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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日定海防,三色豆戏五禽
那日冬至祭礼帝后二人带着淑妃、顺嫔、恪贵人、陈答应祖宗跟前庄严肃穆虔诚地一起一跪、行礼祝祷,保佑大清国祚绵长,我只称病未愈在慈宁宫里躲懒,听着苏茉尔不住嘴地嘀咕着:这是皇后入宫后第一个大礼,定要做得极好才是,千万不能出纰漏。我手里翻着安郡王递上来的报天津卫水师兵晌的折子,拨弄着一把青玉饰婴莲纹小星盘,心里思忖着钱从哪里来,把第七垄上一颗上星拨下来,嘟囔了声:“这得快五百万两了啊,钱真是不少”,抬头看苏茉尔还伸着耳朵听大礼上的钟响,只得说:“你快坐下吧,跟我看看我算错了没有”。
苏茉尔看我一手拿折子,一手拨算盘,不由问道:“太后怎么当起帐房先生了?”
我手抚了额头,叹息:“事儿多钱少,这个帐房先生可不好当啊~”
苏茉尔忙取了薄荷脑给我点在鬓角,劝道:“傅太医说了您可不能伤神,怎么又想起这劳心费力地事儿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还该他们家的人操心才是。让人到乾清宫等着,今儿个大宴完了让皇帝与襄郡王来一趟慈宁宫”。
苏茉尔要亲自去传口谕,脚不沾地儿地走了,留下琳琅在身后抿了嘴笑。冬至祭礼后还有赏宴,宴请的当然都是满州权贵和几个重臣。原只是传个话给老安即可,她这当口巴巴儿地跑去,到底还是不放心,在太庙看着福临与孟古青祭礼完了才回来,说到底,苏茉尔对福临和孟古青比我这个皇额娘上心多了。
甫一进慈宁宫的门,我便看到她满脸地神采飞扬,最讲规矩的人都顾不上好好行个肃礼,就忍不住跟我说:“皇上和皇后当真是天命所归,一套大礼三跪九叩四十九行步,两个人不慌不忙,做得是滴水不漏。”
我故意呕她:“你呀,就多余担这份心,桂嬷嬷是跟着母后皇太后办过多少大事儿的老人了,有她提点着,能出什么纰漏?还有淑妃也是个心细的,有她帮衬,孟古青就是想出错也难。”
苏茉尔不搭我这茬,仍是故意说给我听:“皇上也知道体贴皇后,我瞧着后来皇后起身有些不稳,皇上便牵了皇后的手,一起走下祭台,帝后和睦,列祖列宗们看见,必然也是欢喜的”,我也不想她再两下里担心,便顺着她说:“是,宛如在时自然是与宛如一心一意,宛如不在宫里,后妃们见天儿地碰见又哪能真当看不见”。
那日后半晌,福临与博果尔在慈宁宫谈到很晚,贵太妃请了两次,博果尔都没去,最后让人传话“今儿有要事儿与太后商量,明儿个再去给额娘请安”,谈完了事情苏茉尔要准备传晚膳,我赶忙撵人:“皇帝要和襄郡王把酒谈心去乾清宫吧,在我这儿说了一晌了,再在慈宁宫里用了膳,明儿个贵太妃就能来堵着门了。今儿说的事体,你们哥儿俩再好好商议下,具体如何操办还要斟酌,只是记着人多嘴杂,亲贵里只和安郡王议一议就行了,知道的人多了各旗主子又要打官司。博果尔也记着好好跟你额娘说,别让她一不留神坏了你的事儿。”
哥俩儿到底说了一宿的话,冬至节本该宿在坤宁宫的,难得孟古青听了安总管的回报没抱怨,倒是贤慧地让人送了暖汤到乾清宫。她身上的骄娇脾气算是被我磨得差不多了。
腊月时年关封笔前,皇帝下旨:大清陆上八旗建制不变,新增大清蛟龙旗,建海师八旗,统归襄郡王节制。如此权贵们一时瞠目,待要上本,又已封笔,只得作罢。
不过吃了几日年酒后,对皇帝却又一片交口称赞,原因嘛,当然是因为圣旨里没有明说却在亲贵中口口相传的:海八旗,是以战养战制的。
满州入关亲贵们与朝廷最大的冲突莫过于:一路抢钱、抢人、抢地杀进关来,突然不让抢了,要教化民众——这里民众说的可不是汉人,而是正经的旗人子弟。旗人们最常说的便是:亲近汉人,沿袭明制,违背祖制。
如此,生性好战地民族让他们去读书种地考科举,就像是让武举人考文状元一样,难为人了。
铁杆庄稼的制度,养废了大清最彪悍的战斗力不说,还让朝堂上的新政每每推不下去。
如今趁着这些抢掠成性的八旗儿郎们还没有彻底地配上长袍、大褂、鸟笼子,骨子里还涌动地好斗地天性,到海上去抢吧,往北有东瀛、朝鲜,往南有台湾,便是如今的福建、广州也还在南明朝廷手里,海陆夹击战事推进的也能更快一些,那可都是富庶之地啊。真真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以战养战是最好的誓师令,八旗儿郎们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大年夜里便出海打劫去。
当然并不是谁都能上得了海船的,早先跟着博果尔的两蓝旗便占了些便宜。再有海上的风浪倒底大些,已经捞足了家底的满州老姓们便不再掺和这个热闹,按部就班地在陆上打打南明小朝廷,捞点军功也就够了。饶是这样,正月十六开笔,大清早海师衙门前已挤满了前来报名参军的满八旗子弟,更有许多汉八旗也来打听相关事宜。
福临终归是皇太极的儿子,洪承畴教出来的皇帝,年关里发了诏令通告闽粤地带,宣告归顺朝廷的均为大清子民,一律不准掠杀。
这宣告归顺也很简单,门前悬挂大清龙旗即可。一时间,闽粤地区龙旗售卖大火,家家户户不管是否归顺,均是有备无患,毕竟清廷下了旨,有这个龙旗就不会遭抢杀嘛。
这龙旗售卖让内务府结结实实赚了一大笔银子,索尼亲自监管着内务府秘制的龙旗随着军需发到军前,又由探子扮成商人悄悄售卖到南明百姓手里,龙旗价钱高一些,还有门神一样的大清蛟龙贴,一个大钱一张,除了家里实在没有隔夜粮的,各家各户哪个不多备上几张,前门后门连窗户都贴上才好。有备无患嘛,防着兵败城破时遭殃,无形中,破城似乎成了城中百姓在所难免的共识,大清的铁骑攻伐时受到的抵抗也小了不少。
想起博果尔与福临说起若是沿海各地家家户户都挂了龙旗,旗人抢不着怎么办?
听着哥俩商量出的对策忍不住心里的笑:“杀富济贫!”到和后世的打土豪分田地有神似。
海战的战斗力只有在海上才能练出来,如今的海上霸主还是荷兰,日不落帝国的海军才开始扩张,大清水师现在起步并不是太晚,没有钱、没有军饷可以去抢,甚至没有战船我们也可以去抢嘛。
大清水师就这样打着蛟龙旗出去了,他们首战的目标就定在闽粤的南明小朝廷,那里的海防近乎为无,一点甜头应该是能尝到的。再然后嘛,往北还是往南就看博果尔自己定吧。南面还有吕宋,稻米都是一年两熟的,也是富庶地很。
我心里盼着,博果尔的水师练好了能先把郑家爷俩儿的台湾收了,再占了吕宋,找条航线跑远一点,美洲大陆那儿可还没独立呢,咱们也派个四月花送点流放犯过去占个地盘,行不行?真到了这个份上,博果尔怕是给个皇帝都不干了吧?
皇太极的儿子还真是都挺出息的,真弄死了太浪费人才。一想起这哥俩身后的暗潮汹涌,就让人头疼。
年关刚过天还短,又有傅胤祖千叮万嘱的“切不可多思多劳”,苏茉尔只恨不能将我当猪养了。琳琅佩儿更是极听她的话,一直与我磨到天光大亮才放我起身穿戴。
饶是如此还招了抱怨:“太后往常自个儿都要赖床的,如今倒又勤勉上了”,我哼她一声:“这懒床得是自己想睡的才算,让人摁床上能舒坦吗?”
苏茉尔波光一转:“太后这话儿说得,奴婢巴不得您天天早起,也练一练傅太医教的五禽戏,傅太医可说了,这套拳练好了强身健体……”
话未说完被我拿一盏醒神茶堵在嘴里,看她意犹未尽地瞪我,我只披散着头发拢了被子坐起来:“那一堆豆子呢?快拿来我拣完了,省得你又说嘴”,她赶紧利落地端来一只螺钿拼花三色漆盘,怕我一时又反悔,还堵了我一句:“奴婢就知道太后最是通情达理的”。
我拨弄着“哗哗”作响的红豆黄豆黑豆,一粒粒地捡了放在各色碗格里,一边幽幽地问她:“苏茉尔,傅胤祖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你就这么信他。”
苏茉尔撇了脸与我斗嘴:“傅太医是太医院的院首,奴婢不信大夫的,信谁?”,又思忖一会儿,方说:“其实奴婢也去通明殿问过萨满法师了,这豆方袪邪,却是自古道术上自古就有的,可见傅太医学问精深”。
“嗯,一个大夫连鬼神之术也通,果然是博大精深”,我嘴上不服气,心里却明白,这大概就是后世中风的康复训练吧,倒也有些道理。一想到他说的什么“口眼歪斜”,我手上捡豆子的动作又快了些。
自打在佛堂里晕睡过去,苏茉尔便不喜我再独自打坐参禅,每日里只劝着我多活动下筋骨。妃嫔进宫后到慈宁宫请安只见了一面就让她们各自回了,孟古青每日带了一众妃嫔来问安也都让苏茉尔挡在了门外,虽然我没说,她却也隐隐猜到我这些时日“思虑过重”是为的什么。孟古青倒是没说什么,每日仍在慈宁宫门外行了礼便领了一干妃嫔回去,倒是福临往来时遇上便有些讪讪之意。
把最后一粒黑豆扔进白底斗彩漆盘,又问起宛如来:“宛如走了几天了?”
上次把宛如叫了来,当着福临的面,我把我的忧心揉开了掰碎了明明白白说给宛如听。听得福临几度从双龙吐珠錾金椅上跳起来,我只对着宛如说话:“你听明白了吗?这就是皇帝的处境,就算是博果尔没有异心,可他身后的那些人未必没有,更何况福临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偏宠汉人、数典忘祖、杀不得人见不得血的黄口小儿,能有多少敬畏之心呢?”
只听得宛如满目泪光,我仍不放过她:“说起来当初博果尔向你阿玛求娶,却是比福临还要早些,你便当真一点儿也没看上他?”
这话问得便有些无礼,我也是仗着太后的身份欺负人罢了。
福临终是忍不住:“总是儿子的不是,皇额娘总盯着宛如做什么?”这便是要与我理论了。
我冷哼一声,讥讽于他:“自然是你的不是,宛如是你的女人,若不是你任性妄为,她何至于受这些磨挫?若是你尽得满州勋贵拥戴,八旗将领提起你来也交口称赞,像你父皇一样稳得住人心,你皇额娘我,还用得着日里夜里操这些心?”。
福临一个热血少年,哪里经得起我这般激怒,当下便要请战御驾亲征,直唬得宛如死死拉住福临的手,泪流满面“请皇上三思”。
我却是说累了一般,直扶了头按揉鬓角,装病这一招我可不只是教给孟古青用的。
福临却又拉不下脸面来,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口中并不认错,只说:“儿子愚昧,皇额娘息怒”,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一个忿忿不平,一个苦苦哀求,我只是冷眼看着,并不作声。
跪得久了,两人也渐渐平复下来,苏茉尔间或请求传膳,都被我挡了出去,屋中只余我、福临、宛如三人。
气氛冷了下来,我不说话,福临也不言语,倒苦了宛如,要劝又劝不得,只悄悄拽了福临的衣袖晃动,希望皇帝能先低头。
我从临窗大炕上起身,从紫檀嵌螺钿椅上取了两个软垫,扔给福临:“地上凉,不愿起来,也别伤了身子。”
福临仍待赌气,又怕宛如受不住,只得委委屈屈地接了,只是跪得时间长了,难免撑不住,一下子坐在垫子上,气势也就退了不少。
我亦取了个炕上常用的四喜如意云纹靠枕,挨着他俩人就地坐了,轻轻地靠在儿子身上,福临初时有点犹豫躲闪,须臾便挺直了脊梁让我倚靠。我盯着小香几上的宣铜流金乳耳炉,半目微垂,有些消沉:“福临,你是个好孩子,但当皇帝,你实在是需要历练,你父皇就是个好皇帝”,思忖一下,又接着说:“比多尔衮要好,你倒是不像你父皇,更像多尔衮”,这话让福临的脊背微微颤抖。我不说话,听他反驳:“皇额娘,这样说有失公允,儿子觉得自己更像父皇”。我微微侧身,让自己靠得更舒服:“当皇帝要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要狠,要能忍,忍非常人之忍,你父皇能让你额娘去劝降洪承畴,多尔衮不能”。
这让福临哑口无言。
子不言父过,是这个时代的铁律,福临更是不会说他父皇的不是,可这件事,倒底有失光彩。
我接着对福临说:“洪承畴的才干不用我说了吧?当时多尔衮劝我不要去,我便知道,他不如你父皇,额娘虽然很伤心,但也明白了多尔衮到底不适合做皇帝,他舍不得用自己的爱人去换天下安宁,你父皇舍得,这是大爱,对自己比对别人更狠的大爱”,说到这,我幽幽地问福临:“皇帝,你舍得吗?福临,你舍得吗?”
福临唇角牵动,欲言又止,宛如在一旁急言:“太后,皇上舍得,为了江山社稷,皇上舍得”。
福临一把抓住宛如光洁细腻的手腕,低声轻诉:“宛如,我做不到~”
暮光里,一对小儿女四目相对,只是含义不明。我轻声对宛如说:“你现在是不是也像我当年一样,觉得很欣慰,却也有点失望他不适合当皇帝?”
这话说完,我便成功地看到福临抓住宛如的手一下子紧了许多,甚至露出些许青筋。
我拉起福临的另一只手,放在手心里:“儿子,你要是舍不得宛如,就只有舍得出你自己——”。
那日,我对着两个人,细细地分说,帝王要如何舍出自己,如何拢住勋贵,如何拉住八旗。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娶了他们家闺女,就像他父皇当年娶了蒙古一样。又告诉他,如何在这些权势谋算中留住一片真心,藏起自己最想呵护的人。
次日,乾清宫便传出司寝女官御前失仪,贬谪出宫自省的消息。
后宫诸人自是无不欢欣,言语来往都轻快了许多。只是在乾清宫因着几个小宫人“言语冒失”传了板子后,便无人再在人前提起董鄂宛如名字,倒像是宫里从未有过这个人一般。
敢提起来的也就只有苏茉尔了:“回太后,宛如出宫也十几天了,这孩子真是受委屈了。”
我点点头,“受得委屈越多,福份越大,鄂硕还在家圈着呢?”
苏茉尔略想一想回话:“当是如此的,这事儿是安亲王处置的,皇上只问过两回,也没再插手。”
我手指捻起最后一粒红豆扔进青色漆盘里,将剩下的黄豆一股脑儿倒进红盘中,两手一拍:“得了,今儿的功课做完了”,苏茉尔瞪着眼睛望我,想说我耍赖,又怕我恼,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喜人,我冲她笑笑:“好啦,苏嬷嬷,傅胤祖也没说不能这么选”,看她又要说话,我忙接着说:“咱们再练练那个五禽戏?”
这才是让苏茉尔喜出望外呢,其实我一直想练的是瑜伽,只是一直想不出什么说法来蒙混过关,传统医学又博大精深,也打定主意好好锤炼下身体,皇太后这活儿苦大仇深,没有好身板可是不行。
苏茉尔忙请了教习白嬷嬷来,白嬷嬷也是傅胤祖荐来的,原是正白旗的包衣,旗人家的女子会功夫的不少,只是多是骑射招术,正经拳脚会得倒是少。这白嬷嬷也是个妙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很是精干的样子,最擅长些四两拨千斤的招术,太极拳、两仪剑都是拿手的,被荐来教我这个太后五禽戏,实是有些大材小用。
我这里给白嬷嬷道声“辛苦”,她倒没有拘束,只说“现如今旗人家的太太也只是守着庭院看戏,实是憋闷得很,能到太后跟前侍候,是奴才天大的福份”。
跟着她走了几趟拳脚,虽然只是照猫画虎,也是汗津津的,就想着歇一歇,白嬷嬷也说:“功夫还是要循序渐进,急躁不得”,我肯开这个头,苏茉尔已是喜不自禁了,当然是千好百好。
拿热手巾捂了脸,白嬷嬷要告退,我又留了她话家常:孩子几个?都在哪个佐领下当差?
絮絮叨叨中说起她家的大格格,今年已十八了,平日里在家也爱些拳脚,我不由心里一动,问道:“上次小选我倒没见着?”
白嬷嬷还未回话,苏茉尔端了杏仁茶来,又插一嘴:“太后不记得了,上次选秀女的时候,傅太医亲自跟您求得恩典,说得他家的外甥女免选的。”
我才恍然:“噢,那白嬷嬷就是傅太医的姨表姐,上回说的就是你家的大丫头啊?”
白嬷嬷忙跪下叩头:“还没有当面谢过皇太后恩典”,我忙让苏茉尔搀起来,笑道:“倒是我忘记了,”饮了一口杏仁奶茶,递给苏茉尔“太腻了,还是红茶吧”,接着说道:“我记得傅太医说是许了人家的,许的是哪家?已经完婚了吗?抽空叫进宫来我看看才好。”
白嬷嬷笑着应道:“正是转过年正月里办喜事呢,是她表舅舅做的媒,说的是正蓝旗下佐领碌泰家的二儿子,舒齐”。
我听着耳熟,就问:“女婿现在哪一处当差呢?”
抬眼瞥见苏茉尔抿了嘴笑,免不了好奇:“你又知道了?”
苏茉尔笑着说:“回太后,这傅太医做的媒,自然是在太医院里当差了”。
我这才想起来,“就是那回在园子里给我看过脉的小太医,是吧?”看白嬷嬷也笑了,我也开心:“是个好孩子,比他阿玛有出息,成了亲领进宫来我见见,小两口必是好的。”
说笑一回,白嬷嬷退了,外面又报皇后领着淑妃、顺嫔、恪贵人、陈答应来问请安,苏茉尔用眼神询问我:见还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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