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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一般来说，行军打战的 ，四更天就要起来埋锅造饭了，之后起码在五更天前就已经全部准备就绪，可以随时开战了。
而这回蒙古人是故意为之，五更天才慢慢地三三两两起来，埋锅造饭也是不急不慢，似乎不像是来打战，而只是来这里度假的。等到了日晒三更时分，酒足饭饱，连饭后运动都已经做充分的蒙古人们，才集队，准备继续进攻襄阳。
而襄阳这边，相比起来，作为被动方的他们，可就要凄惨得多了。一夜下来，根本就睡不安稳，风吹草动的动静都能将人给惊醒。尤其是夜巡人员换防时的低声交语，都能让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大宋人立马睁眼翻身起来。
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大宋这边的人都已经睡不着了，甚至像郭靖这般的，那更是彻夜未睡，累了都不敢合眼，只能盘膝运功，凝炼心神，靠冥想让自己得到一定的休息。
大宋这边的诸位，在半截城墙上挨着寒夜冷风，吹了整宿。一些身体弱的或者是已经受了伤的，都已经有些挨不住了，不仅有着浓厚的黑眼圈、下垂的眼袋，苍白的脸颊，无神的眼睛，甚至连身子都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一整个城头，几乎有一半的士兵都是这样的身体状况，一会又该如何同凶悍的蒙古人战斗？能十换一就不错了。郭靖等为首的，巡视一圈后，脸都黑了，就算没愁眉不展的，也都已经是板着脸了，这样的兵员，与病员有何区别？现在完全只是靠着一口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气在死撑着而已。
得不到合理的休息，再强的身体也会有垮的时候，当然在身体垮前，精神上的垮塌，那才是更恐怖的。
现在别说是郭靖，只怕就算是皇帝来了，这战前动员令只怕也没什么用，根本起不到鼓舞士气的作用，除非是有数万的士兵前来增援，不然，怎么看都是必死之局。
黄蓉思来想去，也只能以哀兵必胜之类的说法来安慰诸人了，只是这双方的差距已经不在一个等级上了，就算蒙古人啥都不管，一鼓作气往襄阳城内里冲，只怕大宋这边都不一定能守得住，更别提什么哀兵必胜这种已经算是不切实际的说法。
杨过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一夜都站在城头上守着，要是蒙古人有什么动静，他已经想着稍微抵抗一下，便立刻去将阳叶扛起就跑。聪明如他，就算郭靖等人没跟他说具体的情形是什么，他也已经能够揣度出个大概。久守必失，襄阳不可守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了，剩下的无非就是能够守过早上还是能守到下午而已，缺少城墙的庇护，人员得不到足够的休整，又缺乏一切的守城利器，能守下来除非是老天爷开眼，雷公下凡将十万蒙古人给直接劈了才有可能。
既然如此，杨过已经在考虑退路了，他自小散养，这忠君爱国的念头，他可从来没有过。虽然这两年被郭靖的侠之大义感化了，但也没到为了这大义而主动献身的地步，敬重归敬重，但也没必要为此殉命。
阳叶昨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看上去不仅仅是萎靡了不少，似乎给人的感觉也有些不对劲。但对此杨过也只能拿阳叶消耗过巨所引起的不良反应来解释，毕竟这种事情杨过也是见多了的，每次阳叶使用力量过头，轻则就是脾气变差，重则就是直接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不过说起阳叶，杨过那也是将腰杆停止了不少。从昨日的战绩来看，还没几人能够比得上阳叶。无需动手，只是将身子往那儿一站，就已经是个杀人利器了，没有一个蒙古人能够靠近他周身一丈之内。
连杨过都不清楚这到底是道术还是什么妖法，但对于大宋这边的人来说，哪儿还管你那么多，只要你能帮着大宋就已经足够了。要是真有这种不动手就能杀人的本事，将蒙古人统统都杀光了，那大宋这边的百姓军民保证百分百建个庙给阳叶塑像当神仙供奉起来。
百姓被动员起来，三更天的时候，就已经家家户户开火做饭，零零散散凑了万来人的份量往前线送。原本这军旅的伙食需要士兵们自己在军营里埋锅造饭的，只是现在不仅是士兵大量减员，连带着伤病员那也是多得不可胜数，甚至一些伤病员也是一样都堵在城门口防守着，又哪儿来的人员去做早饭？
只能是将粮草分发到百姓手上，麻烦百姓们开炉做饭，然后送到前线去。就算是杨过，也不过是分到两个手工自制的馒头不似馒头，窝窝头不似窝窝头的东西，做工粗糙，纯粹是为了赶时间而做出的应付面点，也只是能够饱腹而已。
杨过撇了撇嘴，又找人多要了个，便向后方郭靖的府邸走去。依照阳叶的性子，现在应该也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休息好。
整个郭府都安静极了，人都到了前线阵地守着，府邸里的下人仆役也是能散就散，就算还没散的也大都缩在房间里不敢随意走动，这大概也算是人性之一吧，自以为呆在一个狭小空间内封闭起来就已经将整个世界都隔绝了。
阳叶的体质如何，别说是杨过，黄蓉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也是从些许现状中看出了端倪，甚至黄蓉都在暗自揣测，看似神勇无比，大杀四方的阳叶，是不是用了什么会折损阳寿的法子，毕竟非人的力量总是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的，而阳叶每次的虚弱都是最好的佐证。
是以，为了保证阳叶这样有效的大杀器能够发挥些许作用，黄蓉也是同意让阳叶就这样会府里休息而不是呆在城头上挨着冷风。
“阳叶，你醒了吗？”杨过敲了敲门，问道，“我拿了些吃的给你。”
“进来吧，门没锁。”
杨过推门进去，便看见阳叶已经醒来，不过似乎看上去更像是一夜未睡，连身上衣服都没换过。
“只有这些了，将就一下吧。”
“嗯。”
接过杨过手里的馒头，阳叶也只不过是咬了几口，似乎是没有食欲。
“阳叶，你昨晚，难道没睡吗？”
杨过趴在桌上，抬眼仔细望着阳叶，脸色苍白憔悴，双眼中泛着血丝，似乎当真是一夜未睡的模样。
“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阳叶明显是隐瞒了什么事情，但杨过并没有问，他还想大抵阳叶也在担心襄阳城被攻破后该如何抉择吧。
阳叶不想说话，杨过也没自找话题，两人就这般默默坐着啃馒头。
过了五更天，外边几乎就差不多是天亮的节奏了，可蒙古人到现在才不过是慢悠悠地起来开始做饭吃，掌握主动权的他们，现在是一点都不急，甚至还故意增燥来制造声势，大宋人一看，那头上万股黑烟遮天蔽日，这生火做饭的声势都成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大宋这边每个人的心上。
忽必烈这一手用得极为漂亮，就算郭靖等人心中明白这是攻心计，可也无可奈何。除了依旧以哀兵必胜来鼓舞士气外，其他方面，大概也就只是在原来半截的城墙上，再堆上点石头作为城防了。
大宋这边，从四更天，天都刚蒙蒙亮开始，就已经全员戒备等着蒙古人了，结果人家睡了一个好觉，酒足饭饱，精神饱满地列队成军，光是这样，就足足耗了大宋这边近乎两三个时辰。
简单的说，大宋这边精神紧绷地就这样干等了五个小时左右，就这样的情况，如何同蒙古人战斗？没有一触即溃便已经是万幸了。甚至在看到蒙古人的声势后，又有不少人提出南下逃命的意见，所有人都珍惜自己的命，可不想就这样白白将命交给一场必输的战斗上。
阳叶和杨过听到号角声时，蒙古人已经列队完毕了。
待两人赶到城头上时，已经开拔前进的蒙古人依旧还只不过是前进了一半的路程，离着襄阳还有一里地的距离，但瞧这人数和声势，却是大宋这边远远不能比拟的。
大宋这边，满打满算也就万多人，算上后备所有能够战斗的青壮年，能超过三万人就已经是极限了。反观蒙古这边，他们似乎为了壮大声势，造成视觉上的压迫，也是倾巢而出，完好无损的投石车这回也不过是拖出来当个摆设，忽必烈根本就没准备什么弹药，最多就摆上几块石头玩玩而已，在他眼里，大宋已经毫无反抗能力，只怕中午，自己便能在襄阳首府吃中饭了。
至于士兵，四万弓箭手在后压阵，中军是极少在攻城战中出现的骑兵，也就万来人，左右两翼是步兵方阵，各两万人，前头是携带了云梯、井阑的前锋部队，足足有三万人。除了部分火头兵和伤病员以外，忽必烈这回为了这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倒也是将全部兵力给压上去了。当然，他的这个做法，也起到了极大的效果，最起码，大宋这边的士气已经是彻底瓦解了，再怎么样的哀兵，实力上的差距可不是靠不怕死就能够弥补的。
郭靖等人站在城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形势明朗，结局已经注定，现在除了殉城以外，难道还有其他的法子吗？转身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是投降，难道还能阻止蒙古人屠城不成？以郭靖对蒙古人的了解，襄阳这块难啃的骨头已经葬送了多少蒙古人的姓名？想不屠城都不可能，就算忽必烈下令不得杀俘虏，只怕这将令也没多少人会听，反正法不责众，难道真将襄阳屠了，忽必烈还有那个魄力将一整个军队都拉出去军法处置？
蒙古军队那是一点也不急，只是缓缓向前移动，可越是如此，压迫力却越是大。
“阳叶，怎么办？”
看到这阵势，杨过心里也有些发慌，真的能带人趁乱逃出去吗？隐隐间，杨过还能看到远在蒙古军队后方的金轮法王等人，虽然除了金轮法王，其他人杨过已经不看在眼里，但现在是打战，不是江湖比武，只需要悄悄拖延一点时间，自己就很有可能陷入被动局面。被围死是迟早的事。
“杨过，我说我有办法保住襄阳，你觉得我该不该做呢？”
阳叶没看杨过，依旧盯着蒙古人的军队，说道。
“什么方法？”
杨过微微一愣，便开口问道。
“你想看，我便做给你看。”
阳叶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回头拍了拍杨过的肩膀，但又觉得不够，环手将杨过抱住，这反倒是让杨过有些受宠若惊。
“你这家伙，倒是比我还壮实。”
阳叶抱怨一声，便即放手，杨过倒还有些意犹未尽，想着让阳叶再抱一会。
“再见啦。”
阳叶挥挥手，笑着反身跃下城头，惊得周围一片人都扒在城头上往下看，还以为阳叶就会这样跌下去摔死。
哪儿想到阳叶非但没摔死，反而是轻飘飘向蒙古大军飘略而去，御空而行，当真是仙人手段。
相比起部分已经在膜拜仙迹的人，杨过心头却闪过一丝阴霾，阳叶刚刚最后留下的笑容意味深长，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再联系阳叶极为反常的表现，杨过有了极不好的预感。
阳叶直接控制着自己周身范围的空间，落在蒙古军队前，冷笑着从军队正中穿越而去，向着军中心走去。
这种情况蒙古人可从来没见过，在没有得到上头下令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他们组织起来的人墙根本没起作用，这青年人是想来就来，有着莫名的力量从两人间就这么诡异的走过去，是的，是走过去，而不是挤过去。
这样的异象立马惊动了后方，处于弓箭手后军中压阵指挥的金轮法王等人不及细思，向忽必烈请示了一声，便穿过人群往前赶。
“你来作甚？”
等金轮法王赶到的时候，阳叶已经走过先锋部队，开始进入中军了。
“法王安好，我是在做我觉得是正确的事情。”
“什么？”
轻功不及金轮法王的尹克西等人也不过是慢了一拍便赶到了，只是他们一点都不理解，对方不是来投诚的，看上去也不像是来开战的，那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襄阳城还有二三十年的气数，不该今日破开。至于我，也是时候离开了，不然，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阳叶喃喃了一句，才对金轮法王说道：“大和尚快走吧，你不该死于此处，更不是死于我手。”
阳叶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也不顾别人是否听得懂，但金轮法王心中却是一惊，也不知道还说是福临心至，还是说命不该绝，金轮法王盯着阳叶眼睛看了一会儿，便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边走：“我有要事去报告王爷。”
尹克西等人也是一愣，金轮法王这明显是逃命啊，但他们几个也不傻，金轮法王一直自恃武功蒙古第一，这脸面那是宝贝得很，可现在却不要脸地转身就跑，那肯定是要出事了，要出大事，还是能危及他性命的攸关大事。那自己等人还不跑？
只见这几个蒙古前列的打手，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奔回去，甚至在看到忽必烈后，金轮法王都拉着忽必烈的车架立马后退，最后嫌慢，更是和尹克西等人，抬着忽必烈逃命去。
盖因，阳叶发招了。
自蒙古军队正中，阳叶凌然飘起，由于上头没有下令，大军那是一动不动，纷纷抬头看某人彰显神迹。
“大泯灭。”
阳叶轻轻念叨了一句，诸人肉眼可见地看到，以阳叶为中心，周围的天空空气，似乎像是被砸了石头的瓷器，开始布满裂缝。
“啧，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回去，有些怀念一千年后的日子了呢……”
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整个蒙古军队的所有人都在这范围之内，蒙古人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可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出这个范围，所有人，都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蒙古人那边的异象，大宋这边自然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相比起其他人，杨过忽然领悟了阳叶想要表达的意思，这般规模的使用能力，阳叶会死的！是会死的！！
“不要！！”
杨过这时候想要将人留住，却已经是迟了，光是翻个数丈的城墙就有可能摔断他的腿，更别提还隔着一里地远。
空间已经完全塌陷，彻底看不到原本天空的模样了，就像是被打破的镜子，在那一头，只有无尽的空间乱流。
“再见，杨过……”
冲着城墙上，那个模糊的身影摆了摆手，阳叶笑了笑。
能认识你，真好。
随后，只是一阵扭曲，破开的空间便开始自行修复，而从此消失不见的，除了那十二万蒙古士兵，襄阳城前深达三尺的大坑泥土，就只有那个，作为中心的人了。
“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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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快乐。。。哼哼，团圆夜，我就是要BE。。接下去番外走起。。。啦啦啦啦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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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