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影子搭档
他们就在这样,些许僵硬些许暧昧的关系下,过上了一天又一天。段叔依旧如往常一般接送着江熠,只是每到雨天他总会用他那百试不厌的借口“哎呀,小熠,真不好意思,今天堵车”让陈赫言送江熠回家。江熠每次都无语的扶扶额,他听着段叔那明显带笑的语气无丝毫悔改的意思都拿其没有任何办法,而是每次看着陈赫言那真诚的目光,还是无法拒绝。
就这样,时间转眼间于指缝中流逝,一眨眼就已经到了秋天的最中间……
秋日的天空,是一种澄澈而高远的蓝,如同被精心擦拭过的蓝宝石。阳光失去了夏日的酷烈,变得温煦而明亮,慷慨地洒满附中的每一个角落。然而,这美好的天气,却无法驱散高二(1)班教室里弥漫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兴奋与紧张的气息。
原因无他,附中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即将拉开帷幕。
对于大多数青春勃发的少年少女而言,这是释放激情、展现活力、在集体中寻找归属感与荣誉感的绝佳舞台。教室里,课间的讨论声比往日更加热烈,充斥着关于项目报名、战术策略和加油口号的喧嚣。
“班长!我报男子一百米!”
“学习委员,女生四百米接力算我一个!”
“这次我们班一定要把团体总分第一拿回来!”
声音此起彼伏,唯有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像是一片被无形屏障隔绝开的寂静孤岛。
江熠戴着降噪耳机,垂眸看着摊在桌面上的一份全英文财经报告,指尖夹着那支熟悉的黑色钢笔,偶尔在页边空白处落下几个简洁的批注。周遭的喧闹仿佛与他处于两个平行世界,他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场,比平日更加强烈几分。他厌恶这种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的集体活动,更厌恶成为众人目光焦点。往年的运动会,他总能以各种“正当”理由——通常是需要处理紧急的公司事务——完美避开。
然而,今年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班主任苏颜站在讲台上,扶了扶她那副金丝边眼镜,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笑容,宣布了一条新规定:“同学们,为了促进全面发展,增强班级凝聚力,学校要求,本届运动会,我们班每一位同学都必须至少报名参加一个项目。”
话音落下,教室里先是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有人摩拳擦掌,有人哀嚎连连。
江熠翻动报告页角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起眼,清冷的目光掠过讲台上那位看似温柔的女老师,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这条规定,像是精准地瞄准了他而来。
陈赫言坐在他旁边,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上节课的笔记,闻言,笔尖也微微停滞。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江熠瞬间绷紧的侧脸线条上,那双总是含着几分笑意的桃花眼里,掠过一丝了然与极淡的担忧。
报名工作由班长和学习委员负责,在一片嘈杂中推进。很快,表格传到了最后一排。
江熠看着那张写满了名字的表格,脸色沉静如水,眼神却比窗外的秋风更凉。他的目光在那些需要爆发力、需要团队协作、需要暴露在所有人视线下的项目名称上快速扫过,没有一丝停留的兴趣。
班长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又看看旁边的陈赫言,小心翼翼地说:“江熠同学,陈赫言同学,你们看……选哪个项目比较好?现在只剩下……‘两人三足’了。”
“两人三足”。
一个需要将两个人靠近侧的腿绑在一起,依靠默契和协调性共同前进的项目。对于极度排斥与人肢体接触的江熠而言,这无疑是公开处刑。
江熠的唇线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周身的气压瞬间低得吓人。班长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求助般地看向陈赫言。
陈赫言脸上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他放下笔,伸手接过报名表,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个项目名称,然后看向江熠,语气是一贯的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个项目,重在参与,不需要太快,走完即可。”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没有更想选的项目的话。”
他给了江熠一个台阶,一个看似可以选择,实则别无选择的选项。
江熠盯着陈赫言看了几秒,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抗拒、烦躁,以及一丝被规则绑架的愠怒。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看不出幅度地点了一下头,随即重新将目光投回那份财经报告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陈赫言了然,拿起笔,在“两人三足”项目后面,并排写下了两个名字:江熠,陈赫言。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在命运的琴弦上,拨动了注定无法回避的音符。
>>> 附中校园论坛 >>>
【热帖】惊天大瓜!校运会强制报名!江大佬和陈公子被绑定了!
1L [前线速报员]
最新消息!苏老师宣布每人必须报一项!你们猜怎么着?最后剩下的项目是“两人三足”!然后!班长把表格递过去,陈同学接过笔,淡定地把他和江大佬的名字写上了!江大佬当时那个气场……我差点以为要下雪了!
2L
两人三足???!!!是我知道的那个要把腿绑在一起的项目吗?!
3L
卧槽!这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吗?官方发糖?!苏老师是隐藏的CP粉头吗?
4L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画面太美不敢想!江大佬会允许别人碰他的腿吗?(鼻血)
既然名字已经写上,便再无转圜的余地。放学后,按照班级安排,报名了项目的同学需要到操场进行适应性练习。
夕阳将天空渲染成一片绚烂的暖色调,金色的光芒给宽阔的操场、红色的塑胶跑道以及绿茵茵的足球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边。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混合着少年们奔跑呼喊时散发的蓬勃朝气。
江熠和陈赫言出现在操场边缘时,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几乎所有正在练习的人的目光。两人都穿着附中统一的藏青色运动服,却穿出了截然不同的风格。江熠身姿挺拔,眉眼清冷,运动服穿在他身上也难掩其疏离贵气;陈赫言则显得更为放松,阳光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晕开浅金的光泽,嘴角习惯性噙着的淡淡笑意,让他看起来温和又耀眼。
他们找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跑道角落。体育委员送来了一根红色的绑带。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江熠看着那根红色的带子,如同看着什么危险的物品,身体僵硬,迟迟没有动作。
陈赫言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捡起了那根带子。他先是单膝蹲下,动作自然地将带子在自己左腿的脚踝上方比划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看向江熠,眼神平静,带着询问:“先从适应节奏开始?不绑太紧。”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里没有任何强迫的意味,仿佛只是在商量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这种不着痕迹的体贴,稍稍缓解了江熠紧绷的神经。
江熠沉默着,最终还是极其缓慢地,将自己靠近陈赫言的右脚,挪近了一小步。这是一个默许的信号。
陈赫言不再多言,动作轻柔而迅速地将红色的绑带绕过两人的脚踝,打了一个既牢固又易于解开的活结。当布料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江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他下意识地就想后退,却被那根带子和陈赫言稳稳站定的左腿限制住了。
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与另一个人,以如此紧密的、无法轻易挣脱的方式联结在一起。
“试着迈步看看。”陈赫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先抬被绑住的腿,我喊口令,一,二,一,二……”
最初的几步,堪称灾难。
江熠习惯了独自行走,节奏完全由自己掌控。此刻,身边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和节奏,让他无所适从。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步伐要么过快,要么过慢,与陈赫言的步调完全错位。好几次,两人都差点因为步伐不一致而失去平衡,踉跄着撞在一起。
又一次不协调的迈步,江熠的身体猛地向左侧倾斜,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及时而稳固地扶住了他的腰侧。
“!”
江熠浑身一僵,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挥开了陈赫言的手。他的动作很大,带着明显的抗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陈赫言被他推得后退了半步,绑在一起的腿被拉扯,两人都晃了一下才稳住。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江熠紧抿着唇,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眼底是翻涌的墨色。陈赫言看着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再试图靠近,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他自己平复。
周围隐约传来其他练习同学的窃窃私语和低笑声,虽然听不真切,但那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扎在江熠敏感的神经上。
“……继续。” 良久,江熠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哑。他强迫自己重新站直,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跑道,仿佛那里有他必须克服的敌人。
陈赫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喊口令,只是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用一种更缓慢、更清晰的节奏,带着他,一步一步,重新开始。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仿佛一个笨拙而挣扎的连体婴。
接下来的几天,放学后的练习成了常态。江熠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但陈赫言能感觉到,他身体里那种极度的、对抗性的僵硬,在一点点地消融。他不再因为偶尔不可避免的碰撞而反应过度,开始尝试去感受和理解陈赫言的节奏。
陈赫言始终保持着极大的耐心。他会细致地观察江熠细微的身体语言,在他即将失去平衡前,用手臂或身体提供不易察觉的支撑;他会根据江熠的状态调整练习的时长和强度,在他眉宇间流露出疲惫时,便提议休息;他甚至在一次休息间隙,状似无意地提起:“我记得你小时候平衡感就很好,学轮滑比我快。”
江熠正拧开一瓶矿泉水,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用冷漠隔绝这个话题。那段被尘封的、属于阳光和欢笑的记忆,因为这句话,似乎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
他们之间的默契,在这种被迫的、日复一日的紧密接触中,如同石缝中挣扎求生的藤蔓,悄然滋生。从最初的步履维艰,到后来的磕磕绊绊,再到最后,他们已经能够以一种不算快,但足够平稳协调的步调,并肩走完一段不短的距离。
>>> 附中校园论坛 >>>
【热帖】【持续追踪】两人三足训练日记!甜度超标!
88L [操场常驻观察员]
Day 3!报告!今天江大佬没有推开陈同学的手!(虽然陈同学只是虚扶了一下)而且他们能走直线了!进步神速!
89L
啊啊啊我也看到了!陈同学真的好耐心,一直在调整节奏配合江大佬,那个侧头低语的样子也太温柔了吧!
90L
只有我觉得江大佬抿着嘴努力配合的样子有点……可爱吗?(顶锅盖跑)
91L
楼上的勇士!带我一个!他明明很抗拒但又不得不做的样子,这种反差萌我磕死!
运动会当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整个校园都沉浸在节日的热烈氛围中。广播里播放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彩旗飘扬,加油声、呐喊声、欢呼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青春的海洋。
“两人三足”的比赛被安排在下午,阳光最为煦暖的时候。
检录处,江熠看着周围其他组合摩拳擦掌、兴奋交谈的样子,脸色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细看之下,能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泛白。陈赫言站在他身边,动作自然地再次检查了一下两人脚踝上的红色绑带,确保松紧适中。
“不用紧张,”陈赫言的声音不高,清晰地传入江熠耳中,“就像我们练习时一样,走完就好。”
江熠没有看他,目光落在空茫的某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高二年级组,男子‘两人三足’比赛,即将开始!请运动员到指定跑道就位!”广播响起。
他们被分在第三跑道。站上起跑线,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更加集中和热烈的目光,江熠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窒了一瞬。膝盖处,一道早已愈合多年、几乎被遗忘的旧伤疤,仿佛在这样紧张的氛围和即将到来的剧烈运动刺激下,开始隐隐作痛。那是十年前那场火灾留下的印记,平时并无大碍,但在需要腿部爆发力和稳定性的时刻,偶尔会提醒他它的存在。
他下意识地想要蜷缩一下右腿,却被绑带限制住。
“各就各位——预备——”
发令枪响!
同一瞬间,周围所有的组合都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伴随着各种口号和略显慌乱的步伐。
江熠和陈赫言也迈出了第一步。他们的启动不算最快,但节奏稳定,步伐一致。几天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在此刻发挥了作用。风声在耳边呼啸,周围的加油声模糊成一片背景噪音。
然而,跑到中段,意外发生了。
旁边跑道的一个组合因为求胜心切,步伐混乱,其中一人猛地失去了平衡,手肘不受控制地重重撞在了江熠的右半边身体上!
“!”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传来,江熠本就因旧伤隐患而有些不适的右膝,承受了大部分的力道,一阵尖锐的刺痛骤然传来,让他瞬间脱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方狠狠栽去!
完了。
这个念头在江熠脑中一闪而过。在全校师生面前摔倒,出尽洋相……冰冷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他。
然而,预期中与粗糙塑胶地面碰撞的疼痛并未到来。
在他身体倾斜超过四十五度角的瞬间,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如同最可靠的护栏,猛地从他身后环过,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腰,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他几乎所有的重量都揽了过去,强行稳住了他即将倾倒的身体!
是陈赫言!
在江熠遇袭失衡的电光石火之间,陈赫言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和核心力量。他不仅没有被带倒,反而在千钧一发之际,成为了江熠最坚实的依靠。
因为巨大的冲力,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紧紧贴在了一起。江熠的后背完全撞进了陈赫言的怀里,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胸膛传来的、因为骤然发力而变得急促有力的心跳,以及那瞬间绷紧的、充满了力量的臂膀。
“还能坚持吗?”
陈赫言低沉而急促的声音,紧贴着江熠的耳后响起。那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从容,带着明显的紧绷和毋庸置疑的担忧,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加油声和江熠自己混乱的心跳声,直接烙印在他的鼓膜上。
江熠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膝盖的刺痛依旧存在,但更强烈的,是身后那个怀抱传来的、无比真实的温度和支撑力,以及耳边那句充满了保护欲的问话。
他……没有推开他。
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在这个他最厌恶的、充满肢体接触的项目中,在他最狼狈、最可能失控的时刻,他非但没有推开,反而下意识地,用那只自由的手,反手抓住了陈赫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借力稳住了自己发软的双腿。
这是一个依赖的姿态。连江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能。” 一个沙哑的、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音节。带着疼痛带来的生理性颤音,却也带着一股不肯就此认输的、熟悉的倔强。
“好。” 陈赫言没有任何犹豫,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没有丝毫松动,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跟着我,慢一点,我们走完。”
他没有选择放弃,也没有催促,而是选择了最艰难,也最尊重江熠骄傲的方式——继续前进。
于是,在赛道上出现了这样一幕:其他组合都在争先恐后地奔跑,唯有第三跑道的他们,以一种异于常人的、缓慢却异常坚定的步伐,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地,向着终点线迈进。陈赫言几乎承担了江熠大部分的重量,他的额角因为用力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他环住江熠的手臂,稳如磐石。
江熠紧咬着下唇,忍受着膝盖一阵阵的刺痛,将身体的部分重量交付给身后的人,努力配合着他的步伐。他不再去看周围那些或惊讶、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耳边沉重的呼吸声,腰间坚定的力量,和脚下这条似乎无比漫长,却又因为有了支撑而不再可怕的道路。
当他们最终,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相互搀扶着踏过终点线时,现场响起了一阵不同于为冠军欢呼的、复杂而持久的掌声。那掌声里,有敬佩,有感动,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陈赫言的第一反应不是查看名次,而是立刻扶着江熠,让他将大部分重量转移到自己身上,急切地低声问:“膝盖怎么样?很疼?”
江熠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但他摇了摇头,挣脱了陈赫言的搀扶,试图自己站直。然而,右膝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陈赫言眉头紧锁,不再给他逞强的机会,一把将他手臂架在自己肩上,以一种近乎半抱的姿势,支撑着他,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别动,我送你去医务室。”
这一次,江熠没有再挣扎。他实在是太疼了,也可能是……在刚才那段相互扶持的路程中,某种坚固的东西,已经被悄然打破。他沉默地,任由陈赫言支撑着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缓慢地离开了喧嚣的赛道。
>>> 附中校园论坛 >>>
【热帖】【爆】两人三足现场直击!英雄救美!我磕的CP是真的!
566L [现场流泪猫猫头]
我哭了你们呢?!江大佬被撞到的时候我心脏都停了!陈同学那个搂腰!那个支撑!那个贴耳询问!“还能坚持吗?” 啊啊啊我没了!
567L
他们相互扶着走过终点的那一刻,我真的泪目了……这已经不是比赛了,这是宣誓主权吧?!
568L
陈同学那个紧张的表情,搂着江大佬就去医务室了,男友力MAX!江大佬居然没反抗!他默认了!
569L
这算什么被迫协作?这分明是命运的红线!锁死!钥匙我吞了!谁也别想拆!
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干净气味。
校医检查了江熠的膝盖,好在只是旧伤受到撞击后软组织挫伤,有些红肿,并没有伤及骨头。做了冷敷处理,叮嘱近期避免剧烈运动,好好休息。
整个过程,陈赫言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江熠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和苍白的脸。直到校医处理完毕离开,医务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才走上前。
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户,将房间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块面。江熠靠在病床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异常安静,也异常脆弱。
陈赫言拿起校医留下的冰袋,动作轻柔地重新敷在他的膝盖上。冰凉的触感让江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他没有睁眼,也没有阻止。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像最初那样充满了隔阂与警惕。
许久,江熠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你那时候……反应很快。”
他说的是赛道上那个及时的拥抱。
陈赫言正在调整冰袋位置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看着江熠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动的睫毛,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感。有心疼,有后怕,或许还有一丝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没有回答那个关于反应速度的问题,只是用更低、更沉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与比赛完全无关的话:
“十年前,我没能拉住你。”
“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你摔倒。”
江熠猛地睁开了眼睛。
琥珀色的瞳孔,在夕阳的余晖中,清晰地映照着陈赫言近在咫尺的、写满了认真与痛惜的脸。
那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冰封十年的心湖最深处。那些被他强行压抑、刻意遗忘的,关于火灾、关于分离、关于无助和恐惧的记忆碎片,伴随着膝盖上冰袋的凉意和眼前人炽热的目光,汹涌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防线。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只能就那样,怔怔地,望着他。
仿佛穿越了十年的时光迷雾,终于再一次,清晰地看到了那个曾经承诺要保护他的“阿言哥哥”的影子。
而这一次,那个影子,无比真实,无比坚定。
插入书签