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战史

　　80 推测

　　薛仁杲一冲进西秦大营，立即就滚鞍下马，向着最靠近身边的一个帐篷钻了进去。也亏得他如此当机立断、身手快捷，才使得李世民飞快地斩杀了守门的两名士兵后冲进来时，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薛仁杲躲在那帐篷里，气喘吁吁的喘息了好半天，才慢慢的缓过劲来。这时他的酒意早已完全的醒了，但刚才那样一阵舍命的急逃，这时略一宁定下来，才感到全身酸软，手脚都在打着颤，显然是适才用力过甚，现在人都有点儿虚脱了。待得他感到力气慢慢的回到身上，悄悄的掀开帐篷的一角往外觑去，见到的却是以李世民为首的那五百骑兵在他的西秦大营之内耀武扬威、来去自风，竟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嚣张强横。自己的西秦大军却是山崩地陷一般毫无招架之力，人人只晓得四散逃命，陷入一片惊恐混乱之中。

　　薛仁杲气得几乎要咬碎了自己的牙齿，但这时气也没用，他估量着营内乱成这个样子，即使是自己挺身而出只怕也呼喝不住那些已经心乱如麻、士气崩溃的西秦士卒。唯今之计，乃是找到自己父亲身在何方，以他的权威也许就能先把将佐们集结起来，然后再由他们稳住一部分还有战意的士卒，组织起阵形来才能对付这只不过是区区五百人的敌骑。

　　他辨明了平日是父亲所在的中军大营的位置，小心翼翼地避开李世民他们驱马奔跑的路线，向着中军大营那边跑去。路程其实很近，但这一路上到处是惊慌失措、胡跑乱撞的西秦士卒，沿途还有多个帐篷都起了火，他还要时时警惕着李世民他们有没有突然扭转马头改变奔跑的路线，因此费了好些时间才终于到达中军大营之前。

　　这中军大营立于营盘的正中，是最大的一个帐篷，最是惹人注目，因此李世民在烧起了堆放粮草的西北角的营帐之后，紧接着就也向这营帐扔了火把进去。只是这帐篷甚大，虽然局部起了火，还不至于整个都烧成火海。只是帐内浓烟滚滚，薛仁杲一时也看不清里面还有没有人，有的话生死吉凶又是如何。

　　他正迟疑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他回头一看，见到那是父亲最为心腹信任的卫尉卿郝瑗。郝瑗冲着他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叫道：“陛下在那边安然无恙，请太子随臣前去驾前。”

　　薛仁杲闻言大喜，跟着郝瑗又七拐八转的跑到营盘边上的一个小帐篷里，进去一看，只见父亲薛举和主要的朝臣将佐都聚在此处。原来这小帐篷是立在靠近一条水道的边上，那水道正是西秦大军平日取水的所在。此处靠水，即使有火烧过来也能迅速取水扑灭，是最安全的所在。这帐篷又不大，偏处边上，也就不易被李世民他们注意上。郝瑗眼见大营之内形势不妙，首先想到了这个所在，保护着换上了普通士卒服饰的西秦皇帝薛举来此处暂避，然后他再到四处寻找各个主要的朝臣将佐，领着他们陆续聚到这里来。

　　薛举一见到儿子，固然是喜不自胜，却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让敌军突然闯进大营里来的？”

　　薛仁杲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敢隐瞒真相，便把自己率领一个千人队在外面挖掘壕沟时却只顾着喝酒，结果被敌军这支骑兵突袭，然后自己在急于逃回大营之时被敌军紧咬着尾巴一举便冲了进来的事简略的都说了。

　　薛举一听，气得哇哇大叫，一手拨出腰间的配刀，当头向着儿子砍去：“原来是你这笨蛋好酒贪杯坏了大事！”

　　郝瑗及旁边几员大将连忙一齐扑上前去按住薛举，七嘴八舌的劝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薛仁杲又是气又是羞，一把抢过父亲手中的配刀，道：“的确是孩儿犯下了弥天大错，孩儿这就冲出去跟带头的那个臭小子拼了！”说着翻身就要冲将出去。

　　郝瑗等人又是返身过来用力的拉住他，都道：“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再莽撞了！”

　　郝瑗待这两父子都稍稍平静下来，便道：“陛下，殿下，刚才我出去四处找人的时候都看清楚了，攻进来的敌军其实人数不多，也就四五百、顶多五六百人的样子。可是我军如今军心已乱，一时三刻之间是无法收拾起来齐心协力共抗敌军的。陛下还是领着这里已经集结起来的朝臣将佐，向外突围，往陇山的方向撤退吧。”

　　薛仁杲眼中犹是如有火焰喷出一般，道：“既然他们人那么少，我们为什么要逃？我们只要也集结上几百人，就已经够跟他们对抗……”

　　他正说到此处，忽听得外面的喊杀之声猛的又是高涨了起来。郝瑗连忙跑出去察看情形，过了一会儿折返回来，脸色越发的苍白，道：“不好了！外面又来了好大一批敌军，都是步兵，看人数有上万之众呢。”

　　帐中众人闻言，也是霎时个个脸上失色。

　　薛举嘶哑着声音道：“都是步兵？那就是他们已经出动主力大军前来进攻了？他们……他们竟然是打算现在就跟我们进行决战么？听说这次统军前来的是李渊的次子，叫什么李世民的。他到底从长安带了多少军队过来？你们有谁知道？”

　　帐中静默了一会儿，没有人能够回答。

　　最后还是郝瑗开口，道：“根据我们昨天的探子回报的消息，是这李世民率领的军队都还没来到扶风，所以具体的兵力数字还不清楚。也就是说，李世民应该是今天才带着大军抵达的，哪里想得到他刚一来到就已经要跟我们决战了呢？”

　　薛仁杲插口道：“李渊攻打长安时，不是号称有二十万人吗？会不会……会不会他们把二十万大军都带来了？”

　　帐中众人又再吓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薛举颤声道：“我们……我们号称有三十万，可是其实……其实根本没有这个数字……不要说三十万，二十万我们都没有啊！如果李世民真的带了二十万大军过来，刚刚到达的只是先头部队的话，那后面……后面还会陆续有来……”

　　郝瑗冷静的道：“李渊攻打长安时的二十万人那也一样只是号称而已啦，应该不可能有那么多人。不过不管怎么说，看现在的情势，李世民确实是把他的主力大军也拉出来了，最早攻进来的五百骑兵只是一支前锋而已，他竟然真的是打算今天就跟我们决战！陛下，还是依臣刚才的建议，马上往陇山的方向撤退吧！”

　　薛举点了点头，帐中余人也没有一个再持反对的意见。

　　薛仁杲霍然起身，道：“爹，这次大败都是孩儿铸成的大错，让孩儿来给你殿后吧！”

　　薛举眼圈儿一红，道：“如果李世民真的有二十万大军，如果他真的把全部兵力都拉出来跟我们决战，殿后的人就是最有可能要牺牲性命来拖住敌军的呀！”

　　薛仁杲一手执起他平日用惯的长槊，向父亲深深一躹：“爹，你保重了！”言罢，二话不说便冲出了帐外。

　　后记：

　　1、世民这突袭真是把西秦军内的高层也吓得鸡飞狗跳啊～～

《李世民情史（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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