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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村
“巫祝大人,还要走多久啊?”
随着一道童声响起,路曦昭摘下手中的海棠果,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他。
“快了,等你抬头便能看见群山了,就是要到了。”她扯住对方的小脸蛋,轻轻捏了捏。
此人正是她初入北原时遇见的小孩,名为吴难,在带领矮树村村民绕路离开时,路曦昭与項周兵分两路,去将人给接了过来。
“可是,我们已经走了好多天了。”吴难咬了口果子,含糊不清道。
路曦昭蹲下身,拍拍自己肩膀,“腿酸了?来,我背你。”
吴难瞬间脸色通红,向后退了一大步,摇摇头跑开了,“我已经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巫祝大人莫要开玩笑!”
“切,就你这个小破孩?”路曦昭无语。
她转头看向一旁吃瓜看戏的小女童,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放在肩膀上,“还是咱们小丫最乖。”
小丫熟门熟路的抱紧路曦昭额头,随着步伐的摇晃咯咯直笑。
一行人沿着浊河河道一路前进,因着拖家带口,队伍里还有几个小孩的关系,时间比起来时被拖慢了不少。
待路曦昭绕过石栈小路,终于抵达临仙村时,已然到了丰收季节,她看着梯田里的一片金黄麦浪,竟生出了几分恍若隔世之感。
安村长带着巡逻队在村口早已等候多时,他一张老脸都笑出了褶子,正要上前迎接,却不想被人给抢了先。
“巫祝大人,您回来了!”田里正在割麦的村民惊呼一声,立马引发了连锁反应。
“什么?巫祝大人回来了?!”
顷刻间,地里所有的村民都望了过来,原住村民民们眼里闪动着狂热的火花,新招收的村民没见过路曦昭,却也听人多次说起过她和山神的事迹,眼中充满好奇。
路曦昭先和围过来的村民们打了声招呼,将把北原所带来人交给安村长和巡逻队,这才不慌不忙的拿了把镰刀,下地一起帮忙割麦。
“巫祝大人,我这怎么能麻烦您,快去歇着吧。”麦田主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没事,多个人帮忙还能再快点种下第二季麦子。”路曦昭有些动作生疏,速度却不慢,一镰挥过便是一簇麦粮倒下。
钜洲气候特殊,气候温暖而炎热,水分充足,是个适合粮食种植的好地方,一年能种两季麦子,只是第二季时间上还是太赶,收成估计不会太好。
路曦昭一边割麦,一边和村民们聊天,一直忙碌到了斜阳西下,收工回神庙休息。
取下面具没了桎梏后,她只感觉疲惫到极致的神魂一轻,宛如取下万斤重担,回到神像中更是如同泡在温泉里一般舒适。
看来下次不能再出门这么久了,路曦昭安逸的翻了滚,最终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她陷入沉睡的这几天,外界事态一切发展良好。
因着此前路曦昭常化作山神与安村长开会,大伙都知道有批百人队伍要来,是以矮树村村民的到来并未引起原住民的茅盾,仿佛溪水入河,大家共同投入了秋收劳动中,很快便融为一体。
“嘶——这亩产不太对吧?”
饶是姜无虑这群平日不干农活的老学究,在干了几天活后,也渐渐对地里的庄稼产出有了逐渐清晰的认知。
他们还记得,大农司曾在朝堂汇报时说过,本朝亩产比起前朝已经大有作为,将平均一亩一石的产量提升到了一亩一石半。
可眼下这堆积如山的麦穗,明显比一石半超出不少。
“老伯,这一亩看上去收成挺不错,您老肯定是个好把式!”姜无虑凑到地主人面前,打探道。
这地主人挺起胸膛,嘿嘿笑了两声,拍拍对方的肩膀,“你这话说得咱爱听,托山神娘娘的福,小老儿这一亩平均能达到三石半……”
三石半!比一石半高出一倍还多!这方法要是能全国普及开,等黔首没了生存的顾虑后,人口至少可以再翻一番。
姜无虑瞬间呼吸急促,待地主人得意洋洋的炫耀完,便迫不及待的打听起了种植经过。
“其实也没啥。”地主人挠挠脑袋,说道:“开荒前巫祝大人发明了一种犁具,替咱节省了不少时间,又带着巡逻队去打捞河泥,让咱混进土里,说是肥料。”
见这人说完,姜无虑继续询问道:“还有呢?”
“没了。”地主人摆摆手。
“没了?!”姜无虑惊呼出声,就这么简单?
不对,这其中肯定有哪他没想到,姜无虑还在思索,连身旁有人走近都未曾发觉。
“姜大人。”項周低声道。
姜无虑收回思绪,等抬头看见是谁后,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很感激对方向路曦昭提起自己,让他与家人有机会从瘟疫中活下来,可項周想要做的事太难了,完全是平白在往里面填人命。
他正打算委婉拒绝,就听见了項周的下一句话。
“岷王反了。”
“?!”闻言,姜无虑满脸错愕,见項周表情严肃,不似作假,他一把拉住人往神庙跑。
“这事太大了,我知你不信鬼神,可好歹也得听听这地主人家的意见。”
不提救命之恩,就光凭这惊人的亩产,路曦昭便不容他俩小觑,更别说还有那位传说中的山神娘娘了。
镇南山外朝廷久攻不下,为了重振士气,也为了杀鸡儆猴,多半会撤军转而攻打岷王。
到那时候,山上的叛军失去枷锁,绝对会再次下山烧杀劫掠,临仙村可就危险了。
两人进入神庙,在临仙村原住民的指导下以树枝代香,双膝跪倒在蒲团上,在心中呼唤起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山神娘娘。
路曦昭这一觉睡得极长无比,梦里她重新回到了现代,停在决定渡劫的前一日。
她正开开心心的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追剧,就听见男主深情款款的说道:“山神娘娘,岷王反了!”
“?”路曦昭看着屏幕里西装革履的霸道总裁,不由得满脸问号,这岷王是个什么鬼?
“山神娘娘,朝廷要撤兵平叛岷王……临仙村危险……”
路曦昭正要按下暂停,就听见了临仙村三个字,心里顿时一突,双眼猛然睁开,她的村子怎么了?!
姜无虑不清楚这位山神娘娘是否有听见他的心声,因此恭恭敬敬的连说了三遍,这才起身询问原住民,要去哪里寻路曦昭。
“巫祝大人呀?俺也不……”村民刚想说不知道,毕竟路曦昭神出鬼没的,好似从任何一个地方钻出来都不稀奇,就见神像后面死角走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哎!巫祝大人,他俩找你!”
項周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去,正对上带着面具的路曦昭,心中惊骇不已。
这座神庙只有一个入口,四周宽阔并无过多遮挡,他很确认这段时间没有人进出,可跪地祈祷这么久,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到神庙有第四个人的气息。
再回想起初去北原时,路曦昭在面对黑熊时的场面,項周顿时在心里将对方的武力值排行又往上提了提,面上也更多了几分恭维之色。
“你们所说之事,刚刚山神娘娘已经全部告知于我。”路曦昭挥手止住他俩的客套话,让待在神庙中的村民去找安村长过来。
旋即,她看向两人,选择直入主题,“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項周郑重道:“巫祝大人,我想先听听你对当今天下局势的看法。”
姜无虑顿时心里一突,内心有点抓狂,这破孩子怎么什么都敢问?!
路曦昭试探道:“你直说吧,我懂你的意思。”
闻言,項周面上一喜,跪地抱拳道:“如今各地藩王叛乱,百姓民不聊生,国将不国,臣愿追随主公,推翻昏君改立新朝,重还天下一个太平人间!”
好家伙!你是真敢说啊!
路曦昭只庆幸自己带了张面具,没让对方看出自己脸上的惊诧来。
这人是真敢说啊,目前临仙村还不到五百人,哪来的资本去争夺天下,要知道藩王那都是手握数万大军,对自己有充足的信心才敢造反。
“广积粮,缓称王,这事先不急。”路曦昭沉声道:“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山上的那五万叛军,你俩可有甚好主意?”
“臣愿上山以作奸细,使叛军出征追击朝廷,与主公里应外合,拿下天险!”項周眼神坚定,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不行!”路曦昭秒拒,转头看向姜无虑,“姜大人,你呢?可有甚想法?”
姜无虑苦笑道:“主公唤我名字就好,项小将军这法子,其实挺好的。”
路曦昭听懂了对方的暗示,略微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自家村民外出拉流民,还拉回来一个小将军。
“不瞒主公,臣本名祝周,为躲避朝廷追杀,这才改名随母姓。”
項周见路曦昭没有反驳称呼,便已知晓了对方的想法,没有再继续隐瞒,把自己的来历娓娓道来。
“我祝家世代忠良,常年驻兵北境驱除外族死守国门,我父亲兄长忠心耿耿死于战场,长姐依靠先皇圣恩嫁于太子成为太子妃。”
“可去岁年底,皇帝受奸人所惑,忽然大开杀戒,以巫蛊为名在朝中除去大半朝臣,太子也同样深受牵连,为保住家人自证清白,自刎于朝堂。”
说到这,項周声音有些哽咽,“长姐被冠以离间皇室亲情的罪名斩首示众,祝家也被诛以九族……”
“有臣上山投靠,那叛军定然不会起疑,反而还会许之高禄。”
路曦昭看着他的眼睛,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为什么是我呢?你要造反,选叛军岂不是更合适?”
“实不相瞒,臣来钜洲,原本打算正是投靠叛军。”項周叹口气,继续说道。
“可在从北原回程时,臣与其他几位大人暗示过,他们对叛军都不看好,认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反而对主公赞誉有加。”
“臣一介武夫,分不清什么大道理,从今往后愿为主公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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