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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感期
那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向明绥心里漾开圈圈复杂的涟漪,但很快就被更现实的烦恼压了下去——他的发情期快到了。
Omega的本能让他提前感知到了身体的细微变化,情绪变得比平时更敏感易波动,后颈的腺体也开始隐隐发热,对周围信息素的感知被无限放大。他加大了抑制贴的更换频率,随身携带的强效抑制剂也检查了好几次,确保万无一失。
他可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尤其是在那个冷冰冰的傅清寒面前,露出任何狼狈失态的样子。
这天下午,协会活动室的气氛却有些异样。
一种无形却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沉甸甸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几个感知敏锐的Alpha成员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时不时扭动一下脖子,Beta们则莫名觉得心慌,连向明绥这个Omega都感到一种没来由的心悸和压抑。
源头,似乎来自角落那个一直低气压的人。
傅清寒今天的状态明显不对。
他依旧坐在老位置,对着电脑,但敲击键盘的力道比平时重了很多,眉心紧紧拧成一个川字,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被他极其不耐烦地用手背擦去。
他身上那股原本冷冽平和的雪松信息素,此刻变得异常浓烈、躁动,像一场被强行压抑却即将失控的暴风雪,充满了攻击性和不容靠近的警告意味,霸道地充斥着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明显是Alpha易感期的征兆,而且看起来来势汹汹。
活动室里的其他人都下意识地远离了他所在区域,连讨论的声音都压低了许多,气氛压抑得让人难受。
向明绥坐在角落,被那浓烈而躁动的雪松气息包裹着,只觉得自己的腺体一跳一跳地发热,心跳也莫名加速。他强迫自己低下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资料,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能感觉到傅清寒在极力忍耐着什么,那紧绷的侧脸线条和偶尔泄露出的、几乎要压制不住的烦躁低喘,都让向明绥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害怕,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揪心。
突然,“哐”一声不算太重的脆响!
傅清寒似乎是想伸手拿旁边的水杯,却因为手指失控的力道或者是视线的一瞬模糊,不小心将杯子扫落在了地上,幸好是金属材质,没摔碎,但里面的水泼了一地,也溅湿了他的裤脚和地面。
整个活动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傅清寒的动作僵住了,他看着地上的狼藉,脸色更加难看,下颌线绷得死紧,周身那股躁动压抑的信息素几乎要凝成实质。
副会长刘浩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想过去:“会长,你没事吧?我帮你……”
“别过来!”
一声低哑却极其冷厉的呵斥猛地从傅清寒喉间挤出,带着一种近乎野兽般的警告和抗拒。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猛地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在用尽全力对抗着什么。
刘浩被他这从未有过的失控反应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不敢再靠近。
活动室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向明绥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傅清寒那副脆弱又凶狠、仿佛随时会崩断的样子,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傅清寒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勉强压下了一些翻涌的情绪。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看也没看地上的狼藉和周围的人,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今天的会到此为止。”
说完,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迅速地冲出了活动室,像是急于逃离这个让他快要失控的密闭空间。
那股浓烈躁动的雪松信息素随着他的离开渐渐消散,活动室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面面相觑,心有余悸。
“会长这易感期……也太吓人了吧……”有人小声嘀咕。
“估计是最近比赛压力太大了,Alpha易感期本来情绪就不稳定……”
向明绥却有些坐立难安。他看着地上那摊水渍和孤零零的杯子,又想起傅清寒刚才那苍白隐忍的脸色和逃离般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拿起角落的拖把,默默走过去,开始清理地上的水渍。
刘浩看着他,叹了口气:“麻烦你了,明绥。会长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就是太累了。”
向明绥低着头嗯了一声,没说话。他知道傅清寒不是故意的,但那副样子……还是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收拾完东西,离开实验楼时,天已经快黑了。向明绥心里还想着傅清寒的事,有些心神不宁。
他拐过一条通往宿舍区的僻静小径,却突然听到旁边堆放废弃实验器材的小仓库后面,传来一阵压抑的、极其粗重的喘息声,还夹杂着仿佛痛苦又像是极度烦躁的低吼。
向明绥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个声音……
他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探头朝仓库后面望去。
只见昏暗的光线下,傅清寒正背对着他,蜷缩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微微佝偻着背,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后颈腺体,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用力地抵在墙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似乎在微微发抖。
那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雪松信息素在这里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不再是活动室里那种压抑的躁动,而是彻底失控的、充满了痛苦和原始侵略性的风暴,将这片小小的空间变成了一个生人勿近的恐怖领域。
空气中弥漫着Alpha易感期特有的、足以让任何Omega腿软失控的强烈荷尔蒙和压迫感。
向明绥的腿瞬间就软了,腺体突突地狂跳,一股陌生的热流不受控制地窜遍全身,让他几乎要站立不稳。他慌忙捂住自己的口鼻,死死咬住嘴唇,才抑制住那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
傅清寒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猛地回过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不再是平时的深邃冷漠,而是充满了血丝,瞳孔因为生理性的痛苦和失控而微微收缩,里面翻滚着骇人的狂躁、警惕,还有一丝向明绥从未见过的、濒临崩溃的脆弱。
“滚——!”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困兽,充满了威胁。
向明绥被他这副样子吓得脸色煞白,心脏狂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转身逃跑。
可是,当他看到傅清寒那苍白汗湿的脸颊,那因为极力忍耐而微微抽搐的嘴角,那抵在墙上、几乎要砸进砖缝里的拳头……他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恐惧和Omega的本能尖叫着让他远离,可心底某个角落却涌上一股酸涩的、难以言喻的冲动。
他见过傅清寒冷漠的样子,疏离的样子,不耐烦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而痛苦的模样。
原来那样看似无坚不摧的人,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刻。
鬼使神差地,向明绥非但没有离开,反而颤抖着,向前迈了一小步。
他忽略掉那几乎要让他晕厥的恐怖信息素压迫,忽略掉本能叫嚣的危险,从口袋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最强效的抑制剂和一小包独立包装的抑制贴——这是他为自己发情期准备的,此刻却……
他伸出手,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推向傅清寒的方向,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却努力保持清晰:“学、学长……这个……也许……有用……”
说完,他不敢再看傅清寒那双骇人的眼睛,转身用尽全身力气,踉踉跄跄地飞快跑开了,仿佛身后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傅清寒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支小小的抑制剂和抑制贴,又猛地抬头看向那个仓皇逃离的、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按着腺体的手指用力到几乎要掐进皮肉里。
空气中,那浓烈暴戾的雪松信息素里,似乎极其短暂地、若有若无地缠绕上了一丝极细微的、清甜却并不令人反感的……甜橙香气。
那气息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像一根最细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狂躁混乱的神经中枢。
傅清寒的身体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紧接着,是更加汹涌的易感期浪潮和足以撕裂理智的剧烈头痛将他彻底淹没。他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一拳狠狠砸在身旁冰冷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黄昏里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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