌上的一种酒红色的药材剁成碎块，倒进了坩埚内。赫敏抱着手，抬着下巴看着他操作，她知道里德尔只是在明知故问，自己怎么回答都不构成影响，但她依然不甘示弱。
　　“你的配方我看过了，很有见底，不过服用后会产生行动迟缓的后遗症。”里德尔一边搅拌锅内的液体一边说道。
　　“嗯？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要求就是使精神变得薄弱——？”赫敏皱起眉，下意识说道。
　　“没错，但这是在不影响身体活动的前提下。我不希望收养一只反应迟钝的宠物……我希望它敏捷而易于驱使。”里德尔平静地回答道，赫敏注意到他洒入了几滴郁金香花汁，而这是她原本的配方中没有的成分。
　　“郁金香花汁在魔药中很不稳定，”赫敏提出异议，“如果浓度不达标的话可能会产生喷溅。而且它的药性太强，容易诱发异变——”
　　“但是它在恶性消除方面非常有效，根据布莱尼的研究报告，它能消除一百零八种副作用。”
　　“是的——你说得没错。但你知道所谓的副作用都是相对的，假使把控不得当，它也会削弱正常的药效。”赫敏坚持道。
　　“我想，亨德森，如果说这儿谁还能把握得好这个度的话，那应该也只有一个人。”里德尔轻描淡写地说道。锅中液体已经变成了亮蓝色。
　　赫敏嘟囔了一句真自大，心里忿忿地想着明明自己也可以，她只要努力也一定能做得到……正当她这样想着，里德尔已经完成了他改良过的药剂。
　　他将坩埚中的药剂全部盛出来，装了好几个玻璃瓶，又把玻璃瓶放入了一个小口袋里。
　　赫敏知道他调制这种药剂肯定没好事，但她也知道自己恐怕没办法阻止他，于是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里德尔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提议道：“我们去天文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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