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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报如雷慑钦差
行辕之外,一片混乱。
一名风尘仆仆、身着黑色轻甲的青年将领,正勒住一匹口吐白沫的骏马,马鞍旁插着一杆代表着“八百里加急”的赤色令旗。他身后跟着数名同样疲惫却眼神锐利的骑兵,人人带刀,煞气凛然。正是百里廉及其亲卫。
他们看似无意,却恰好冲散了钦差仪仗外围的队形,几名禁军士兵被受惊的马匹撞得人仰马翻,虽未受重伤,却极为狼狈。
百里廉高坐马上,对着行辕大门方向再次朗声道:“末将百里廉,冲撞钦差仪仗,甘愿受罚!然军情紧急,关乎西陲安危,敢问钦差林大人,是否要拦阻军报,先行查验?!”
他声音洪亮,字字清晰,不仅行辕内听得清楚,连远处围观的百姓和探子也都听了个明白。
“西陲军报?”
“八百里加急!这是出大事了?”
“镇西侯爷派来的将军!看样子是冲着钦差来的啊!”
议论声顿时嗡嗡响起。
林文瑞在书房内,脸色铁青。他如何不知这是百里东君搞的鬼?什么军情紧急,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恰好”冲撞他的仪仗?这分明是赤裸裸的警告和示威!
阻拦八百里加急军报?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一旦西陲因此出事,哪怕他是国舅,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更何况,这百里廉是镇西侯百里成风的义子,在军中素有威望,他若强行扣押,立刻就会激起兵变!
可若就此放行,他这钦差的颜面何存?刚刚对周文渊施加的压力,瞬间就成了笑话!
就在他骑虎难下之际,周文渊眼珠一转,连忙躬身道:“林大人,军国大事,耽搁不得!百里将军也是无心之失,想必是战马长途奔袭,力竭失控所致。不如先让百里将军传递军报,冲撞之事,容后再说?”
他这话,给了林文瑞一个台阶。
林文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知道今日已无法再借题发挥。他阴沉着脸,对门外道:“让开道路,请百里将军通行!军务要紧,冲撞之事,本官不予追究!”
“末将谢过大人!”百里廉在马上抱拳,声音依旧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他一带缰绳,率领亲卫,如同利箭般穿过让开的通道,马蹄声如雷,径直朝着城北方向疾驰而去,显然是准备通过官方驿道继续赶往天启。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丝毫没有下马请罪的意思,将边军将领的傲气与侯府的底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行辕内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周文渊心中大定,知道自己暂时过关了,连忙对林文瑞道:“林大人深明大义,以国事为重,下官佩服。”
林文瑞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再也懒得看周文渊一眼。他知道,经过这么一闹,他再想轻易拿捏周文渊和赵擎,已是难上加难。百里东君这一手“围魏救赵”,玩得极其漂亮!
“周大人,今日之事,本官记下了。你且回去,好好整顿吏治,若再有差池,休怪本官无情!”林文瑞丢下一句狠话,算是勉强维持住了颜面。
“下官遵命!”周文渊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走出行辕,周文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头望了一眼那气势恢宏却透着憋闷的行辕,又看了看不远处静谧的侯府别院,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这乾东城的天,终究还是姓百里!
侯府别院内,百里东君收回远眺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福伯快步走来,低声道:“公子,廉将军的人留下口信,侯爷在西陲一切安好,只是近日边境小有摩擦,故借此机会传递军报,正好为公子助威。侯爷让公子放心,西陲有他,天启便不敢妄动。”
百里东君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父亲远在西陲,却始终关注着他这里的情况,并在关键时刻给予了最有力的支持。
“义兄冒险前来,这份情谊,东君记下了。”他轻声道。
“有侯爷和廉将军在,看那林文瑞还敢如何嚣张!”福伯语气中带着振奋。
百里东君却摇了摇头:“林文瑞虽受挫,但绝不会罢休。明的不行,他必然会来暗的。皇甫嵩和韩冰,才是真正的威胁。”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通知夜枭和云哥,猎杀,可以开始了。”
明处的较量暂告一段落,暗处的厮杀,即将拉开血腥的帷幕。
林文瑞坐在行辕书房内,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碎裂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格外刺耳。
“百里东君……叶鼎之……好!很好!”他咬牙切齿,眼中充满了怨毒,“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寒声道:“传信给皇甫先生和韩指挥使,按计划行事!本官要那‘东归’酒坊,三天之内,化为灰烬!要那叶鼎之,死无全尸!”
阴影中,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波动掠过,随即恢复平静。
乾东城的夜晚,注定不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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