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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番外（3）
和父亲赤司征十郎不同的是，赤司信一并不喜欢下棋。虽然从小到大就一路围观着爸爸研究各种棋谱的情况，但他奇迹般地并未对此产生兴趣。说是“奇迹”，因为实际上只要是爸爸的兴趣爱好他也都很喜欢，譬如篮球。
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是在幼儿园时的某天，他和爸爸妈妈外出散步时路过了一个街篮场地，而里面正有两队人打着比赛。
走在前面的爸爸停下了脚步。
当他不知怎么就被其中的人潇洒的动作吸引了，也一同定睛看过去时，就听到了妈妈仿佛很是怀念的婉柔声线：
“啊，篮球啊，喜欢吗？”
他点了点头。
“征十郎以前也很喜欢，不，应该现在还是吧，可惜我无法陪他打。”
“说起来，他从前打球的样子我还记忆犹新着，即使我无法理解他的喜欢，但是……”
她弯着眉眼抬了抬头，
“球场上的他，真的很帅气。”
那个时候，赤司信一走上了一步，侧眸瞥了一眼依旧不改往日平静、淡淡地看着那头球场的爸爸。
那就是他开始打篮球的契机。
后来，他带着球队一次又一次地在球场上争夺着冠军，也一次又一次不负众望地满载着胜果而归。直到国三时，他被自己的常胜不败冲昏了头脑。
那天爸爸有事不在，他正在饭桌上和妈妈说着刚结束的全中联赛的比赛经历。她原本还认真地听着，之后就蹙起了眉，在饭后将他带到了附近的一个篮球馆内。她与他正对，高高扬着下颚，冷绿色的眼底没什么波澜，只十分随性地叉着腰在他前方的篮球架不远处一站，歪头扬声：
“嘛，认为自己不会输吗？听起来似乎很厉害。那就让我试试你的程度吧？”
“可是妈妈你不是不会……”
“我确实不会打篮球，不过试试你现在各方面的程度还是可以的。”
“……”
赤司信一虽不解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摆出了一对一惯常的姿势。
他一直预感着妈妈不简单，所以并未有所松懈，使用了十分繁复的运球技巧，而后在她有所反应之际从反方向带球突破。
她确实没有跟上他的步伐。
然而下一秒，他原本该接触到球面的掌心便疏忽一空，赶忙回头看时，那颗篮球已精准地从对面的球框中落下，而妈妈正站在篮下，抬手接住它。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赤司信一就发现了违和之处。
他想起了自己被绑架那日闪现的那只猫，以及方才的那一幕，根本也是毫无任何缓冲的闪现。
——这是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妈妈与常人不同的开始。
那天的后来，他又在爸爸到来后和他进行了好几次one on one，皆败。他便蓦然间从青春期不明显的叛逆期中醒悟了过来，正视自己的缺陷和不足。
>>>
到了大学时期，赤司信一邂逅了自己喜欢的女孩。
倒不能说是“邂逅”，实际上她和他是同一所高中，只是那时她是女篮的王牌，他们虽见过但没说过话。以及后来在交谈中，他们又无意中发现其实也上了同一所小学而已。
而后来之所以会熟识，是因为那个大学的篮球社没有分男女。
赤司信一那段时间是很纠结的。并不是因为爸爸妈妈不让他谈恋爱，而是对方的家庭太过特殊，他必须好好组织语句以传达自己的情感。毕竟自己是世家子女，而对方——她的父亲虽然号称只将模特当成副业，但事实上他这些年来换了多个岗位，唯一没有放弃的只有模特的工作。
所以，虽然爸爸妈妈素来强调感情上的事随他的心意，但他还是觉得不怎么开得出口。
结果那年的新年，本该阖家团聚的日子，爸爸突然公布他邀请了一个旧友到他们家吃饭。本来在那一天找外人来已经让赤司信一觉得很奇怪了，而后客人真正到来后彻底崩塌了他的世界观。
因为那所谓的旧友不是别人，正是他女朋友那“不务正业”的模特爸爸，黄濑凉太。
那时候他进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扬起白痴朝气的笑脸，帅气地伸出一只手挥一挥，熟络地满面春风地道：
“哟小赤司、还有小夕影，撒西不理！”
指挥下人路过的妈妈随便地看了他一眼，扬着嘴角自然地回了一句：
“凉太君，好久不见了，请随便坐。”
然后厚颜无耻的黄濑蜀黍就拉着他的女儿和夫人理所当然地移步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诚然，他们家不是没有被所谓“爸爸的朋友”拜访过，不过像他这样的……他和爸爸到底该熟识到何种程度？而且和爸爸熟识就算了，他赤司信一明明记得妈妈很少和别人接触，纵使接触了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然而……这一副从小玩到大的随意感是怎么回事？
……
那天赤司信一才明白，原来最初的那次家长参观日，向爸爸通电话告密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未来的岳父。而爸爸早就知道所有的一切，却故意不动声色，就为了在这一天给他个“惊喜”，其心……
那一瞬间赤司信一觉得，为了介绍女友的事纠结这么久的自己真是个彻彻底底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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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三，赤司信一便开始着手接受家业——据说爸爸也是这个年龄开始的。
他在承接权力的过程中并未受到任何阻拦和为难，爸爸全心全意地协助着他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在感到庆幸的同时，又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他急于希望完全将其脱手给他一样。而他也确实在三年内顺利掌握了集团中的一切，继而成婚生子。
那之后父母就离开了社会的中心，找了个风景优雅之处去过起了他们自己的二人世界。
他们相处的时间从此便少了许多。
从古至今，无数事实证明，当两个人见面的时间相隔久了，岁月的痕迹便会在每一次见面时变得格外清晰。而事实上的确如此，昔日帅气的父亲终究没有躲过岁月的流逝。他和妻子每一次拜访，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日渐苍老的事实。
但是母亲没有。她始终都是赤司信一儿时记忆中的样子——他诞下麟儿的时候是，等他和妻子都步入中年的时候还是。
大约是外表上的年龄差带来的违和感太过严重，等到后来他们再去拜访时，妈妈已开始长年以猫的形态陪在爸爸的身边了。
然而，依然还是没有避免生离死别。
那天，父亲的葬礼刚结束，她就将他叫到了一个鲜有人烟的空地上，而后久违地恢复了人形。
妈妈仍旧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年轻的面容、曼妙的身姿。以她和爸爸的感情，赤司信一以为她会流泪的。可是她并没有，只是迎风而立，微微仰着头，分外平静地看着远处的青山碧草。
她说：
“征十郎是我留在这里唯一的理由，现在他不在了，我也该走了。”
他走到了她身边。
“爱上他、和他在一起是我最不理智的决定，但是怎么办呢？当我发现的时候，却已经离不开他了。”
她没有回头看他，只稍稍翘起了嘴角，像是回忆一般，扬着一个凄美到极致的笑容，声线怅然而悠扬，
“不过托他的福，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开心，开心得我至今还未得到满足。”
“或许我现在就离开的确很不称职，但是，很抱歉，我还是要回去、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等他。他答应过我不会只有这人类短暂的一生。尽管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他是在哄我开心，毕竟纵使他再优秀，这都不是可以凭借自身之力做到的承诺，但……赤司征十郎从未对我食言过，就姑且相信他吧。”
赤司信一自认完美继承了父亲的能说会道和母亲的信口开河，但即使在语言能力上造诣深厚，此刻的他却说不出任何话。他就这样沉默着，半晌后，只干巴巴地吐出了一句：
“但是，如果……”
“如果等不到……吗？”
身边的女人当即按下了他的话。
他点了点头，她就转过身，将目光投到了他身上。她收敛了面上的伤感，摊开双手，摆出了常带的那充满恶趣味的笑容，语调轻松地接道：
“嘛，反正我现在身体不好，这么多年来也没能掌握征十郎那些麻烦的调理生活的细枝末节，家族的事务更是多得让人头疼，一直没有他照顾的话，大约也不用熬那么漫长的生命了吧。”
“……”
赤司信一对母亲最后的印象，就是那通往异世界的金色大门内黑色的剪影、和大门消失后视线内翩跹着的紫色蝴蝶。
他想起年少时问起的父母的恋爱史。
每次，爸爸都只是浅笑着看着一旁的妈妈，而回答他的当然也都是她。
版本很多，但没一个听着靠谱的。而其中最离谱的当属“征十郎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从此他就对我一见倾心了”。诚然，她虽是当着爸爸的面说的，爸爸也没有反驳，但他不信就是了。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种说法无疑在某种程度上触犯了爸爸的面子和权威，但他还是没有露出半点的不悦。
——说是说感情好，但仔细想想，爸爸对妈妈的容忍和宠溺程度，似乎确实是太过了。
现在想来，大约是因为知道自己无法陪伴她一生，所以他才尽着一切努力，只为让她在他有生之年尝尽本该属于千年的天伦之乐吧。
——这无疑是个值得津津乐道的故事，但不知怎的，赤司信一只觉得心中郁结，很不是滋味。
只希望妈妈能得偿所愿，等到她等待着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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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完结，没有番外了。全部番外刚好是一个轮回，就在这里结束很完美。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虽然番外没人留言有点不开心。最后一章了可以不要潜水了吧！
例行求长评么么哒！
以后如果有思路还会写文，届时新文链接会发在本文下一章打广告。读者群也会发。
以上
修改了一下前文被晋江莫名和谐的词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包子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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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