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记

　　“是……这样吗？”我微微颔首，避开他焦急的视线“其实已经安排好了，你不必跟我说这些的，张大哥，你也不要再自称什么属下，我既然叫你一声大哥，便不把你当下人看了”
　　“少主子！”他的手捏的我的手臂有些痛了“你看看这四周，这些牌位，这，这是主子的”放开我的手臂，冲到那些摆着牌位的架子前，他指着那一块块长方形的木片“这，是我兄弟的……这、这是夫人的贴身侍女的，还有这，这是原来村里的村民的。那昏君杀了主子和这么多无辜的人，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恨他吗？”
　　我转头，正视他的眼睛，这个结实的汉子此刻是如此脆弱，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主子，失去了并肩作战的兄弟，靠着对龙殊的仇恨苟活至今，而且还摊上了我这么个少主子，他肯定快要崩溃了吧……
　　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没办法恨那个色老头啊，对他，我怎么可能会有一丝情绪？
　　“我知道了”点了点头，我避重就轻的说“会让那昏君血债血偿的……”
　　“属下张策，愿为少主子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大哥又“扑通”朝我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我心里苦笑，这个“张大哥”，苦肉计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啊
　　“好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不然竹秀要起疑心了，已经进来很久了啊”我轻轻托起他，张策已经恢复了平静
　　“请少主子先跟属下来”
　　带着我走进一间酒窖，我沾一身酒气出现在吴泽和竹秀面前，原来，这个看似粗旷的汉子也挺细心的
　　“念凌，你终于回来了”竹秀拉着我的手松了口气“好浓的酒味，那些酒怎么样？”
　　我状似无意的拿开他的手“嗯，虽然只是自家作物酿的，但其甘醇香冽丝毫不逊于都城里的好酒哦”向吴泽眨了眨眼，我们心照不宣的露出一抹微笑
　　“那念凌可有为我们选出待会要喝的酒呢？”
　　“啊，光顾着评赏，都忘了……”我一拍脑门，状似大悟“张大哥，那就麻烦你随便挑几坛吧”
　　“哈哈，好，不过我拿出来的你们都要喝光啊”张策笑哈哈的又进了屋，只剩下我、吴泽和竹秀
　　“念凌，你能喝酒吗？反正看也看过了，无非就是一个小水池，所谓好客的村民，也不过是对某人比较热情而已，干脆就让那个某人留在这，我们先回去吧”竹秀皱着眉向我提议
　　“念凌的酒量可是很好的，是吧？”吴泽仍是笑眯眯，把问题丢给了我
　　看着这两人，我想了想“嗯，酒量还可以啦，不过所谓的碧波潭也确实没什么好玩的，最讨厌那鸭子了”
　　“呵呵，那就留下把它们吃掉啊，以报“应声”之仇”吴泽笑的眼睛弯弯，而竹秀则是眉头皱的更紧
　　“吴大人，你真的很奇怪”
　　“多谢夸奖，被竹庄主这么夸赞，是在下的荣幸”
　　两人的视线对接，空气中又冒出“噼噼啪啪”的电流声，我无聊的干坐在一旁打哈欠
　　切，两个小孩子，竹秀不懂事也就算了，怎么吴泽也跟着凑热闹，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很好玩吗？
　　“来喽！泽儿，来，闻闻看，这是大哥藏了15年的稻酒，那年的土地特肥，作物长的比任何一年都要旺呢。来来，今天高兴，遇到了念凌这个酒国知己，咱们敞开了喝”
　　我看向张策，15年……是吸收了前一年尸体养分的作物所酿的酒吗？
　　饱含了仇恨、怨气的寒酒啊……
　　“如此陈年佳酿，张大哥现在才拿出来，莫不是在大哥心里小弟还比不上念凌吧？”吴泽撇开与竹秀对视的视线，和张策打趣起来
　　“竹子，别这样，你就当陪我就是了”拉了拉竹秀，我低声说道
　　他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开始慢慢放松，终于，恢复成了应付的笑
　　“这边的小伙子，竹秀是吧？来，喝喝看咱们庄稼人自己酿的酒，念凌说了，可不比城里的差”张策拍了拍竹秀的肩，递过一碗酒来
　　“多谢张村长”生疏的道谢，竹秀显然对张策有着明显的防备，不，准确的说，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有防备，从看见那个让人失望的碧波潭开始，竹秀的神经就一直处于绷紧状态，他的眼神里始终有着一丝疑虑
　　张策也貌似没注意到他的称呼，没有热络的让他称自己为大哥，好像竹秀从未说话一般，回到吴泽的身旁
　　“泽儿，念凌，来，先尝几口，等你们嫂子回来了做好下酒菜咱们再喝个尽兴”递过粗制的青花碗，半碗酒液微微轻晃，我伸手接过，清澈的液体反射出我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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