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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所向
却说书云独身处在一间陌生室内,亦不知此为何处。她在此独坐了半晌,总不见人,至窗边探瞧外头亦是静悄悄的,想来人都不在院子里,这才慢慢走到门边去,推门欲出去。她这本是下意识的一推,谁知门竟未朝里反锁,她心下不由一喜,只愿从此可由这一室内逃脱了去。出了门,至檐下,只见檐下挂着两处玻璃的风灯,被风一吹,便飘来荡去,倒是很有意思。在此地,她亦不敢久瞧,便向前几步,行到院落之中,院中花儿长势甚好,她略看了会子,自觉无甚闲情,反觉心慌意乱,不由蹑手蹑脚一鼓作气行至石壁屏风边,又怕前头有人,因此只管趴在石壁边上朝前头探着脑袋,只见前头是一扇洞门,外头还连接有院落,生着许多大树,阳光透不进来,只落下点斑驳的碎影子,很是阴凉的样子。
她又在原地停留一会子,不见人影通过,便放大了胆子,朝外缓步走去,出了这重院落行到外层,却见外层院落比之更大,看这阵仗,似是旧清时的房屋布局,不由深以为奇,又四下里查探了一会子,竟悄悄的,如无一人。这时候,便连她也不由得奇怪了,此处是何地?竟连个人影儿也没有。若说是平常大户宅院,总该有几个人,如此空荡荡的宅子,反倒更让人疑心。她一路左转右绕,却总在宅子中游走,待行至前厅,便见一处雕花门窗的清宅,内里隐隐有青烟屡屡飘散了出来。她再向前走一阵,行到屋里,才知里头立着几处大的香炉,那袅袅青烟便是自炉内燃烧了出来的,前设一案台,案台上亦有小炉,上插佛香,此刻香未燃尽,瞧来今日已有人来上过香的。香烛之上便是灵位,自上而下,密密麻麻排列了好些,最上头写就的乃是‘正三品奉天府府尹徐老大人之灵位’,再向下看,写就的均是些满清旧臣,亦均为徐姓,瞧来这地方,竟是一处族内祠堂。
书云一不小心误闯了此处,心内害怕,便独自跪在下设的蒲团之上,做了一个西式的告解。这番举动旁人看来未免可笑,然而因书云打小便不曾多来此地,又多随更生身侧,只粗粗通晓些西方宗教之仪,此刻她误入此地,只怕惊扰了此众人的在天之灵,因此向天主告解,希望天主可原谅自己一时之错。
她这里正在诚心告解,谁知身畔忽然来了一个人,同在她身侧跪下了,惹得她不由一惊,霎时便睁开了眼,一瞧,正对上一张微笑的正脸,那人亦侧过头来瞧她。书云见了这人,不由立即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恨不得离得他远远。她这里尚未说话,地上跪着的那人也站起身来,笑着瞧她道:“我就这么可怕?你非得躲得我远远,我又不会吃了你。”
书云听得这话,故作镇定,扬起脸来不甘示弱朝他道:“你从哪里知我怕你了?我在此地做我的告解,与你何干?你冒出来吓人便是你的不是。”
那人闻言,倒是不怒反笑:“这是我家祠堂,你擅入此地,却是你的不是,如若不然,跪在这儿做什子告解,又说甚,‘天主我有罪,误闯此处,惊扰众灵’一类的话?”
书云一时语塞,想到毕竟是自己误闯乱撞在先,竟自只能讪讪。那人见她不说话,又笑道:“不愿在房内安静待着,倒喜欢出门到处乱走,叫我一阵好找,我还未问了你的罪呢。”
书云见他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不禁又底气十足朝他道:“你还有胆到我跟前来问罪,你将我无缘无故绑了来,我还未问你是何用意,是何居心呢。我可问你,我同你可曾相识,可有甚过节没有?”
那人故作思索一番,道:“并不,并无。”
书云道:“是了,我同你既不相识,更无仇怨,你何以将我绑了来?只知欺负一弱小女子,真是枉为大丈夫。”
那人闻言又笑:“我可未曾欺负于你,在我祖先灵位前可不要胡乱污蔑了我。我徐某人自是不屑于加害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你若要怪就只能怪你的出生,同李家扯上了些关系,可怨不得我。你且瞧,我给你好吃好喝,又给你行走自由,不同一般劫匪动不动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亦不曾将你五花大绑,你怎不晓承人之恩,不懂报人以礼呢?”
“你……”书云见了他那戏谑的模样,一时气得语塞,“你好不知羞,做了不耻之事,却尽将善言向自己身上推。”
那人见她气得跳脚,更觉有趣,只道:“也罢,我便是如此,你又待如何?”他瞧了瞧她,见她面色已然涨得通红,又道:“你放心便是,此处甚是隐蔽安全,通常无人会来,唯几个老嬷嬷日日来此进香。这一处均是院落,留与族人守灵休憩用的,此刻,我便将这一片宅院都划给了你使,你瞧,好不好?”
书云想起白天自己在空荡荡的院中游走的场景,不禁联想起夜里时分,此地将何等阴森凄凉,一时间,不由抱头大叫一路跑出了祠堂,直跑到内里的小院里才停下。
“估不到,你竟如此开心,大出我之意料嘛。”那人牢牢追上,停在她身后故意道。
“我……”书云一时无言,不知当说什么,心内着实又害怕得紧,停了一阵子,终于掉过头去,正对着他道:“……别将我一人留在此地,我……请你大发慈悲,将我放了回去罢!”
那人闻言,潇洒一笑,道:“放了你,却是不成,我的大事可就办不妥啦。至于不留你一人在此……这个也是可以考虑的……”他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思索,目光却瞧住书云,见她一副皱眉焦急模样,不由道:“……也罢,不如今晚我便留下来吧。”
书云一听,这怎可使得?当即便道:“不,不,你可不能留下。”又道:“能否唤一个丫头陪我?”
那人听闻,摇摇头:“想我一堂堂徐家少爷,如今在你这儿连个丫头的分量也比不上。你便是看贱了我,我却偏要叫你看起我,就由我留下罢!”
书云闻言,只是摇头,并不允诺。那人见她如此,便故意叹气道:“好罢,你既如此看我不起,我走便是。晚上你孤身在此,可要保重。”
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打算再替她物色些仆妇服侍她。若此刻他一走,书云果真孤身处在这深宅之中……她可真不敢想象!一时间,不由打了个哆嗦,立即打断了他道:“你若留在此地也可使得,只不过,咱们事先说好,分地而居,不可越界。”
听得她此般说,徐家少爷只觉好笑,却仍一本正经点头道:“好罢,不越界便不越界罢。”
书云这才略放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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