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礼物

　　快到暑假那会儿，罗茜和卓凡传来了好消息，俩人要订婚了。
　　当年的六个人小群又再次活跃起来，还改了个群名，叫“永远不老”。名字不用想也知道是卓凡取的，群里的人不止一次吐槽他太土，但没人提出要改，毕竟这个寓意真的挺不错的。
　　卓凡：“@全体成员！！！我！要！订！婚！了！”
　　卓凡：“跟罗茜啊！跟我厉害漂亮美丽温柔的罗茜！订婚了！”
　　紧接着，罗茜就在下面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然后说：“你消停会行吗？正常点。”
　　然后发了个正常的消息：“各位各位，我俩要订婚啦，就在三天以后。”
　　这两条消息一出来，陶嘉闵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俩人要订婚的事其实他早就知道，卓凡这个嘴巴把不住门的一定下日子就告诉他了，但真正看见这个消息，还是心头喜悦，直接躺不住了。
　　许言午上了夜班还在补觉，陶嘉闵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阳台给卓凡打电话。
　　电话刚拨通，卓凡大嗓门就透过话筒传过来：“嘿嘿，陶陶，我要订婚了！”
　　陶嘉闵噗嗤一乐：“我知道！你要说几遍啊！”
　　“我靠说一百遍也不够啊，我太高兴了，你跟我言哥必须来啊，你俩都在北京呢，不来我把你拖来！”
　　“来来来。”陶嘉闵笑说，“早就请好假了，无论如何也去！”
　　订婚虽然不像结婚那么麻烦，可也需要准备，卓凡这会儿正忙着，没跟陶嘉闵说几句就挂了。
　　挂断电话，陶嘉闵在群里回了个：“等着，我跟你言哥一定到！”
　　卓凡问：“你为啥替我言哥回答了？他人呢？”
　　陶嘉闵：“上了夜班，睡觉呢。”
　　卓凡：“啧啧啧，你快点陪人家睡觉去吧！”
　　陶嘉闵盯着手机屏幕哼哼笑了两声，准备回房间再睡一会儿。结果刚进门就看见许言午睁着眼看他。
　　“干什么去了？”他问，明显是刚睡醒，鼻音还挺重。
　　“打电话去了。”陶嘉闵晃晃手机，“卓凡罗茜要订婚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许言午拍拍床，让人过来躺下。
　　“嗯，我确实早就知道了，哎但我也高兴。”陶嘉闵躺下，把薄被子盖好，“你说，他俩订婚，我这么兴奋呢？”
　　他是真的兴奋，兴奋之余更多的是高兴。他们几个，从高中就在一块，中间也经历过分别，但最终还是绕在一块，哪怕已经工作好几年了，联系还一直保持着，感情反而越来越深厚。
　　“许言午。”陶嘉闵枕着他的胳膊，“我真的为他们高兴。”
　　许言午蹭了蹭他的头发，把人翻过来对着自己，亲了下他的眼睛，说：“我知道。”
　　俩人这么搂着又睡了个回笼觉，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终中午十一点了。
　　陶嘉闵今天休班，许言午下了夜班今天也没事，俩人一合计，直接去找卓凡了。
　　卓凡家跟他们离得不算太近，但开车很方便，很快就到了。到了才发现，来的不只有他们俩，李书越和秦子琛也来了。
　　“哎！陶陶！言午”李书越大老远就看见他俩人，笑着冲他们挥手。
　　陶嘉闵迫不及待拉着许言午下车，还没等走过去就喊：“好久没见了，李博士！”
　　李书越研究生毕业以后没工作，凭借着出色的科研能力继续往上读，成了他们六个人里面学历最高的一位，也因此忙得不行，很少跟他们见面。
　　“你快别这么叫我。”李书越笑笑，“我听着难受！”
　　“走了走了，快上去了。”她催促着。
　　四个人一块上去，卓凡给他们开门，一见人就嗷嗷叫：“看看，这就是真朋友！我大后天订婚，你们今天就来了！我真的太感动了！”
　　“行了，打住啊。”李书越及时把人叫停，冲着罗茜就过去了，陪她试衣服。
　　剩下几个人就坐在客厅里。
　　“哎，你们来的正好，快帮我选选！”卓凡说着，拿出两大本相册，“订婚宴选哪一张？”
　　陶嘉闵接过一本相册，跟许言午一块看。照片是在海边拍的，俩人身后是海浪和礁石，别有一番风味。看了半天，陶嘉闵选出了三张照片，指给卓凡：“这三个，你俩都好看。”
　　“别的我俩不好看？”卓凡挑眉。
　　陶嘉闵笑着拍了他一下：“不是你让我们挑的？你别找事！”
　　这头陶嘉闵挑了三张，那头秦子琛挑了两张，几个人来来回回对比了半天，终于确定了订婚宴要用的照片。
　　是在海边的那张。
　　陶嘉闵看着那张照片，突然问：“卓凡，你们能有几天假期？”
　　“五天吧。”卓凡说，“不过要想多几天也行，都是平时攒下来的，怎么了？”
　　陶嘉闵指了指桌上的照片，盯着照片里的背景说：“我突然想起来个事。”
　　“啥事？”
　　“你们还记不记得，高中那会儿，咱们说要让许言午领着咱们去平城来？”
　　“哎——”卓凡一下子提高了音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都快给忘了！”
　　陶嘉闵说完扭头去看许言午：“你呢？你还记得吗？”
　　“记得。”许言午说，“就看你什么时候提了。”
　　“那好啊！”陶嘉闵眼睛亮起来，看向卓凡，“你俩订婚结束以后，咱们就去平城玩玩吧？也不用多了，一两天就行？”
　　“上哪玩？”屋里两个试衣服的听见了，探着头就往外看，“上哪玩去？”
　　“平城，言哥老家！”卓凡回他。
　　“去啊！去！正好趁着订婚有假期！”罗茜很高兴。
　　“小子琛，你呢？”卓凡拍拍他问，“你能不能有假期了？”
　　“一两天还是没问题的。”秦子琛推了推眼睛说，“还有，你别再叫我小子琛了，我都多大了。”
　　卓凡就笑了：“小子琛还害羞上了！”
　　秦子琛无奈看他一眼，半晌自己也笑了。
　　定下来要去平城，他们就快速买了票定了酒店，只等着飞过去。
　　二十多岁的人精力旺盛，又考虑着来之不易的假期，在卓凡罗茜订婚结束当晚就飞到了平城。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六个人拖着箱子往酒店走。
　　“哎，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上海边玩的时候，为了分床还比赛来着？”卓凡牵着罗茜的手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笑声传了很远。
　　“怎么不记得？”李书越笑了，“还是我跟罗茜赢了呢。”
　　“不过。”秦子琛说，“这会儿不用分了。”
　　几人对视一眼，全都笑了。
　　确实不用分了。卓凡罗茜订婚了，自然住一块，陶嘉闵许言午自然也是住一块，至于剩下俩人，肯定是一人一间。
　　将近凌晨，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昏黄的路灯洒下灯光，打在六个人身上。
　　那一瞬间，陶嘉闵忽然生出来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十七岁的那个夏天，天气很热，微风不燥，他们笑意盈盈，朝着明天而去。
　　到酒店收拾好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但陶嘉闵睡不着，老毛病了，他一兴奋就这样，在床上来回扑腾。
　　“干什么你？”许言午把人搂住，“睡觉。”
　　“我睡不着。”陶嘉闵在他怀里无辜地眨眼，“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一兴奋就睡不着。”
　　“你兴奋什么？”
　　“好久没一块出来玩了。”陶嘉闵说，“我以前都没敢想过我们六个还能有一块出来玩的那一天。”
　　那会儿他确实没想过，只觉得六个人应该很难再凑起来，特别是他和许言午。
　　许言午敲了敲他的脑门：“别一天天想那么多，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没有！”陶嘉闵扯过被子，“上班哪有那么多时间？”
　　“总有时间。”许言午亲了他一下说，“这不也来了？”
　　“好像也是。”陶嘉闵说着，嘿嘿一笑，看了看窗外，黑漆漆一片，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许言午怀里出来，“咱们去看日出吧？我看天气预报了，明天大晴天。”
　　许言午低笑了一声，说：“行，待会四点多你负责把他们叫起来。”
　　“哼哼。”陶嘉闵立刻来了精神，“那我可得还回来了。”
　　风水轮流转，当初他跟许言午被卓凡吵起来看日出的时候没想过今天能有这个机会反过来。但机会既然来了，就没有不抓住的道理。
　　于是，凌晨四点钟的时候，他开始一个一个给其他人打电话。
　　“喂。”卓凡明显还没睡醒，声音含糊不清，“请问哪位？”
　　“这位呀。”陶嘉闵在电话里笑嘻嘻地说，“我呀？”
　　“陶嘉闵。”卓凡搓了把脸，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下手机，咬牙切齿道，“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知道，四点。”陶嘉闵非常淡定。
　　“……”那头卓凡突然笑了一声，“你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你最好有事。”
　　“有。”陶嘉闵就着许言午的手接过牙刷，“咱们看日出去啊！”
　　那头卓凡沉默了几秒，不知道是在醒神还是怎么，半天回了句：“你这仇，真是隔了十年啊。”
　　陶嘉闵嘴里还含着牙刷，不敢大声笑，只是含含糊糊说了句：“快点的吧，楼下大厅等你们啊。”
　　挂断电话刷完牙，他又分别把李书越和秦子琛喊起来。
　　六个人在大厅集合的时候，刚好四点半。
　　卓凡还是一身花衬衫花裤衩，完全看不出只睡了三个小时。
　　“你怎么还是这么骚包？”李书越忍不住吐槽。
　　“我这叫青春之心永远不老，就跟咱们的群名一样！”说着还看了眼罗茜，罗茜大概是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模样，什么也没说，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走呗！出发了！”
　　平城海岸线很长，有很多环海公路。打车去往沙滩的时候，路边一眼就能看见大海，这会儿天还没完全亮，海水灰蒙蒙的，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司机见他们是外地来的，热情地介绍平城好玩的地方，六个人频频点头答应，虽然他们一共就一天半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去那么多地方。
　　“到了啊！玩得高兴！”师傅临走前留了这么一句，“欢迎你们下次再来嗷！”
　　“谢谢师傅。”陶嘉闵轻轻关了车门，往沙滩走去。
　　虽然才不到五点，沙滩上已经有很多人了，都是等着看日出的。
　　六个人并排着走过去，在靠近海浪的地方停下。没再像十几岁那会儿兴奋地大喊，他们就站在海边，踩着海水，不时伸手摸摸海浪。
　　当然，有两对人的手是牵着的。
　　陶嘉闵紧紧拉着许言午的手，故意碰了碰对方的戒指，然后放在海浪处让海水拍打。
　　“你这是干什么？”许言午好笑道。
　　“你猜猜？”
　　“我猜反正不是洗戒指。”
　　陶嘉闵笑了：“我传信呢。”
　　“你传什么信？”许言午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给谁传？”
　　“给它啊。”陶嘉闵空出来的那只手指了指大海，“浪退回去就把我们在一块的消息也带回去了。”
　　“我再告诉你个秘密。”陶嘉闵冲对方招招手，“那时候在海边，我偷着许愿来着，许愿有一天我们再也不分开。”
　　“愿望实现啦！”他眯着眼睛笑，“还愿！”
　　许言午看着眼前的人，心跳的比浪花更猛烈。大海辽阔，浪花翻腾，心底那股密密麻麻的幸福感就这么盘旋着，久久不散。
　　好半天，他把人搂进怀里，借着角度遮挡亲了一下，亲完还久久不舍得分开。
　　“哎！太阳出来了！”远处，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太阳还没完全露出来，红色的光先铺满了大半天空，海面不再是灰蒙蒙的颜色，变成了闪烁着的金色。
　　卓凡他们索性坐在了陶嘉闵他们身边，彼此靠着一块等待日出。
　　晨光灿烂，故人依旧，幸福，还有很长很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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